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她调转灵力将全身脉络打通了一遍。
  待气息平稳些许,她睁开眼,看到却檀捏着小玉瓶,朝浴桶中轻轻滴了一点。
  “滴答。”
  暗红的液体隐入水中,很快消失不见。
  邬映月看得认真,正想问这是何物,还没开口,骨子里便传来阵阵疼痛。
  细细密密的噬咬感夹杂着几分火辣辣的感觉从骨子里扩散,紧接着渗入血液,随着脉络扩散至全身。
  胸口处升起让人难以呼吸的闷窒感,邬映月感觉自己的四肢开始麻木,眼前的事物也慢慢变得模糊起来。
  麻木感过后,那种火辣辣的劲头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钻心的疼痛感。
  眩晕感加重。
  邬映月只觉天旋地转。
  她感受着温热池水中的药力,咬着唇忍耐许久,终是压抑不住,闷哼出声。
  太疼了。
  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她的灵脉揉散、碾碎,最后再一点一点消融干净。
  等先前的灵脉消失干净后,那只手又按照之前的布局,将她的脉络一点一点地捏了起来。
  邬映月疼得眼泪都快落了下来。
  可就算如此,她还是不忘师尊的交代。
  运气,运转三个小周天。
  可是,她的气还运得出来吗?
  邬映月咬紧牙,努力从丹田处调出一丝纯白的灵力,按照从前的方法,缓慢又艰难的运转起来。
  可她还是低估了难度。
  她的灵力连同真气堵在丹田口的脉络,寸步难行。
  每往前探一点,就会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反弹回来。
  邬映月皱紧眉,精致白皙的脸上浮出几分痛苦。
  室内,水声哗哗。
  却檀放好玉瓶,看着浴桶中双眸紧闭的少女,无声地叹了口气。
  扩灵脉,对常人来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有的人只需服下丹药,修炼半月,灵脉便会如期扩宽。
  但对映月而言,每一步都寸步难行。
  她每运转一次灵力,曾经的灵脉便会慢慢粉碎。
  脉络粉碎,意味着要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但痛苦的同时,灵脉每重塑一点,她身体的每一处,都会跟着淬炼一遍。
  从里到外,从骨肉到发肤。
  每痛苦一分,她的肉身便会比从前更坚韧一倍。
  浴桶中水汽缭绕,少女泡得脸色潮红,神情难耐。
  唇上的皮肤被咬破了无数遍,点点滴滴的血液融入水中,又随着药力,散入她的身体。
  外面的虫鸣声都停了。
  室内幽寂,少女时不时发出的闷哼声,在静谧的夜色中格外明显。
  阁楼,卷帘被人掀开。
  一道半透明的身影从外面飘进来。
  她瞥了眼浴桶中的少女,无奈道:“为何不让她出秋回来再扩灵脉?”
  “对她来说,这比伐经洗髓还要痛苦万倍。”
  第121章 扩灵脉2
  却邪看着昔日活蹦乱跳的小姑娘此时满脸痛苦,美眸中闪过浓浓的心疼。
  却檀盯着她,等她扛过第一波药劲,才抬起眼,望向却檀:“时间越晚,修为越高,便会越痛苦。”
  却邪道:“那也得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却檀凉凉道:“告诉她很痛,她还会开开心心地跟我过来吗?”
  “再者,以前什么苦都吃了,这点算什么?”
  却邪一噎,向来冷然的脸上,难得浮出几分责备。
  “阿檀,你——”
  却檀挑眉:“你好久没叫我阿檀了。”
  却檀顿了顿,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浴桶中的少女撩开药水,有气无力地开口:“师尊,三个小周天,完成了。”
  少女喘着粗气,有点语无伦次。
  看到阁楼中多出来的身影,她眼睛亮了亮,扯出一抹笑:“却邪前辈,不用担心我。”
  “不疼。”
  却邪的心都悬起来了:“真的不疼吗?”
  平日练剑练久了都会耍赖喊累,今天竟然还会笑着对自己说,她不疼。
  “嗯。”
  “前辈不用担心。”
  却邪欲言又止,还没开口,邬映月便再度闭上眼。
  咬破的粉唇渗出鲜红的血珠,艳丽的色彩在唇间流淌开,给她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美。
  她叹了口气,收回目光。
  “扛不住了,就唤我。”
  “我会帮你。”
  却邪不放心地叮嘱。
  却檀扫了她一眼,道:“少操点心。”
  “既然说不疼,那就是能忍。”
  却檀语气轻松,拿起玉瓶微微倾斜,倒了两滴暗红汁液。
  这次药效来得更猛烈了。
  少女来不及平复呼吸,便被药力烫得惊呼出声。
  她紧紧抓着浴桶边沿,泡红的指尖因为力度过大而泛起不正常的白。
  却邪的心都紧了。
  “阿檀,你是不是放太多了?”
  担忧的声音响彻室内。
  水中,少女闻言,濡湿的卷睫颤了一下,艰难的睁开眼。
  “没......没关系,能忍。”
  说是这么说。
  但却邪感觉此刻的邬映月已经没有生气了。
  这药效会不会太强了点?
  这孩子也是犟。
  天塌下来,估计还有她的嘴顶着
  却檀忧心忡忡地看向却檀。
  却不料她已经放下玉瓶,坐到浴桶边的躺椅上准备打盹。
  “这次是六个小周天。”
  “却邪,你帮我盯紧点,她说完成了,就再倒四滴。”
  “对了,药效太强,她可能会说胡话,你哄着她点,别让她哭太大声。”
  却邪疑惑:“哭太大声了会怎样?”
  却檀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懒懒道:“会吵到我睡觉啊。”
  却邪:“......”
  亏她以前还觉得她是个好师尊。
  却檀察觉到却邪幽怨的目光,十分淡定地翻了个身。
  “你放心吧,死不了,也废不了。”
  “别吵嗷,我好几天没合眼了。”
  却檀说完,拿着旁边的书本往脸上一盖,便陷入沉睡。
  却邪还没来得及喊住她,身后的浴桶里,便传来一阵堪比尖叫开水壶的抽泣声。
  “呜呜呜,却邪前辈,我......我对不起你。”
  这是怎么了?
  却邪走过去一听,那小姑娘顶着一张皱成小苦瓜的漂亮脸蛋,冲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上次去秘境,我没看你给我准备的留影筒。”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要因为这个批评我。”
  却檀一听,又好气又好笑。
  她什么时候批评她了?
  “对不起.......呜呜呜呜呜。”
  越来越像个开水壶了。
  却邪无奈,只能走到浴桶旁,抬手拍拍她的脑袋,温声哄起来。
  “不哭不哭。”
  “我不批评你。”
  “没看又怎么样,你不还是学会了?”
  邬映月的脑子已经被药力烧成一团浆糊,她哭得天崩地裂,眼泪不要钱地往下淌。
  “那是二师兄教的。”
  “对了,二师兄......却邪前辈,我差点没有救回二师兄。”
  “呜呜呜,我好没用。”
  却邪拍拍她的脑袋,刚想安慰:“没救回就没救回,他——”
  说到一半,她猛地惊醒:“等等,你说的二师兄,是阿昀吗?”
  热气往上涌。
  少女的脸蛋被烘得红彤彤的。
  她长卷的睫毛被眼泪打湿,昔日明澈的桃花眼里水光弥漫,眼圈和眼尾哭得红红的,看起来活像只兔子。
  “是。”
  阿昀不是早就陨落了吗......
  却邪惊诧地瞪大眼,下意识望向旁边躺着的优雅女人。
  “阿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躺椅上的人翻了个身,疲惫道:“就是这孩子跑秘境的时候,把他的神识带回来了。”
  “要是去晚点就烟消云散了,那小子运气不错......”
  “她已经养了七八天了,你竟然才知道吗?”
  “不过她确实挺适合养的,阿昀的神识带回来的时候还不如蚂蚁大,到现在已经和蜚蠊差不多了。”
  却邪一阵汗颜。
  有把弟子比成害虫的吗?
  水中,哼哧哼哧运转了两个小周天的少女睁开眼。
  “蜚蠊是什么?”
  邬映月水亮的眼中盈满好奇。
  没等到却邪回答,邬映月的脑子里就浮起一道淡淡的声音。
  “虫子。”
  “但我不希望你了解。”
  少年的声音从识海传来。
  邬映月顶着晕晕的脑子,慢半拍地“哦”了一声,随即又闭上眼,迎着剧烈疼痛扩灵脉去了。
  越疼越上瘾。
  不知是不是有几人陪着。
  这一次,六个小周天很快运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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