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对死亡的到来接受良好,但不代表我有受虐倾向啊。
蒋成妄压根不在乎我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继续说:“不过对象是你的话,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他蹲下来,把沙漏翻转过来,沙粒摩擦的声音在空间里格外刺耳,这一次沙子的流动比之前要快得多,蒋成妄暗红色的眼眸盯着沙漏,暗红色的流沙倒映在他眼中,他的思绪似乎也随之流动:“时间还长,要来一场游戏吗。”
蒋成妄说这话的语气没有半点商量的意味,也没等我回应,他将沙漏拿在手中,依旧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他个高,即使是半蹲也能和坐在椅子上的我保持平视。
他的五指微拢,一只手稳稳将沙漏托于掌心,他抬起手臂,将沙漏放在他脸的正前方,透明玻璃里的红色沙粒像是不断流逝的血红色沙幕,他的眼眸透过这层沙幕,直直地与我对视上,古怪又危险,他说:“游戏建立在规则之上,这一场游戏的规则很简单,在沙漏掉完之后,我会问你几个问题,你只需要答是或不是,如果你回答错误,我就会在我的身上划一刀。”
等会,蒋成妄是不是说错了,应该是在我身上划一刀吧?刀划在他身上,我又不会疼。
我眼皮直跳,一场游戏里都是对你有利的规则时,你要小心了,因为这种时候后面会有巨大的坑等着你跳,我问:“如果回答正确呢?”
他:“回答正确就什么事都没有。”
他站了起来,身子向前倾,顺手把沙漏放在我的大腿上,双手搭在椅子的两侧,压在我被锁死的手臂上,音量不大却像贴在我耳边说的:“答案的正确与否由我来判断。”
我上看下看就是没看他,我的注意力完全被李秘书吸引了,因为蒋成妄站起来的时候顺脚一踹把李秘书的头踢到了墙上,“砰”的一声,很响,一听就是个好头,随着李秘书铁头动静,这个房间终于亮起了灯,原来这房间灯的开关在那啊。
蒋成妄说完拖着旁边的一把椅子坐在离我一米远的位置,他整个人以一种近乎松散又极具压迫感的姿态靠在椅背上,双腿随意交叠,如果李秘书还在的话,蒋成妄的一只脚正好会踩在李秘书的头上,一时间我竟分不清李秘书被踹飞更惨还是在原地更惨。
蒋成妄的一只手臂搭在扶手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轻轻敲击着,发出的声响竟然和沙粒的倒计时诡异的合拍,他看上去毫无防备,但另一只手上锋利的小刀在提醒我,他随时能给我致命的一击。
他的眼神我很熟悉,我第一次在小巷里见到他时他就是这样看着我,那种毫不掩饰侵略性和审视意味的眼神仿佛要将我剖析干净,他在权衡我的危险性,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受重伤,被锁着毫无还手之力的人是我。
沙漏依旧放在我的大腿上,我能清晰感受到沙粒的流动,沙漏的流动隔着布料让我有点痒。
我和蒋成妄就这么静静等待着沙漏的倒计时,我记得那一次在顶楼蒋成妄让我吸他血的时候也有一个沙漏,那时候沙漏流完后发生什么来着,我只记得当时口舌很干,血很甜。
那现在呢?很快,时间给了我答案,在沙粒流完的那一刻,先是耳边传来持续不断刺耳的鸣声,这个声音就像一个无休止的噪音源,让我有些烦躁,随后皮肤之下生出刺麻的痒意,口舌异常干燥,身体不断在叫嚣着我做出反应。
蒋成妄的声音和这个烦人的鸣声同时响起:“第一个问题,生物科技公司仿生人的失控和你有关系吗?是或不是。”
我皱着眉:“不是。”
蒋成妄微微眯起眼,眼中危险的光愈发浓烈,他张开嘴:“回答错误。”
我无语,他是靠什么来判断的,心情吗?不过,我还是不知道刀划在他身上对我来说有什么损害。
下一秒我就知道了,因为当蒋成妄顺着他的手臂划了一个口子,鲜血流出来后,我脑子的轰鸣声一下就失控了,脖颈后的腺体异常滚烫,我头一次闻到自己身上有这么浓烈的松木味,而我的信息素明晃晃地告诉我,它想要我喝掉蒋成妄的血。
一瞬间,蒋成妄成了居高临下的俯视者,我面无表情,身体和思绪割裂开来,异常冷静,甚至有心情想,小叔,你玩得挺花啊。
第56章
我怀疑蒋成妄有受虐倾向, 我回答什么他都说我回答错误,我看着血顺着他的手臂蜿蜒而下,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一滩刺眼的血红,上一刀伤口刚有愈合的趋势, 他手一抬又有了一道新的口子。
小叔啊, 我送你两个字难评, 就这个出血量,很难说你是在折磨我,还是有这方面的爱好。
我挺难受的,之前蒋成妄喂我的血副作用确实大, 我觉得我都快物种变异成吸血鬼了, 刚才身体状态还好好的, 现在一闻到血,嘴巴就想喝点,这张嘴跟着我真是“有福”了, 直接和我一起走上人类进化的新阶梯。
我其实也挺装的,身体难受归难受, 但还没有到上次发烧那么难熬,我强撑着板起一张脸, 左眼写着“一般”,右眼写着“就这”,一副欠打的神情, 脑子里想着, 要是蒋成妄再把脖子递上来,我绝对要咬破他的大动脉。
蒋成妄的问题还没有问完,他前面问的问题不是关于仿生人,就是关于余廖三的, 我的回答都是否定,他设定的这个游戏规则本身就有问题,只回答是或不是本质并不能从我这边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这个游戏就像我小时候数花瓣,通过单双数来决定事件走向,实际上不管最后数到哪一个,我都会选择我想做的事,一个无聊的打发时间的方式罢了,蒋成妄估计也是这样吧,说不定他什么都懂,只是在耍我玩?
他微仰着头,似乎在思考着接下来应该问什么,我看到他站了起来,几步走到我面前打量着我,身上的伤口对他看上去没有任何影响,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痛苦的神色,仿佛已经适应了这种程度的伤。
有时候我觉得蒋成妄挺割裂的,你说他脾气好吧,他一拳一个仿生人,说他脾气不好吧,身上不论受了什么伤,他都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冷静,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生气。
之前蒋成妄和我提起那晚的袭击的时候,他对袭击者保持的是一种好奇戏谑态度,这种由报复产生的愤怒是一时的,只要简单报复回去,这种愤怒就会消散。
蒋成妄现在的态度很怪,他看上去气疯了,有时候比起肢体暴力的疯子,我对那种压抑着愤怒的疯子更怕一点,因为后者你压根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捅你一刀,而且这一刀绝对是冲着你最致命的部位去的。
蒋成妄现在就是后者的状态,他的眼神乍一看在审视我,和平时他对所有人的态度一样,但仔细看他的微表情,嘴角微微下撇,脸部的肌肉处于紧绷状态,他的呼吸频率也比平时快上一些,这就是在生气,没想到吧,我还懂点微表情,虽然这破技能只是让我更加认清了现在的状况。
蒋成妄上一个问题是什么来着,我的大脑晕乎乎的,乱想的思绪也没能我的大脑清醒一点,哦,他上一个问题好像是问我,我是和陈天瑜一伙的,还是和骆凌枫一伙的。
巧了不是,两个前夫,不过这题超纲了吧,怎么还出选择题啊,我好像还没回答他,我没工夫思考怎么回答了,蒋成妄已经走到我面前,以俯视的姿态看着我。
他身上浓郁的血腥味太冲了,熏得我想又想吐又想喝血,我还能怎么样,我身体又动不了,坐在这张破椅子上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这时候蒋成妄突然抬起了手臂,是他那只被割了五六刀的手臂。
血的味道弥散在我和蒋成妄之间,他的手臂正好位于距离我的头顶一个拳头的位置,行吧,我装不下去了,上方传来的腥味让我的喉咙不自觉吞咽了几口唾沫,舌尖上的腺体疯狂分泌。
我觉得我现在要真是吸血鬼,我现在应该长出獠牙,挣脱出束缚咬上蒋成妄的脖子。
可惜我只是一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alpha,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蒋成妄的动作,我看见他有一次拿起了匕首,这一次依旧是对准他自己的手臂,锋利的刀刃轻易划破他的皮肤,血顺着他的肌肉线条滴落到了我的头发里。
血液又顺着头发缓缓从我的脸颊流下,滴落到了我的衣服上,可恶啊,难不成我还能伸出舌头舔自己的脸不成?
小叔啊小叔,给个痛快行不行?我咬紧牙关,现在不是形象的问题了,现在是我发现我要是再喝蒋成妄的血,我之后很可能会对他的血产生依赖性,最后想跑都跑不掉。
我现在没功夫去注意蒋成妄的脸色,只是在抑制着身体对鲜血的渴望,我听到蒋成妄好像叹了一口气,随后我感觉到他极具力道的手捏住了我的下巴,用捏不太准去,他的手指几乎是顶着我的下颚,有点疼,他手腕一使力这么一抬,我就被迫仰着脸和他对视上。
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现在近看后我发现他的眼睛里好像不是在压抑着愤怒,像是某种欲望与克制在激烈交锋,他的视线牢牢锁定我的脸,似乎想从我的表情变化中找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