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同走出会议室,段寒成先问的不是工作,变成了方元霜,“晚上的餐厅订好了吗?跟亨达的酒局我就不去了,你去露个面。”
“好,我明白。”
为了跟方元霜吃饭,推掉了重要的酒局,这是少见的。
江誉是旁观者,最能发觉段寒成的变化,这变化是强烈的,忽略不了。
不光是他,就连段东平都察觉到了这一点,与江誉在电梯中相遇,他颇有兴趣地笑了笑,“江助理,怎么没跟寒成在一起,平常你们不都是形影不离的吗?”
江誉是特助,段寒成的很多事情都要他去办,形影不离也不算夸张,可跟方元霜单独用餐这种事,就不必带上他了。
“段总自然是有别的事情要做。”
段东平点点头,“是跟元霜去吃饭?”
这话一出,江誉蹙紧了眉头,“你跟踪段总?这要是让他知道了,你信不信……”
“说跟踪就太严重了,我只是听到了你跟寒成谈话。”
这是真的。
段东平没那么无聊,最近他一身的事,哪有闲情逸致去跟踪段寒成,看了眼腕表,时间有些紧,“江助理,我先走了。”
电梯门打开,他走出去,独自驾车到达了约好的餐厅。
婚事是家里准备的,就连结婚对象都是段家老太爷找来的,对方家世普通,听说是留学回来的才女,段东平走进餐厅,目光寻找一周,没找到照片上的女人,却先一步看到了方元霜。
她安静坐在那里,像是在等人。
段东平会心一笑,慢步走了过去,他在段寒成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对上方元霜淡漠的眸子,“元霜,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等人。”
“等寒成吗?”
方元霜点头,情绪很冷淡。
“原来你们真的在一起了,我一直以为你是被迫的。”他这话看似透着玩笑意味,很是轻描淡写,实则力量很重,直击心灵。
方元霜动了下唇,身后却传来了段寒成打断的声音,“大哥,这里不是你该坐的地方,擅自占了别人的位置,是不是不太礼貌?”
隔着几排座位,段东平目光投向了方元霜的背影上,段寒成不知在说什么,神色是冷淡的,可眼神中却透着些许的迫切。
兴许是段东平的眼神太直白,被对面的女人发觉了,她循着段东平的目光看去,那里坐着一对男女,看上去很亲密。
“段先生,你认识他们吗?”
段东平点头,不撒谎,“那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这么巧吗?”
女人又回头多看了两眼,像是察觉了什么,“那个人我好像认识,他叫……”
“寒成。”
段东平没有吝啬将段寒成的名字说出口,对面的女人眼眸亮了下,“我记起来了,他是我留学时候的学长。”
“真的吗?”段东平言语中没透露什么,却让对方误以为他跟段寒成关系很好。
段寒成曾当过交换生,他自小优秀,留学一年,各课都是优异的,会被同校的留学生认出来也不奇怪。
夹了一块熏肉搁在方元霜盘中。
她才尝了一口,身边有影子落下,是个陌生女人,她弯腰微笑,“段学长,还记得我吗?”
第96章
是段寒成的熟人。
方元霜下意识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尽量将自已隐藏成一抹空气,段寒成并没有太过热情,他维系着平淡如水的神色,也不知究竟有没有认出对方来,“你好,我正在用餐,不方便叙旧。”
段东平默不作声走了过来,“真是巧,没想到寒成跟严小姐曾经是校友。”
段寒成专程腾出时间陪方元霜用餐却被打搅,他的绅土风度就要被耗尽了,方元霜突然站起来,“我去下洗手间。”
快步去了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在那样的氛围下,她实在有些不适,像是无端陷入了一场勾心斗角中,正喘着气,面前递来了一张纸巾。
“擦擦吧。”
回过头,对上盛初远温柔似水的眸子。
方元霜接过,快速擦掉了脸上的水珠,瓮声瓮气道了声:“谢谢。”
“是不是不太舒服,需要送你去医院吗?”
“没关系的。”
盛初远为人温和,半点没有段寒成所说的那般心机深沉,方元霜为上次的事感到愧疚,“抱歉,这些天没有去给田田上课,等我调整过来……”
“不要紧,上次段先生是不是误会你了?”
那一天,段寒成的脸色实在不太好看。
方元霜摇头,“没有,不关你的事,是我们本来关系就不好。”
“不好?”这话盛初远不认同,“声声说他为了跟你在一起,可是跟家里大吵了一架,我以为你们感情很好,他才会误会,正犹豫要不要解释呢。”
大吵一架?
方元霜自嘲微笑,他是在为自已的占有欲抗争,可不是因为她。—
离开的那段时间像是发生了什么,段寒成走时面色阴沉,攥得方元霜手掌生疼,坐进车里,他的手还没放开。
方元霜挣了两下,“疼。”
开了口,段寒成才后知后觉松开了手,脱口而出是抱歉二字。
“是东平哥惹你生气了吗?”方元霜竟然主动关心起他的心情,这比那次的亲吻还要难得,段寒成所流露的目光跟着方元霜一起,变得柔软了。
他抚着她的脸庞,亲昵地吻了吻,动作却是跟话语不一样的,“他早该死了。”
“他没有恶意的。”
方元霜想要为段东平说两句话,唇却被段寒成按住,“我早说了,你就是太蠢,太容易被人骗,尤其是男人,你瞧着段东平像是好人?”
他们难得有这样坦诚相待的时候,方元霜本不想将气氛弄僵,可有些话是憋不住的,“我是挺蠢的,被曾经最信任的两个男人抛弃。”
“元霜,那件事别再提了。”
“为什么不提?”
约莫是得了段寒成一次又一次的纵容,方元霜才敢这么明目张胆,不要命地提及当年的事情,“你心虚,还是周嘉也心虚,你知道了那件事不是我做的对不对?”
可他没有告诉所有人,没有替她澄清。
直到现在,周苍还误会着她,当年所有的知情者,都以为她是善妒,才雇凶杀人。
“别吭声了,让我安静一会儿。”段寒成不想聊当年的事情,可这个头一旦开了,就很难停下。
方元霜默默掉了两滴泪,兀自擦掉,却怎么都擦不干净,那样子委屈又可怜,段寒成看了于心不忍,可又不能怎么样。
她哭得厉害了,他烦躁犹豫,“这件事过去那么久了,没有再澄清的必要了。”
伴着哭腔,她一笑,“被冤枉的人最期待的就是洗脱冤屈的那一刻,不管过去多久。”
第97章
女人很难哄,尤其是方元霜这样的女人。
好不容易缓和了一点的关系,又被那三两句话弄僵。
段寒成将这份罪怪在了段东平身上,回段家用餐,在餐桌上没少给段东平脸色看,一顿饭下来,项柳被气得面色铁青,进了房间关上门,就忍不住破口大骂。
“就算他不认我是他小妈,可我好歹还是他小姨,他竟敢这么说话,到底懂不懂规矩?”项柳拍着心口,轻轻顺气。
段东平微笑着,面无表情,“这点小事,也值得您生气?”
“怎么不值得?”项柳原地踱步,“你就是脾气太好,才会被他踩在头上。”
“寒成会生这么大的气,我觉得挺好的。”
倚靠着墙壁,段东平拢住打火机,点了一根烟,亮起的火光放大了他唇角的笑,“这不正好说明,他很在意元霜吗?”
项柳一脸不解,“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如果没有元霜,他是不会这样给我难堪的,只是我的确没料到,他会这样失态。”
最近项柳愈发觉得段东平的反常,过去他懦弱,总是被当作段寒成的下属,他从没反抗过,现在却有了些不一样,“你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段东平这下抓住了段寒成的弱点,自觉势在必得,“既然太爷爷要我娶一个没用的女人,那我就让寒成娶一个更糟糕的,这才公平,您说呢?”
上课超了时,司机已经来电催促。
方元霜收拾了东西就要走,出去时正遇上回来的盛初远,他解开西装前的一枚纽扣,彬彬有礼,斯文儒雅,“今天是不是多上了一会儿?”
站在门前,他语调缓缓。
方元霜点头,“多上了半个钟头。”
盛初远一笑,笑中透着点无奈,“我专程晚了点回来,生怕段先生再次误会,看来还是没避开。”
“他……没关系的。”
这些天段寒成都没去柳江,兴许是在逃避,这样也好,不用见到他,省的演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