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顾晨叩首,道:“去青楼之事,臣有错。”接着目光坚定的道:“但臣废了宋高,是他罪有应得。”
顾敬气急,抬手指向她,道:“你既然知道不应去青楼,回京后不即刻进宫复命,反而又去了青楼!你这叫知错!你废了宋高,是为动用私刑,你竟还不知悔改?”
顾晨直视圣颜,道:“宋高要强/奸亲姐,如此猪狗不如的畜生,人人得而诛之!臣不知有何要悔改的。臣只恨没有亲手将那畜生斩首!”
顾敬从早上积压到现在的怒气彻底爆发了,拿起手中的茶盏,直直的砸向顾晨。
“啪”的一声,茶盏在顾晨的身前四分五裂,一块近两寸长的碎片迸溅进顾晨的脸上。
顾晨只觉眉上一疼,下意识的闭了下眼。抬手摸向左边的眉毛,摸到了瓷片,拔了出来,瞬间血流如注。殷红的血顺着眉毛留下,流进了她的眼睛,流向下巴,滴落地面。
顾晨抹了下眼睛,满手是血。
顾敬没想到真会伤到她,心中一惊,双手按在御案上要起身。但他克制住了,终是没有站起来。
“刘淮。”
刘淮赶紧进来,一眼就看到瑞王满脸是血,大惊失色。
顾敬道:“传太医。”
“是。”
刘淮立即吩咐人去找太医,试探着道:“陛下,奴才先带瑞王殿下去边上处理下伤口吧。”
见皇上没说话,刘淮待在皇上身边多年,大抵是摸得透皇上的心思,心知这是默许了。他疾步过去,轻声道:“王爷,快随奴才去处理下伤口吧。”
顾晨的左眼被不断留下的鲜血糊住,她又抹了一下,恭恭敬敬的向皇上叩首后才起身,随着刘淮出了御书房。
那血随着她的走动,一路滴在白玉地砖上。
进了旁边的厢房,顾晨从怀里拿出一块帕子,用力的按压在伤口上。原以为经过按压可以止住血,可手中的帕子很快就湿透了。顾晨心知,这伤口应是极深。
刘淮又是命人端水,又是命人拿帕子,还派了三个太监再去请太医,要是太医腿脚不便,就将人背着跑过来!他是真着急,一急之下,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他前几日着了风寒,吃了几副药,还没全好。
“刘公公,本王无事。小伤而已,不必让他们折腾了。”
刘淮忍着喉中的痒痛,道:“王爷哟,你这都流了多少血了,怎么还是小伤呢?那伤口离眼睛近,要是牵着了眼睛,可如何是好呀?”
顾晨也有些担心,脸上受伤是小事,可不想瞎了一只眼睛。她接过一块帕子,继续按着伤口。
刘淮见那血止不住的流,月白长袍全是斑斑血渍,触目惊心。他不住的看向外面,只恨太医不会飞。
“刘公公,不必着急,急也没用。坐会儿吧,歇一下。”
闻言,刘淮心中直叹气,瑞王这么聪敏的人,今日怎么就跟皇上犯起了倔!他走近了些,轻声道:“王爷,你说你这是何苦呀。皇上就是一时气着了,你认个错,服个软,也就没事了。奴才说句僭越的话,皇上心里是疼你的 。”
“本王……唉……”
刘淮心道,叹什么气呀,话连半截都没说到,倒是说呀。
第128章
“本王实是容不得那禽兽不如的东西。本王也是女子,如何能眼见着女子受此大辱。本王若再遇到此等事,还是会出手。”
刘淮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太医院院首李太医来了,一打眼见着瑞王满身满脸的血,被吓得不轻。
刘淮赶忙道:“李太医你就别跪了,赶紧给王爷瞧瞧。”
李太医急忙上前查看,瑞王的手一拿开,那血决堤似的往外流。他告罪一声,上手查看,伤口深可见骨。
“王爷,这伤口着实深,只用创伤药怕是不够,要动针缝合。”
刘淮也见了那伤,再听说要缝合,抽了一口凉气。
“李太医,烦请你先用些止血的药粉吧。等回府后,沈医女会为本王缝合。”
李太医自从见识过沈医女的能耐,又与其探讨一番后,深知自己不如。他想了下,道:“沈医女的医术在下官之上,如此也好。只是王爷你这一路回去,止血的药粉怕是撑不住,会继续流血。”
“无妨,就如此办吧。”
王爷已经拿了主意,他也只有听命,赶紧拿出止血粉。
有小太监赶到了门口,刘淮疾步过去,听那小太监嘀咕了几句。他回到顾晨身边,道:“王爷,长公主殿下来了。你看,是否要去见见。”
顾晨一愣,道:“姑母来了?”
“是。长公主殿下刚到御书房。”
李太医正小心翼翼的往伤口上药,顾晨疼得抽了口气。等药上好了,李太医又拿出布给她缠上了几圈。
“姑母去了御书房,想来是有正事,我就不去打扰。刘公公,能否烦请你将本王那婢女和护卫叫进来。”
刘淮立即让人去叫。
李太医道:“王爷,你这伤可要尽快缝合呀。”
顾晨颔首,谢过了他。
李太医不再多言,告退离去。
云逍和安生见主子头上缠着布,月白衣袍上都是血,几步冲了过来。
云逍道:“王爷……”
顾晨抬手阻了她的话,道:“你拿一百两银票来。”
云逍赶紧拿,没想到安生更快的拿了出来。
顾晨看了他一眼,安生可是第一次这么大方,竟让她的眼中带上了笑意。
“刘公公,刚刚听你咳嗽了几声。这些你拿去,买些个燕窝润润喉。”
刘淮赶紧拒绝,王爷的钱他怎么能收。
顾晨一个眼神,安生直接将银票塞在了刘淮的手里。手劲极大,让刘淮推拒不得。
“刘公公,你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一直勤勤恳恳的服侍皇上,想来就算身子不适,你也离不开。如今虽入夏了,但早晚还凉,你也要顾好自个的身子。这些算不得什么,却是本王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
刘淮一个阉人奴才,若不是因为在皇上身边伺候,哪有人会将他当回事。瑞王却是真的关心他,一番话说的诚挚,让他怎能不心生感动。
刘淮握着银票,眼含感激的道:“老奴多谢王爷关心。”
顾晨温声道:“刘公公,本王这伤需要尽快缝合,便先回府了。劳烦你替本王与皇上好好说说,等本王伤口渐好,再来宫里向皇伯请罪。”
“王爷放心。王爷快些回去吧,这伤可耽搁不得。”
顾晨起身谢过他,带着云逍和安生离开了。
御书房外,顾漪澜缓步而来,刘淮的徒弟刘宝赶忙迎上来请安。
顾漪澜道:“皇上此刻可得闲?”
刘宝躬身,道:“回殿下的话,皇上正在御书房内。”
顾漪澜看了他一眼,刘宝上前半步,低声道:“皇上伤了瑞王殿下,此刻正一个人在里面,不让人进去。”
顾漪澜的眼神一变,“伤哪了?可严重?”
“伤在头上。奴才看着……流了许多血。”
顾漪澜微不可查的点头,抬步走向御书房。
刘宝命人打开门,让长公主畅通无阻的进去了。
白玉地砖上一滴滴的血,顺着看去,中央处有一滩血,旁边是碎裂的茶盏残片。她心里一紧,这么多的血,可见晨儿伤的不轻。
顾敬坐在御案后,似是在发呆。她走了过去,轻声道:“臣妹见过皇兄。”
顾敬这才回了神,乍一见到顾漪澜,还惊了一下。然后有些尴尬的道:“皇妹来了。快坐吧。”
顾漪澜也不客气,找了个喜欢的位置坐下。
顾敬现在很是懊悔,他怎么就伤了晨儿那孩子呢?再看地上的血迹,心中难受。
“皇兄,地上的血,是谁的呀?”
顾敬被妹妹如此一问,都不知该怎么答。清了清喉咙,道:“朕……朕误伤了晨儿。”
顾漪澜沉默了一会儿,幽幽的道:“皇兄,晨儿可是王兄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了。”
这话一出,顾敬的心就像被放在油上煎一样。
“皇妹……朕……朕……”
顾漪澜看着虚空,道:“皇兄,晨儿这孩子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咱们对她好,疼她,是她的福气。可你说,咱们为什么会对她这般的好?只因她是王兄的孩子?”她停顿片刻,声音略低的道:“皇兄,我每每看着晨儿变着法子的让我开心,贴心的服侍我,真心实意的对我,我就会想呀,若是我有孩子,再是孝顺也不过就是晨儿这般了吧。”
顾敬长长的叹气,道:“晨儿如何,我心里也明白。今日是我鲁莽了,无论如何,都不该伤了晨儿。可……哎……”
顾漪澜此时才看向顾敬,道:“皇兄可是为了昨夜的事,动了怒?”
顾敬疲惫的看着她,道:“是啊。你说晨儿她怎能如此不顾清誉?她是皇族子孙,却这般不顾皇室的名声,我也是一时气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