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你想说什么?”太后听出她话里有话,追问道。
“臣妾希望,永琮的金册上,可以加上臣妾的名字。”魏嬿婉道。
太后一惊,旋即道:“你太异想天开了!”
太后知道魏嬿婉胆识过人,但没想到她能这么胆大包天。
在皇嫡子册立为太子的金册上,加上她这个宫女出身的养母的名字,她怎么敢想的呀!
“你太荒唐了!”太后从蒲团上站起身来。
魏嬿婉抬头道:“太后娘娘,将臣妾的名字写到金册上,正是对养母和养育之恩的推崇,于您也有好处啊。”
太后道:“你无需在此花言巧语!无论如何,先帝在世时就认定了皇帝就是哀家的亲生儿子,哀家已经是太后了,没有必要为你的异想天开而冒天下之大不韪。”
魏嬿婉道:“太后娘娘,臣妾只求借您之口提出,其余诸事臣妾自会理清。”
“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哀家绝不会做的。”太后道。
魏嬿婉她知道,她的提议太过天马行空,太后一时半刻是无法接受的。
但魏嬿婉有耐心,她可以给太后一些时间。
她起身道:“既然如此,是臣妾之失,请太后恕罪。”
太后挥手道:“时候也不早了,你跪安吧。福珈,送客。”
这才从蒲团上起身,在福珈的引领下出了佛堂。
福珈一路送魏嬿婉出慈宁门,一边道:“令贵妃娘娘,恕奴婢多言,您的这些想法实在是离经叛道,太后娘娘是不可能同意的,您何必这样惹太后娘娘不快呢。”
自从十阿哥病重那晚,魏嬿婉在福珈的安排下与意欢密谈之后,二人的关系便不再如先前那般疏离。
无论目的为何,那时福珈是帮魏嬿婉欺骗过太后的。
这样的“共犯”关系,加上魏嬿婉的有意引导,早已叫福珈不知不觉间将魏嬿婉当成了“自己人”。
魏嬿婉淡笑道:“多谢福珈姑姑提醒。不过,本宫的提议,对太后娘娘是有好处的。”
福珈轻轻摇头道:“贵妃娘娘是聪明人,您肯定也知道,这点好处不足以让太后娘娘冒这么大的风险。”
“所以本宫才说,这一次本宫是想请太后娘娘帮忙啊。”魏嬿婉意味深长地看着福珈,“有些事,总要有来有往不是吗?”
福珈一愣,她没想到魏嬿婉一个嫔妃,竟然敢和太后讨价还价。
第390章 该是索要回报的时候了
福珈毕竟还是忠于太后的,当即蹙起了眉头道:“贵妃娘娘,您身为嫔妃,对太后尽孝乃是天经地义,怎么能说出有来有往这样的话呢?”
魏嬿婉却道:“为太后娘娘尽孝自然是本宫分内之事,但尽孝和尽孝也是不同的,本宫为太后娘娘做了多少‘自找麻烦’的事,姑姑与太后心里都清楚。臣妾的本事放在那里,如今只不过是求一个名分罢了,也求太后能发慈爱之心,可怜可怜臣妾。”
魏嬿婉的姿态放得很低,仿佛真的是一个祈求怜悯的可怜女人。
她一向是这样,说最软的话办最硬的事。
这些年,魏嬿婉为太后办的事不少,比如留下恒娖,帮助太后与皇帝解开心结等,若太后是普通人,那魏嬿婉所做的这一切,简直称得上是对太后恩重如山。
可是,太后身为无可置辩的上位者,从来没想过这是魏嬿婉对她的施恩,而是将这一切当成是下位者的“孝心”,是理所当然的,是对方为了讨好自己的献宝。
过去,魏嬿婉也从未以太后的恩人自居过,她不曾自不量力地要求太后的回报。
可是,她过去不要求回报,不代表她永远不要。
如今的魏嬿婉,已经根基稳固,更是通过木兰围场刺驾案重创了皇帝,开始逐步代替懿症掌握皇帝。
这样的她,已经有足够的力量向太后索要回报了。
魏嬿婉口中的“求太后怜惜”,不过是给太后一个台阶下罢了。
这份祈求,倒更像是要求。
过去都是魏嬿婉主动帮太后,与太后成为利益共同体,在帮太后的同时给自己带来好处,太后是这个利益联盟里分走更多蛋糕的人。
但是从今以后,那样的日子就结束了。
太后必须适应一个新世界:一个魏嬿婉拿走更多、甚至全部的世界,一个或许有些蝇头小利,或许半分利益都没有,太后也必须要帮魏嬿婉做事的世界。
就算是太后娘娘,也将成为魏嬿婉可以指挥调动的一股力量。
福珈回到禅房门外的时候,整个人失魂落魄。
她跟了太后几十年,不会是傻子,自然看穿了魏嬿婉恭敬态度下的强硬。她也明白,如果太后在此时选择站在魏嬿婉的对立面,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魏嬿婉对付敌人的手段就放在那里,要不要成为她的敌人,只看你的选择。
“你回来了?”禅房中传来太后的声音。
福珈整理好心情,摆出一副寻常表情走进禅房。
禅房的地面散了一地的佛珠,正是方才太后拿着念佛的那一串。
“太后娘娘,这佛珠断了吗?”福珈问。
佛珠无故散断,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太后瞑眸道:“令贵妃送走了?”
“是。”福珈道,“贵妃娘娘临走前还在说,求太后娘娘怜惜她呢。”
太后哼了一声道:“看来,连你也被她骗过了。她哪里是在求哀家,她是在逼哀家呢!”
太后说着,声音变得高亢了许多。
福珈能想通的事,太后怎么可能想不通。
魏嬿婉在她面前总是谦恭勤俭,以至于太后忽略了,这个女人用短短六年的时间到底干了些什么。
第391章 太后的无能狂怒
六年间,魏嬿婉从一个被排挤的宫女到大权在握的贵妃,现在更是事实上成为唯一能够掌握太子的人。
魏嬿婉这样柔柔弱弱地跪在上位面前,哭着求上位者救救她、帮帮她、饶了她,就这么跪着跪着,直到今天她开始主动向太后提出要求。
等到太后拒绝的时候才猛然发现,魏嬿婉已经成长为一个无法撼动的庞然大物。
福珈松了一口气,既然太后已经意识到这一点,那劝起来就容易多了。
“太后娘娘,这会子令贵妃如日中天,可不是跟她对上的好时候。”福珈道。
太后冷声道:“你当哀家不知道吗?”
若不是想到了这一点,太后又怎么会气得成这个样子。
魏嬿婉这个人,太后是见识过的。
若是普通嫔妃,太后自有信心知道对方奈何不了她这个太后,可是面对魏嬿婉,太后却没有这个自信。
太后莫名觉得,如果她真的成为魏嬿婉的对手,那么等待她的只怕将会是最坏的结局。
因为太后今天亲眼见识到了魏嬿婉有多胆大包天。
金册上的名字,刻与不刻,看起来只是几个字的事,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写在金册上的东西,是为了表明皇太子的身份,代表其成为皇位继承人的合法性。
金册上的文字,是为了回答一个问题——谁是太子?
皇帝的儿子、皇后富察氏所生的嫡子,名叫永琮的皇七子,是太子。
如果他不是皇帝的七皇子,不是富察皇后的儿子,不叫永琮,那么他就不是太子。
可是,若魏嬿婉也上了金册,这个回答就变了:
皇帝的儿子、皇后富察氏所生的嫡子、令贵妃魏佳氏的养子、名叫永琮的皇七子,是太子。
如此一来,与魏嬿婉的抚养关系,就会成为太子身份合法性的一环。
太子永琮,将会永远与魏嬿婉绑定在一起。
这样胆大包天的魏嬿婉,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哪怕冲进慈宁宫来捅太后两刀或许都不算惊世骇俗。
太后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了与魏嬿婉抗衡的资本。
“太后娘娘,您毕竟是太后,不如先帮她这一次,日后再慢慢教她规矩。”福珈劝道。
如今魏嬿婉正是风光无限的时候,避其锋芒以待来日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规矩,哀家日后自然要教给她,难道真叫她一个贵妃骑到哀家头上去吗?”太后道。
太后当然不可能忍气吞声,魏嬿婉敢这样逼迫她,就要做好准备接受她的报复。
“可是她所图太大,难道真要哀家拼着晚节不保的风险去听她调遣?”太后又道。
这也是令太后迟迟下不了决心的地方,这件事实在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太后根本不敢去做。
福珈在一旁道:“太后娘娘,奴婢倒觉得,令主儿不会给自己挖坑。是她的话,这件事儿说不定真的能成。”
太后沉默了。
福珈继续道:“况且,这事儿对太后娘娘也有些好处,令主儿也说了,您只需要牵头提出便是,后面的自有她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