第175章
赵婉见二老没问,忍下心中言,也没有开口。
甄惠将祖父、祖母和母亲的神情都看在眼里,懂事的没有多话。她笑得喉咙干涩不已,端起茶喝了个干净。
国公爷道:“通城之事,惠儿回来后就迫不及待的与我们说了。你做得甚好。”
“此次能不费一兵一卒取胜,全都是仰赖外祖母呀。”
国公夫人笑着道:“你这孩子,就会哄我开心。”
“确实都是仰赖的外祖母,若不是通城的百姓都念着外祖母的恩情,我怎能如此轻巧的取胜。”
“经历过当年那场战事的老人怕是不剩多少了,哪还会有人会记得我这个老婆子呀。”
“怎会呢?通城的百姓可是一直都记着外祖母,不然,外祖母的生祠怎会香火四时不绝。”
国公夫人惊讶非常,道:“生祠?”
顾晨疑惑,“惠儿,你没和外祖母说生祠的事?”
甄惠俏皮的眨了眨眼,道:“我若是都说了,阿姐不就没得说了。”
国公夫人不可置信的问道:“为我建了生祠?”
“祖母,阿姐说的是真的,没骗你。”
顾晨认真的道:“我离开通城前还特意去跪拜过。那生祠建的极好,百姓还会筹钱修葺,这么多年下来依旧是砖明瓦亮。前来跪拜的人络绎不绝,香火兴旺。”
国公爷看着爱妻,无限感概,“他们一直都记着你。”
国公夫人眼角湿润,脸颊泛红,很是激动。长舒了几口气才压下心中翻涌,道:“好,好,好啊。”
邓嬷嬷赶忙递上了丝帕。
国公夫人擦了擦眼角,抬眼见邓嬷嬷眼角挂着泪珠,道:“咱们都是一把岁数的人了,还在小辈面前泪眼婆娑的,让他们笑话喽。快擦擦吧。”
邓嬷嬷连声应下,笑着擦去了眼泪,道:“哪有人敢笑话小姐。”
这一声“小姐”,惹得国公夫人笑了出来,道:“这话倒也没错。”
厅堂内一片笑声,和乐融融。
甄明理刚到门外,听到了阵阵笑声,在朝上紧绷着的心神不觉松弛了下来,步伐轻松的进了里面,向父母规矩的行礼。
国公夫人见他身上还穿着朝服,道:“晨儿又不会急着走,你何须如此急着过来,先去换身衣裳吧。”
顾晨起身,恭敬的行礼,“舅父。”
甄明理向她点了头,对国公夫人道:“母亲说的是。”
大周重‘礼’,晚辈不可穿着官服,朝服,见族中长辈,此举颇为不敬。二老对这些俗礼不甚在意,但甄明理还是很注意这些,只是今日急着见顾晨才没有换衣裳。
国公爷道:“衣裳什么的,一会儿再换就是了。这几日,朝中有诸多变化,先与晨儿说说吧。”
国公夫人也知正事要紧,给了邓嬷嬷一个眼色。邓嬷嬷退了出去,守在门外。
赵婉递上茶,让夫君润润喉。
甄明理眉眼柔和,饮了半盏茶后,道:“晨儿,昨日你已得了圣旨,应是明白皇上的意思了。”
顾晨正色回道:“是。该赏的赏了,该过去的揭过去了。”
“不错。”甄明理松了口气似的道:“你能主动向皇上求了此次大胜的恩赏,甚好。”
明白舅父是和自己有着一样的担忧,顾晨道:“孩儿让舅父担心了。”
甄明理温和的笑了。
“舅父,昨日刘公公临走时提了句,说是朝中因通城之事还在忙着,这话明显是在提点。方才外祖也提到,朝中这几日有不少的变化,不知具体是如何?”
“朝中岂是这几日有的变化。你从通城送来的那份奏折,可是在朝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浪。如今只能说是风浪方停,而余波未止。”
甄明理稍稍整理了下思绪,继续道:“二皇子和贾勇是处于风口浪尖之人,他们的处置,想必你已知晓了。”
顾晨点头。
“丞相暂领吏部之事,你可清楚?”
“孙继善在通城时就将此事告诉了我。他还提到,吏部的左右侍郎并无大才,恐难担当重任。吏部之中,倒是丞相之子魏源能力出众,颇得朝中赏识。回京后,我听闻司马大人已病故,那这吏部尚书的人选应是有定论了吧。”
甄明理抚须颔首,“不错。皇上命吏部整顿,魏源便上了折子,详陈整顿之法,颇得圣心。如今,只差一道圣旨,魏源便可就任吏部尚书。吏部,可是拿捏着满朝官员升迁任免的要职。如此一来,丞相一族的权势更胜从前。”
前朝与后宫关系紧密,丞相一族势大,对皇后和八皇子极为有利。丞相是在为他的儿子铺路,皇上又何尝不是在为八皇子铺路。
顾晨摸着扳指,道:“看来,在吏部尚书一事上,皇上和丞相已达成了默契。此事确实影响颇大,难怪朝中众人忙活了起来。”
“若只是此事,还不至于。”
“还有其他的事?”
“就在今日的早朝,赵令请旨告老还乡,皇上准了。”
闻言,国公爷嗯了一声,道:“赵令这个老东西,还算没有糊涂死。”
甄惠小声的嘀咕:“赵尚书至少要比祖父小上一轮吧。”
国公爷的耳朵灵得很,瞪了一眼,道:“他那脑子犹如朽木,就差入土了,比我老多了。”
甄惠笑眯眯的讨好道:“祖父所言极是!祖父通达睿智,赵尚书就算再年轻三十岁,跟祖父比也是个老糊涂。”
国公爷很是得意的点了点头,引来国公夫人一个白眼。
顾晨看着一老一少逗趣后,问道:“赵尚书告老还乡也与通城有关?”
甄明理回道:“他此番辞官,可以说全是因为你。”
第154章
“这话是从何说起呀?”
“你可还记得,商讨通城剿匪之时,你怒斥了赵令,皇上让人带他下去歇着了。”
顾晨回忆了下,道:“是有这么回事。”
“自那后,皇上对赵令极为冷淡,不只是冷淡,满朝都能看出皇上对他很是不满。你从通城送来奏折后,赵令作为兵部尚书,主动上折请罪。若是皇上责罚了倒是还好,可皇上却将奏折压下了,理都没理。乌云压顶,不怕落雨,怕就怕雷霆一直积蓄,不知何时以万钧之势落下。皇上此举让赵令惴惴不安,惶惶不可终日。前些日子,你得胜回京……”
说到这里,甄明理清了下喉咙,道:“皇上一怒之下降了宋括的爵位,这事是宋括自己种下的苦果,却是栽在了你的手里。”
舅父这是故意没提含春阁,她心虚的挠了挠发痒的眉骨。
“昨日你收到的圣旨,众人皆知,上面莫说是责罚,有些事连提都没提,还给了赏赐。皇上对你和宋括可是天壤之别。”
顾晨听得更心虚了。
甄明理继续道:“赵令看到了宋括得罪你的下场,也看到了皇上是如何袒护你的。我想,他必是想到了此前多次与你作对,自知不妙。加之如今皇上对他的态度,大有秋后算账的意思。宋括是有爵位的,还有一个入宫为妃,诞下九皇子的胞妹。赵令可没有这些,一旦皇上发作,极有可能性命不保。他今日告老还乡,是怕了,想要保住性命。”
顾晨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是架势没摆,手也没出,就将一朝的兵部尚书给吓跑了。这感觉,自己像是个恶人。
“舅父,赵令今日才辞官,朝中众人也应是今日才知晓此事,之前不可能因为这事忙活吧。”
“非也。之前宋府在路上冲撞了你,受了责罚,赵令为宋括出头,皇上下旨令其官降两级,暂代兵部尚书之职。赵令本就是‘暂代’,皇上这段时间对赵令是个什么态度,众人都看得明白,自然会想到他这尚书之位怕是保不住了,早就打起了主意。”
赵令的事怎么总是能和自己扯上关系,顾晨都不想说话了,可有些事还是要问清楚。
“依舅父看,这兵部尚书之职会由谁来接任?”
甄明理看了父亲一眼,道:“极有可能是兵部右侍郎,李光。”
顾晨带兵打仗,少不得与兵部打交道,对李光印象颇深,道:“我与这李光并不熟识,但几次经他手办的事都是清楚明白,干净利落。”想起舅父写给自己的那张官员名单,道:“李光是京城守将李牧的胞弟,这兄弟二人与德善侯府有亲缘关系。据我所知,齐诚未袭爵时便与三皇子顾晟走得近,袭爵后与三顾晟的关系更为亲近。若是李光为兵部尚书,便是顾晟获利呀。”
甄明理问道:“你是如何得知这些的?”
顾晨愣了下,道:“舅父忘了,李牧兄弟二人与德善侯府的关系是你写给孩儿的。至于齐诚嘛,是程柏和孙继善与我闲聊的。”
甄明理想起来了,有些尴尬的道:“原来是我没写清楚。”
“难道李牧兄弟与德善侯府没有亲缘关系?”
甄明理刚要说明,国公爷道:“李牧、李光兄弟二人与德善侯府确实有亲缘关系。” 皱了下眉,道:“但关系却不亲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