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杜樰楺焦急不安地说道,脸上出现悔意,如果父亲直接杀了那女人,再从对方身上搜寻宝物,而不是搜魂触发灵魂类秘术,想来自己和付郁的仇已经报了。
  “把仙墓翻遍,也要将她找出来。”杜木枯站起身,一脸严肃地说:“若未寻到人,仙墓关闭之时,任何人不得停留,尽早在仙墓出入口布下埋伏,让她自投罗网。”
  仙墓北部。
  付岚山盯着徐扉罗瞧了会儿,便撒蹄子上前,绕着人奔跑,说他们曾经认识。
  十年不见,徐扉罗的相貌没有什么变化,但实力进步很快,曾经还在筑基二层的境界,如今已有出窍六层的实力。她身着自在派的浅素绿衣,双肩依旧披着她娘送给她的白色披帛,那张娇俏的脸上满是疑惑,她怎么可能认识如此灿亮的九色灵鹿。
  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出滕师妹的模样,自己看到花花绿绿、五光十色、光彩射人的东西时,总是会想到滕师妹。
  付岚山停下奔跑的蹄子,意
  识到它现在不是地蛟蛇或九色猫了,现在披着的是鹿壳子。
  它见自在派的人团团围住徐扉罗,以警惕的目光盯着它,连忙用灵力在空中书写:不记得我,但还记得滕棠吧?
  看到这串歪歪扭扭的字之后,徐扉罗态度大变,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急步上前问:“滕师妹来天央大陆找我了?她在哪儿?这十年过得可好?我有想过回明月大陆找她,但是舅舅不允许。”
  走近了,九色鹿的光芒便愈发灼眼,尤其是头顶那对灯管般的鹿角。徐扉罗抬手半遮着双目,眼里的泪一半是被光刺激出来的,一半则是因激动:“我就感觉这扎人眼睛的光万分熟悉,此前只在滕师妹身上见到过……她那身黄金铠甲比你还亮,曾眩得我头晕目瞎。”
  碍于别人听不懂它的鹿语,付岚山只能慢吞吞地用灵力写字:她很好,活着就是好,她现在在仙墓中央。
  李偲缨站在后方,看他们聊得越来越欢喜,尤其说起师父时,脸上总会露出亲近的笑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师父总是孤身一人,若说谁和师父最亲密,那一定是自己。
  “我和滕师妹亲如姐妹,如今分开十年,我甚是想念她。”徐扉罗眼含热泪地说道。
  李偲缨皱眉,鹿焰宗她知晓,是福鹿宗的附属门派,而福鹿宗要次于祥天门。她被关进六鬼十凶傀运盒之前,没听闻过徐扉罗的名字,那时的徐云旭未有儿女,想来徐扉罗年纪比自己小得多。
  一个如此年轻的后辈,怎敢和师父姐妹相称?她对师父敬爱有加,甘愿趴在师父膝前当名小小弟子,此人却妄想和师父做姐妹,真是异想天开,和那屠丹一样,分不清自身的地位与辈分。
  “师父乔装做凡人时的事,就不要再提了,那些都当不得真。”李偲缨与他们走近,冷冷淡淡地说道。
  “你是……”
  徐扉罗偶有听闻,狂刀门有位年轻貌美的天才女修,名为李偲缨,她一直觉得这是个巧合。她知道的那个李偲缨是祥天门的天才,九百年前就死了,葬身于雾蓝秘境。她和滕师妹还在其墓穴处待过,虽说那个墓穴疑处颇多,像个假墓。
  她未曾见过祥天门的李偲缨,也未见过狂刀门的李偲缨,但在看到眼前人时,无端将二者合一,只因其气质、容貌都万分符合明月大陆流传的描述:好似一朵长在雪山之顶的莲花,洁白、冷清,看起来不近人情。
  她还曾观赏过别人收藏的画卷,作画之人虽然画技一般,但还是画出了一分李偲缨的神韵,画卷上的女子宛如自冰雪中诞生的仙女,叫人高不可攀。
  “你是李偲缨?”徐扉罗不禁张口问道。
  在他们附近,狂刀门的二长老正带着弟子在和自在派的掌门争吵,抢那雪灵遗物的归属权。
  他们吵了两分钟,声音愈来愈大,差点盖过徐扉罗的询问声。
  第122章 再见徐扉罗
  李偲缨朝祁长兰他们那边瞧了一眼,和徐扉罗一样,没有参与争吵的打算。她点头,不冷不热地对徐扉罗说:“我同你一样,来自明月大陆,你应该听闻过我,我是祥天门的人。”
  顿了顿,李偲缨继续道:“记住,不管是祥天门亦或鹿焰宗,那都只是一段历史,水往低处流,但人需向前看。”
  徐扉罗露出笑颜,谢过她的安慰。鹿焰宗被灭后,她带着爹爹逃到天央大陆自在派,总是反复想起从前的事,过得不甚开心。
  没想到,她今日见到了自己曾仰慕过的女子——李偲缨,对方不仅没死,还活生生站在面前安慰自己。
  李偲缨比徐扉罗大上九百来岁,然而涉世阅历只有四十来年,她九百多年的时光都禁闭在爷爷那六鬼十凶傀运盒里。她对明月大陆实则没有太多了解,模模糊糊地还记得那几个门派和掌门人。
  方才通过付岚山和徐扉罗二人的聊天,她才得知鹿焰宗被灭一事,不禁在心中感慨世事无常、岁月变迁。
  李偲缨对别人冷脸惯了,见到徐扉罗哀戚的模样,面上有所动容。
  她对徐扉罗有种没由来的熟识感,好似多年不见的旧人,各种滋味都参杂于心。
  李偲缨不懂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她向徐扉罗走近,细细打量,内心肯定自己没见过这个人。
  过了许久,李偲缨才冷傲地开口,提及另一桩事:“还要记住,我师父来自天界,以尊贵的仙躯降世于明月大陆。她隐居那些年,你能与她结缘是此生幸事。往昔你不知也就罢了,如今我告知于你,你万不可对她不敬。”
  “你师父是?”
  徐扉罗刚露出不解的表情,旁边付岚山便写出一串歪扭的字:她师父是我的主人,亦是你的滕师妹,滕棠。
  “我师父非平凡修者,天上的仙人岂会与你称姐道妹?哼,什么姐妹情深,那都只是她的逢场作戏。”
  李偲缨皱着眉想,若真要论亲疏之分,她才是师父最亲近之人,像徐扉罗这样的姐妹,不过是师父的一时兴起。
  师父在这尘世之中,既无相恋的道侣,也无父母子女,唯有她这一个乖巧听话的徒弟。
  “……”徐扉罗闻言,脑子里有很多的疑问。
  十年不见,滕师妹竟然成了李偲缨口中的天上仙人,还把那黑漆漆的地蛟蛇变成了光彩射人的九色鹿。
  但仔细一想,滕师妹确实不一般。与龙傲天比起来,滕师妹更像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为何滕师妹没有与你们在一起,她只身在仙墓中心,遇到危险怎么办?”徐扉罗忧心忡忡地问。
  李偲缨冷声更正她的称呼:“不许称我师父为滕师妹。”
  徐扉罗张张口,半是犹豫地问:“那我该怎么称呼?滕道友?滕仙子?这些都太生分了。”
  李偲缨想了会儿,也没想到合适的。师父行事向来低调,仙子、尊者之类的称谓太过张扬,恐引来天道窥视;而若与她这些未飞升者平辈相称,又显得太过卑微。
  思考片刻后,李偲缨索性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徐扉罗不过是自在派的一个弟子,与她师父曾萍水相逢,今后两不相交,她何必为一个称呼而费神。
  她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张师徒召唤符,对徐扉罗道:“师父实力高强,在仙墓里不会有危险。既然你和师父从前认识,我现在将师父请来,她见了你、和你叙叙旧,必然感到高兴。顺便解决那雪灵遗物的问题,他们再这么争吵下去,恐怕会动起手来。”
  黑色符纸表面,金色的文字扭曲而潦草,难以辨认写的是什么。但它上面的每一笔走势都蕴含着道韵,见者皆被其摄走心神。
  这薄薄的一张纸,竟能将位于仙墓中心的滕师妹给挪移至此?如此大神通,这世上有人能做到?徐扉罗目不转睛地盯着李偲缨手中的符纸,不愿错过一丝一毫。
  李偲缨调出细如蚕丝的精神力,像之前一样注入符纸之中。
  召唤符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微微颤动之后,飘了起来,绚烂夺目的光环自它周围亮起,丝丝缕缕的道韵往四周飘散。
  李偲缨那挂着霜雪的面庞,难得地露出一丝微笑:“十息之后,师父便会出现在我们面前。”
  一、二、三……十几息的时间已过,滕棠并没有出现。那边自在派和狂刀门仍旧在争执不休,此地安静得仅剩他们的对峙声。
  李偲缨张握五指,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确认召唤符已经被用掉,但……为什么师父没有出现呢?
  她心跳漏了一拍,师父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当初在珊瑚秘境的时候,师父给了她好几张师徒召唤符,她那时没有用完。在师父消失的这十年里,她试图用召唤符将师父召唤出来,但无论她如何使用,手中的黑色符纸都不会消失,仿佛在警醒她,师父已经不在人间了。
  手上这张师徒召唤符消失,说明她召唤成功,师父应该出现在她身边
  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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