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涉及到了自家儿子，伏黑甚尔沉默了一会还是选择了让步：“你们打算做什么？先说好了，任务都是孔时雨接的，我真的不知道雇主信息。”
夏梓潇也没指望能查到背后人的下落。
她和九十九由基和伏黑甚尔都算得上交过手，【加茂】现在看起来急得已经把所有能动的棋子都用上了，她也没必要太过小心翼翼。
“很简单。”
夏梓潇扭头看向九十九由基：“天元那边有几个人”
九十九由基微妙地沉默了。
夏梓潇挑了挑眉，又看向其他三个高专生，获得了三脸茫然。
就在这时伏黑甚尔倒是开口了：“没有人。正常情况下那边都是空的。”
听到他的答复，夏梓潇的神色微妙了一下。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来了这里之后第几次吐槽这边的管理模式了，力量体系不健康就算了，管理制度也奇怪得够可以，明明总共都没多少人还要划分乱七八糟的体系，实际上三个大家族开个会再加上他们两个外来人员，总共才十来个人在场。
比起一个正经的非自然力量体系管理部门，咒术界给她的感觉更像一个黑心企业。
打算一毕业就投入黑心企业开始发光发热的夏油杰：“……”
打算一毕业就回家继承黑心企业并干到死的五条悟：“……”
还没毕业就已经干到没脾气的家入硝子退出临时会话。
在场只有九十九由基是笑得出来的。
“真没人吗？”九十九由基惊讶地挑了挑眉，“那我们直接去吧潇潇，理论上直接把天元干掉就可以了吧？”
“不是干掉。”
还是不习惯被叫得这么亲密的夏梓潇几不可查地蹙了下眉，又若无其事地解释：“在他没有主动伤害别人的情况下，按道理是终生监禁。”
夏油杰已经被五条悟科普过关于天元的所有事情，原本他还对此不太理解，但听完了却陷入了沉默。
听说每一个被天元同化的星浆体都是自愿的。
自愿将自己献给伟大的天元大人，将自己的生命和全国的和平画上等号。
这是一个巨大的骗局，但是每个星浆体都必须相信这样的骗局。
“因为只有这样，他们的人生才变得有意义。”夏梓潇轻声说，似乎意有所指，“将自己的价值寄托在别人身上，很了不起的做法，但是个人来说，我比较难以接受。”
五条悟和九十九由基对此赞同地点了点头。
伏黑甚尔奇怪地看了一眼夏油杰。
怎么回事，这小子。
从刚刚开始就感觉他的身体里面有两个人，他一沉默下来比较虚弱的那个就开始顶他天灵盖儿。
他脑子不疼吗
疼痛感是钝钝的，好像鼓面在脑海里震颤的那种感觉，夏油杰不觉得那难以忍受。
他在一遍遍地重复咀嚼着夏梓潇说的话。
她将他比作了星浆体。
这是他从来没有思考过的角度，甚至星浆体是被咒术界找到后特殊抚养长大的这个概念都是他今天才接触到的，但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细思极恐。
夏梓潇说，咒术界故意引导并逼迫着星浆体认为自己能够选择的道路只有一条，那就是献出生命，和天元同化。
“……”
身边人都在平和地交谈，而夏油杰毛骨悚然。
那他呢？
他也是被莫名奇妙选中并拥有了咒力，还拥有了咒灵操术这样超级好用的术式，就算他出生在普通人家庭也被这样的能力和身份逼迫着一步步走向了成为咒术师的道路，并且还在今天延伸出了想要将普通人都变成咒术师的想法。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脑子清醒过来之后夏油杰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想法有多离谱，虽然他还是不认为这件事无法成功，但现在明显有一条更轻松的路放在他眼前。
“你的意思是……只要天元的结界不在了，咒灵就会消失”夏油杰的声音不大，但距离他最远的伏黑甚尔也听清楚了。
如果说他们所有咒术师都是被总监部视为星浆体的存在，那总监部是什么？象征着天元吗？
整个咒术界就是一个巨大的骗局，总监部创造出了天元这样的人造神明，也维持着御三家的明争暗斗，千百年如一日地打着保护普通人的旗号在自己的势力范围胡来，目的却在此刻尤其明显。
夏梓潇讽刺一笑：“虽然不是官方组织，但是光是查了一下明面上的账，你们咒术界真是富可敌国呢。”
五条悟微妙地沉默了，伏黑甚尔表情淡然，眼睛看向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家入硝子的表情呆愣了一瞬，进阶这就愉悦地勾了勾嘴唇：“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快去吧，夜蛾老师说不定马上就回来了。”
众人这才惊觉闲聊的时间有些太长了。
九十九由基和五条悟率先走了出去，伏黑甚尔静默了几秒对夏梓潇比了个数：“记得回头让那个绿衣服的打我账上。”
很明显的雇佣兵做派，夏梓潇见怪不怪点了点头。
“怎么样，你做好选择了吗？”她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
以前她从来没有想到用言语去描述一个人的手掌。
通灵体的状态下，她大多数时候没有办法看到夏油杰，视野是类似于热成像的样子，触感也很模糊，只能在他将自己的手紧紧握住的时候感受到一点点的温度。
如果不是这一次，她可能这辈子也不会听到有人对自己的手掌作出这么详细的描绘。
【摸到手掌了，之前一直很难摸到这个位置的说…纹路好浅，但是我的指腹是不是太粗糙了，不用力的话很难摸到掌心的纹路线条。】
【手好小，有点凉，……之前握住的时候就感觉了，手指很细也很白，也没有多余的老茧，到底是怎么爆发出那么恐怖的力量的，明明一下子就把我提起来了…】
夏梓潇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对方在想的是那天她把他们送回高专的事情。
【这身道袍没有见过，是才定制的吗？跟之前的款式都不一样。】
【领口好高……感觉都快比高专的领口还要高了，真的有必要吗……】
夏油杰突然奇怪地低头看了黑发少女一样。
【头好痛。她刚刚为什么突然停下来了，好奇怪。】
【但是，刚刚她是不是答应跟我交往的手指牵到现在了都没松开哎……】
“你给我闭嘴。”
夏油杰呆愣了一下，低头看见脸颊微微泛红的黑发少女恶狠狠地掐了他一下：“在心里想也不许。”
“……”
夏油杰失语地看着虎口，第一次震撼于两人之间的力量差距悬殊。
*
薨星宫比夏梓潇想象中的更加破旧。
“……就让你们的神明住在这样的地方吗？”看着四周的断壁残垣，夏梓潇难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无人看守这件事本身就比较奇怪，更何况他们一群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甚至还带了个一看就很可疑的伏黑甚尔。
可疑人员伏黑甚尔：……
五条悟虽然也是第一次来，但他闻言倒是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无所谓啦，反正天元已经是不会死的存在了，无论怎么养着都无所谓吧。”
夏梓潇不置可否。
没有情感表达能力的神像在受到信徒怠慢时尚且会心存怨气，更不必说天元这个实实在在的曾经还算得上是个普通人类的存在。
原本也打算跟着同期嘲讽几句的夏油杰看到她的脸色，张了张嘴又默默闭上了。
【总感觉这时候不应该说话。】
夏梓潇诧异地抬头看他一眼，眼神微微柔和了一些：“走吧。”
夏油杰受宠若惊：“好、好！”
他们就这样径直入内，见到了那位已经被岁月改变得丧失人类外表的天元大人。
白色的非人生物即便拥有着人类的灵魂也早已失去了最具有人性的一面，宽大的衣袍下是惨白的皮肤，扭过来的面孔上已经没有属于人类的五官，高高隆起的颅顶上是一双双翕动的眼睛，几乎所有人在看到这样的外表时动作都停滞了一瞬，神色有少许惊惧。
五条悟摘下了自己的小墨镜，清楚地看见了天元名为“不死”的术式，而夏梓潇也看清楚了天元的能量构造和能够使她存活至今的原因。
那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术式的问题。
第一次遇到这样棘手的状况，夏梓潇的手指忍不住舒展，然后又被身旁人反手紧紧握住，她僵硬了一瞬，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咒术界的力量体系在她看来一直不科学，比如伏黑甚尔这样的天生强者，比如说天元这样用相对来说比较正派的方式获得永生的能力。
但存活了上千年后，有很多东西已经不能够用简单的理论就能解释清楚了。
夏梓潇没有靠近，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就确认了天元已经和她曾经见过的许多远古存在有了一丝共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