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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寒婿的科举路 第162节

  沈持:“……听说,加上猜测。”
  史玉展瞟一眼燕正行:“燕将军,那不如明日你去叫阵,指明要姓崔的来对阵,我观摩观摩他的武艺,要是打得过,后日换我去叫阵,如何?”
  沈持:“小祖宗,你就别往上凑了。”你姐说你只练了个三脚猫的功夫。
  “姐夫,你瞧不起我,”史玉展哼了声,倔强地道:“那是你还不知道我的本事。”
  沈持皱眉:“燕将军,你看……”
  “要末将看,史小郎君所言未必不是个好计策,”燕正行说道:“可以一试。”
  沈持:“将军定要万分小心,打不过就折回来,最要紧的是保命。”
  史玉展嗤笑:“武将要像你这么胆小怕死,哪里还能博得军功?”
  沈持:“……”
  当夜,史玉展又改了主意,他背着沈持同燕正行商量,将手下的将士分成五拨,一拨十来人,趁着夜里袭扰段若嫣的手下,头一拨惊动他们就撤,隔半个时辰再去一拨,打几下跑,下一拨隔一个时辰多过过招……
  主打一个出其不意,神出鬼没,让对方恼,跳脚,但又拿他们没办法。
  燕正行一拍大腿:“妙计。”
  二人立马行动。
  ……
  沈持夜里听到动静,待出门一瞧,是燕正行的人马在进出,他不好多过问,遂回房看书。
  第二天早晨日头才出来,客栈后面的马棚里一阵喧哗,赵蟾桂打开窗户往下面一瞧,说道:“咦,史小郎君早起干什么去了?”怎么是骑着马回来的。
  沈持:“……”这小子夜里干什么去了。
  史玉展栓好马,直奔屋中叫了声“姐夫”,而后往床上一瘫倒头就睡。
  沈持:“……”想问句话都问不成。
  史玉展一觉睡到旁晚,起来吃了顿饭,当夜,又跑出去了。沈持在后头追都追不上。
  翌日午后,等他再回来时,后头跟着一拨人,他们骑在马上欢呼:“沈大人,咱们把姓崔的给擒住了。”
  史玉展的马后头栓着一名年少的武将,他被拖在马后面跑了几里地路,身上衣衫褴褛,头发凌乱,面上还沾着血污,十分狼狈。
  沈持从屋中出来,一见之下惊道:“这是崔将军?”
  史玉展声音哑哑的:“是他。”
  这人被他擒住的时候,段若嫣脸色大变,几是声嘶力竭的喊道:“不要杀他。”想来就是他们说的她的相好了。
  沈持搓手:“玉展威武,原是我小看你了。”
  史玉展:“姐夫你先别高兴的太早,燕将军被他们擒去了。”
  沈持:“……”
  “玉展,”他说道:“你再跑一趟给段大将军传话,说我要跟她交换人。”
  不能叫燕将军落在她的手里。
  史玉展撅嘴:“好,你们看好他。”说罢,他将捆得如粽子一样的崔将军扔到沈持跟前。
  ……
  燕正行的部下连着两夜袭扰段若嫣,她本来就快绷不住了,又兼她的相好崔栖被那个半大的小子史玉展擒住,像被抽了魂魄一样,一会儿发呆一会儿发疯,举止跟她的身份有些割裂,听说沈持要跟她一命换一命,她放了燕将军,他放了她的崔栖,大笑:“沈持,你想都别想……”
  段若嫣不肯同他做这笔交易。沈持给她写信质问:段将军你为你主子卖命多年,得到了什么呢?我看崔将军不是忍辱之人,我若说他狠了,必是要自杀。他一番话,把段若嫣说的心里拔凉拔凉的。
  当夜,她就放松了对燕正行的戒备,让他趁机溜回去,见段若嫣示好,沈持也如法炮制,让崔栖“逃走”。
  第164章
  彰武将军燕正行逃回来之后非常不甘心, 那个恨啊,嘴里念叨着“有仇不报非君子”,想要带兵前去再战, 一雪被俘之耻,被沈持等人合力劝住:“忍忍, 以后跟她还有的打呢。”
  这才是开胃前菜。
  而后,他们趁着段若嫣锐气方挫, 不敢停留,立马走人, 当晚就赶到了金沙水附近。自从工部来到西南来堪矿后, 这一带来了不少北地人, 做生意的,淘金的, 或许还有躲债的……
  听左文嫱说, 过了今晚,等明日再走几十里地, 就到彝族左氏土司的地皮上了。差不多也到了工部所在的堪矿处。
  不知为何, 段若嫣竟没有追过来。
  他们寻了一家北地人开的客栈住下, 要了热乎的汤面,一碗下肚后很是熨帖,浑身都舒坦了。
  饭后,沈持在房间里给朝廷写奏折——汇报他这一路走过来的见闻, 写得收尾时, 史玉展来了, 他扫了一眼说道:“姐夫,从这次咱们跟段大将军交手的事情来看,打仗不但要会战术, 会兵法,还要多揣摩人心。”
  要不是沈持事先得知崔栖是段若嫣的相好,他们擒了姓崔的,利用这层关系,还真得打一场你死我活的仗呢。
  沈持笑了:“你小子悟性还挺高的,不光行军打仗要揣磨人心,做任何事情第一要驾驭的就是人心。”
  “姐夫,”史玉展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万一,段大将军以其人之道还治姐夫其身,把你擒了威胁我姐姐,我姐……”是不是也会乱了方寸。
  沈持:“……你能不能盼我点儿好?”以及,我要是被俘,你姐当然会心疼,我们可是正经夫妇,不是不值钱的相好关系。
  但是这种话对小孩子说他也不懂的,唉。
  史玉展看穿他的心思,哼了声:“瞧把你得意的,我姐姐才不会像段大将军那样,把私情和公事搅在一处,你想都别想。”
  沈持笑了笑:“嗯,要是我被擒了,两军对阵时,你姐姐定会一箭射穿我,然后再打败对方给我报仇。”
  史玉展挑挑眉头:“姐夫,你还挺了解我姐姐的嘛。”
  沈持:“……”
  次日,他们顺着金沙水的支流继续往西南方走去。
  ……
  同时,彝族左氏土司杨靖听闻大理段氏手足相残,女婿被杀,一直在打探女儿左文嫱的下落,后来听说她已经逃离了鸭池城,跟着昭朝官员往这里来,便派出几拨人四处寻找接应。
  这天晌午,在距离左氏土司部十几里地的地方,一大象朝沈持他们跑过来,那象瞪着眼睛四平八稳地看了看他们,卷起鼻子伸到左文嫱脸上碰了碰——似乎认得她。“阿吉。”这是她出生那年父亲送她的象,与她同岁,出阁前她们在一起长大,左文嫱哭着喊它的名字:“你……你怎么在这里啊?”
  大象阿吉扭头往不远处看了看,那儿五六个左氏土司的人,他们疾行而来:“官姐。”土司部落里面,称呼未成年的郎君叫“官儿”,未出阁的女子为“官姐”,左文嫱遇人不淑,这次回来,土司的人还是把她当作家中的女儿,依旧呼为“官姐”。见了面,他们相对哭了好一阵子。
  末了,左文嫱收起眼泪,带着女儿过来给沈持磕头:“要不是沈大人,妾身说不定就死在鸭池城了,恩公在上,请受妾身一拜。”
  “左女郎不必客气,既然你的家人来接你了,”沈持听到左氏土司的人称呼左文嫱为“官姐”,绝口不提段氏,也不叫她“段夫人”了:“快回去团聚吧。”
  他打算先到工部在这里堪矿的驻地去瞧瞧,暂时不去左氏土司。
  眼看着要分道扬镳,左当归一把拉住史玉展:“哥哥,你跟我回去吧。”
  这一路上,但凡要徒步的时候,都是他背着她,走了那么远的路,她舍不得史玉展。
  史玉展从她手里揪出他的衣袖:“你快跟你娘回你外公家去吧,我还要习武学兵法,以后统领千军万马呢,不能跟你回去。”
  左当归眼泪汪汪地搂住她娘的脖子,不再理他。
  左文嫱母女回了娘家,沈持一行人去寻工部驻地。他们拿着地图找到了金沙水,沿着河岸又顺着莽莽苍苍山丘,走了十几里地的千山万壑,终于在旁晚时分,来到了工部堪到的岩金矿处。
  彼时站在金沙水的河岸上,落日熔金,山峰傲立,那景色璀璨而壮丽,怪不得这里后来叫丽水。
  燕正行的部下也陆续到了,千把人整整齐齐的没少一人。
  工部员外郎胡见春来迎他们,带着他们去了离岩金矿所在的山峰不远的工部驻地——他们堪到这里的金矿后,临时搭建起一座二层木楼的宅子,房前屋后都设了篱笆,三层荆棘挡住了野猪、狐狸等伤人的野物,篱笆下种着各种蔬菜,多数是北地没有的,菜叶子看起来又嫩又新鲜。
  相互执礼寒暄后,胡见春说道:“来这里的人越来越多了,人一多,咱们的胆子大了,干起事儿来越发起劲。”
  再往里头走,沈持看见石板上晾着各种菌子,还有颜色尤为鲜艳的红伞伞,他惊问:“胡大人,这些都是无毒能吃的?”
  工部的官吏这么快就学会辨认可食用的菌子了吗。
  “这可是宝贝,”胡见春说道:“鲜着呢。今晚上让厨子做给你们尝尝。”他说他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每日在几不见人烟的地接穿行,风餐露宿,战战兢兢,几乎失去了半条命,后来他偶然间吃了当地人一碗菌汤,那种直击灵魂的鲜美让他的躯体焕发生机,添了一把使不完的牛劲儿,从此就爱上了这一口。
  沈持:“……”厨子是从北地带来的吗?可靠吗?不会一顿菌子把他们送走吧。
  等到堂屋坐下,闻到一股醇香,循着香气,看见几上放着茶壶和茶盏,原来是茶的清香,户部员外郎韩绍在京城没喝过这样的茶,问胡见春:“这是什么茶这样香?”
  “下官听说这是当地最好的普洱茶,”胡见春说道:“京城里见不到。”
  沈持等人端起来品茶一口,果然入口醇,回味甘,比京城里他们常喝的茶好许多。另一户部员外郎盛诚明说道:“下官曾听曾祖父说过,我朝开国之初大理段氏还带着各土司头领到京城进贡,其中就有各种茶叶,京城权贵们当作宝,爱喝的不得了。”
  后来大理段氏不再向昭朝称臣,公然割据一方,各土司也不再进京朝贡,京城极少见到西南的茶叶了,如今他们喝的多是江南等地的茶叶。
  等喝过茶,胡见春说道:“此处已堪明的岩金矿量大,只是工部至今还没有开采,一来怕开采出来金矿石怕大理段氏来抢——纵然与他们有契约在先,但就怕万一他们言而不信,二来,怕运往朝廷的途中被各土司抢劫,不好办啊。”
  沈持面色凝重:“是这么回事,这里一日不归于我朝的王治之下,一日无法开采金矿。”众人也都附和,但摇摇头:“想把这里收归朝廷,难。”
  一直跟在沈持身后没说话的史玉展昂首道:“这有什么难的,他日小爷我率三军坐镇此地,有不服的就打服,叫各位大人随意开采金矿运往京城。”
  沈持:“……”虽然这小子有点狂,但他是真的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其余人齐刷刷看着他:“这是武信侯史老将军的孙子?”
  史玉展一拱手:“正是。”众人想挠头。他们对这小子有所耳闻,听说他娘每天一睁眼就是揍他,他每天都要挨揍,可见多么不成器。
  史玉展才不在乎他们信不信,反正总有一天,这片的土司都得听他的。
  沈持在工部的驻地流连两日后,才去拜访左氏土司。左氏土司的宣抚司署跟楚雄郡白族杨氏土司的差不多,都是四进五院的仿汉建筑宅中宅,不过左氏的看起来更新,更金碧辉煌一些。
  大约是看在女儿的份上,左氏土司头领左靖亲自来迎沈持,他五十来岁,长得浓眉深目,高鼻梁,肤色黝黑,偏瘦,腰上挂了一圈饰品,一动叮叮铃铃作响。
  虽说他把左文嫱母女给送了回来,但见了面,左氏土司头领左靖对沈持不冷不热的,似乎知道了他的来意,让他免开尊口知难而退。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沈持还是要说,而且他说的更明白,更直白:“左土司,本官此次来呢,是想告诉你,大理段氏治下混沌不清明,朝廷要在这里肃清奸佞,左土司可别忘了,你的祖上可是去京城朝贡过的,能号令你部落的是朝廷而不是他大理段氏。”
  左靖没有想到他上来就说得这么直白强硬,冷冷笑了一声:“沈大人,我们左氏不是被吓大的,你这话说的有点过头了吧?”
  沈持肃然道:“本官并非虚言。”他又问左靖:“难道左氏土司,对大理段氏就毫无怨言吗?”
  提及大理段氏,左靖急剧变脸:“我与段氏的恩怨,不劳沈大人费心。”
  他的女婿段清来被杀,女儿被段清川强占,无奈逃出鸭池城……这件事叫他怎能不怨恨大理段氏。
  只是作为土司头领,他不能意气用事罢,否则,他早带着人到鸭池城兴师问罪去了。
  沈持极其轻微一笑:“既然左土司不愿意提及段氏,那么说点儿好事,朝廷在左土司的地界上堪出了金矿,想必左土司早已知晓了吧。”
  “咱们聊聊金矿之事?”
  左靖听了他的话讥讽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沈大人先将此金矿许给了大理段氏,与他们签订了四六分成的契约,而后从楚雄郡过来,是不是又承诺给杨氏土司这座金矿的好处,如今又来跟我谈,呵,”他不屑地看了沈持一眼:“你们北地汉人有个‘二桃杀三士’的故事对不对?焉知沈大人不是用的此手段。”
  一样好处许几下里,好让他们彼此间相互厮杀,沈持好坐收渔人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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