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该让这个妒妇和云儿待在一起,昨日被对方冷待时,他就该醒悟,滕棠不是他想象中那样美好贤惠。
  体质废物、两面作派,杀人毫不留情,这样的女人罪该万死。
  滕棠苦笑,她一个炼气期的修者,如何做到湮灭凌云的肉身和魂魄,在三人眼皮底下,瞬间清干净现场?
  龙傲天表情愈发凶厉,忽然心生一个想法,大怒道:“云儿不是魔人,我看你倒像是魔!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难道没有走火入魔,修炼邪功,堕入魔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滕棠护着丹田内府,有些担心龙傲天暴躁出手,将自己杀死。
  她想开口辩驳,奈何伤势过重,刚才还能发出蚊子音,现在喉咙被鲜血完全堵住,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天上的众人几乎是筑基修者,围观一盏茶时间,大致明白发生什么,却不敢随意掺和。龙师兄的事,他们没胆量插手,连看戏都是站得远远地看,怕惹到这位脾气差的神龙后裔。
  徐扉罗从方才到现在,一直站在龙傲天身边,而龙傲天却没给她一个眼神,满心装着那个单灵根的凌云姑娘。
  她微蹙细眉,站出来说:“不如请我娘来评判此事?”
  她纵使心底是看不起滕棠,也明白炼气二层的五灵根废物,无法在那么快的时间内毁尸灭证。并且在他们快抵达的时候,她似乎看到一缕黑烟。
  一个滕棠死不认罪,一个徐扉罗出来搅场,龙傲天不太高兴,侧头小声呵斥:“我们亲眼所见,还能有假?还是酥酥乖些,不为罪人辩驳。”
  徐扉罗本就心情不畅,平日都顺着龙傲天,今日却不想逆来顺受。她要是步步让路,龙傲天身边不知会冒出多少女人。
  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未料到龙傲天会如此对待滕棠。青梅竹马十几年,敌不过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如果滕棠说的是真的,今日换做是自己,是否也会被龙傲天打死或带到受戒台惩罚?
  说来说去,傲天哥哥未免冲动了些。
  滕棠伤痕累累的身躯,像一波潮汐,把徐扉罗几年来的欢喜冲垮。
  而底下,滕棠原本丢失的黑色龙鳞藏匿在她头发间,偷偷丢出一块冒黑烟的布料,和储物袋抖出的东西堆积在一起。
  滕棠似有所应,低头看向手边,看清是什么东西在飘动后,乌目微睁。
  她咳出一口血,抓着布料,对龙傲天虚弱道:“这里,你要的证据,凌云衣角还残留着她身上的魔气,这黑蓝色的灵力你再熟悉不过。”
  第12章 精神力
  骨碎肉坏的剧痛,麻痹了滕棠的思考能力,说完话,她就无暇他顾了。
  冒着黑烟的碎布,在众人的视线下,被龙傲天招到手中。
  熟悉的气味和灵力,皆是凌云的,但魔气他没见过。身有龙血的他,无论是视觉亦或嗅觉,均比一般修者更敏锐。
  同样地,这方面的优势造就了他的自大。龙傲天捏碎布块,嗤鼻道:“魔气从何而来,想必你比我更清楚。我和云儿相识以来,从未见过一丝魔气。”
  怀疑她把魔气弄上去的?不甘的情绪垒到头顶,滕棠艰难喘气,做着最坏的打算。
  系统的灵力值每恢复一点,便被她拿来修复伤势严重的身躯,自身也竭力吸取周围的灵气,用最痛苦的方式重塑每一寸肌骨。
  修行者脱凡入灵,达到炼气期的修士,大多已炼成灵体,只是有的纯粹,有的还有不少杂质、凡骨。
  身旁的暗红色受戒柱,不知被多少鲜血浸泡过,难闻的臭味至今尚在。寒棘鞭缠绕在柱子上,冷气森森,等着罪人前来受戒。
  活着,是滕棠此时最大的渴望。此仇不报非君子,白白死掉,让龙傲天顺风顺水地继续当他的种马男主,滕棠死不瞑目。
  宝殿外的动静惊扰到殿内处理公事的几人,掌门徐云旭问门口驻守弟子:“外面发生了何事?”
  “龙师兄在处罚他丫鬟。”弟子答道。
  大长老鼻腔出气,向来看不惯龙傲天的作派,挖苦道:“受戒台非长老、掌门,不得擅自罚人,你这掌门当得窝囊,被一个徒弟骑到头上,他天赋再高又如何,筑基期便如此猖狂,以后会把我们放在眼里?”
  此事正中掌门夫人官汶苇所想,她端着仪态,在旁抱怨:“你对他比对我们儿子还好,不仅将扉罗许配给他,还让扉盛处处让步,成心要气死我?”
  剩下几个长老也与龙傲天积怨已久,免不得说上两句,诉其狂傲、目中无人。
  徐云旭捋动胡须,摆手让他们稍安勿躁:“龙傲地乃我义兄,他曾救我于水火,他的儿子自是要照顾一二,不能无情无义。我去看看此子,你们放心,我不会偏袒于他。”
  “难道不是因为他娘?”坐在他旁边的官汶苇起身道。谁能想到,在床上徐云旭喊的不是她的名字,而是龙傲天生母的小名。
  官汶苇对龙傲天心中有恨,大步出殿:“我今日偏要灭了此子气焰!”
  掌门夫人既出,几个和龙傲天有过结的长老亦随其出去,殿内只剩下徐云旭和七长老。
  徐云旭长叹一声,取下壁内戒尺,踏空跟上。
  受戒台处,龙傲天终是动手,滕棠被寒棘鞭束缚住。
  冰锥小刺一下下刮开灰色青衣和娇肉,露出嫣红的血口。新鲜血液一部分浇覆暗红的戒柱,一部分被寒冰凝冻。
  刺痒和剧痛同时袭来,滕棠咬得牙齿快碎了,眼球爬满红血丝,面容狰狞地望向天上那作威作福之人。
  她从来没如此痛苦过,即使前世身为孤儿,几经霸凌,也未遭受过如此痛楚。
  滕棠的脑后,头发里的黑色鳞片寒光闪烁,一股黑烟在她背后慢慢爬向寒棘鞭,让寒棘鞭落下的速度变慢,力度变轻。
  但黑烟似乎力量有限,没过多久,颜色变浅快要溃散。
  身上所有的痛变成恨意,滕棠的指甲掐进手心,收回目光,垂着头,凝神于腹部的灵根,试图引导灵气进行心法修炼。
  对抗生理和心理的痛楚,除了药物帮
  助,还可以自行减轻,只需以极端专注力去做其他事。
  上辈子她做完手术,躺在病床上,那时满脑子想的都是痛。
  后来她看到临床病友专心致志在玩射击游戏,全然不似她这么痛苦。她顿时想到,人习惯用狭隘焦点关注某件事物,大脑的注意力是聚光灯。只要她汇集全部专注力的事,便无暇他顾,能缓解百分之九十的痛苦。
  滕棠没有其他选择,她不能在受戒台苦受鞭打,凄惨离世。
  闭上双眼,她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聚精会神于灵根处,把所有专注用来引导系统灵气,修复重铸每一寸经脉血肉。
  一开始,进展得很不顺利,灵气刚被引出灵根,下一秒就缩回去。
  同时,她的心神容易被寒棘鞭分散,每一鞭挥过来,身子便不可遏制地颤抖。
  初次尝试无果,滕棠并不气馁,执拗地把注意力集中在灵根上,渐渐地掌控了自己的大脑。
  在她不断尝试引导下,终于将灵气拉出来,爬上经脉血管,把淤血疏通,接骨生肉。
  没过多久,她好似陷入一种忘我的状态,忘却周围的人,忘记寒棘鞭的可怕,全部心思都在修复重铸上。
  她现在是那股弱小的灵力,清栓除阻,把受伤的地方治好,在四通八达的体内绕大周期,再进行小周期。
  她不知道她这样的做法,意外开辟了元婴期才有的识海,凝聚出一丝精神力。
  她身上那股静谧之力再次显现,上方有些筑基弟子见到,无不讶异,这女杂役身上的灵气平缓流动,有章可循,竟然在修行!
  她……没痛觉吗?
  寒棘鞭会让受戒之人保持清醒,其带来的折磨,金丹期及以下修者,无人能抵抗,更别说滕棠还是个炼气二层的纤瘦女子。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滕棠确实是在修行,且修行得极为专注,她身上的灵力匀速沉稳,在场人士即使不受寒棘鞭笞打,也达不到这样的潜心程度。
  “难道她服用了除痛类丹药?”一名弟子发出疑问。
  “肯定是,我不信有人在被寒棘鞭打的时候,还能修炼。”其余弟子皆如此猜测。
  官汶苇等人赶至殿外时,滕棠已保持这样的状态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并不在意底下杂役的死活,出来是为灭龙傲天的气焰。
  “龙傲天,你三番五次违背宗门规矩,今日私自上受戒台用刑,可有把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
  官汶苇是三灵根的金丹修士,一出手,筑基弟子立马散开,生怕被波及到。
  蓝绿褐色的灵力缠绕长绫,像花蟒一般钻向龙傲天,刹那间将人捆箍。
  龙傲天不服,仰头厉声怒问:“受戒台惩治恶人,她杀我道侣,让一位单灵根天才就此陨落,难道不应该罚她?”
  官汶苇才不管这些,把龙傲天困住后,她向几个长老道:“把门规搬出来,该罚的一并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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