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因为......”王兰将晒干的艾草捆紧,“有些眼泪,是老天爷欠了太久的雨。”
正说着,就听到长缨书院外头吵吵嚷嚷的声音,还听到男人怒吼和女人尖叫撒泼的叫骂声。
丹娘子皱眉,刚要去瞧瞧,就看到两个衣衫破烂的人闯了进来。
正是宋长建和钱小芬,还带着荣哥儿。
丹娘子眼尖看到守门的老仆被推倒在地,皱眉刚要说话,钱小芬嗓子尖锐得仿佛要刺破耳膜,大叫起来:
“王兰!你这狼心狗肺的娼妇!去年官差要来家里捉拿,就你带着那赔钱货逃了,想不到在这躲着吃香喝辣!你给我滚出来!”
她眼尖瞥见后院檐下晾晒的粳米,眼中迸出饿狼般的绿光。
丹娘子皱眉,开口道:“书院重地,岂容你放肆!”
钱小芬斜着眼睥睨了她,冷哼一声:“哟,一个死瘫痪也敢出来和我叫板,快让那王兰那贱人出来!”
“啪!!”
及其响亮的一个巴掌在钱小芬脸上响起。
朱秀儿怒火中烧,看着她:“再敢乱说一句,我撕烂你的嘴!”
钱小芬捂着脸,眼睛淬了毒一样死死瞪了朱秀儿一眼,这才发现不止朱秀儿,宋大郎竟然也在。
她立马尖叫起来:“好啊你们!大房的,这些天我们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你们早就知道王兰那个小贱蹄子躲在这吃香喝辣了,是不是!”
“你们就是看不得我们二房好过!”
要不是村里传出点风声,说在县城里看到王兰带着宝姐儿出去采买的身影,他们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竟不知这贱蹄子在这过得这样滋润!
宋大郎道:“你也知道我们两家人早已经没干系了,你们家的事我们也管不着,但这是书院,赶紧滚!”
宋长建瞪着他,抱着荣哥儿就要往里进,“王兰你个狼心狗肺的,忍心将自己儿子扔在家里吃不饱穿不暖,自己过上了好日子也不回来看看!”
荣哥儿被他掐着后颈提在手里,像只淋湿的鹌鹑般瑟瑟发抖。
说着,他狠狠拧了荣哥儿大腿上的软肉,小男娃吃痛,扯着嗓子就开始哭。
王兰躲在后厨,听到荣哥儿撕心裂肺的哭声,拧着手出去,喊道:“你有事冲我来,放开荣哥儿!”
“哟呵,终于舍得露面了。”宋长建冷哼一声,瞥见朱秀儿身后跟着的宝姐儿,扯着嗓子道:“还有你这个赔钱货,你弟弟在家饿肚子,你就忍心看着?”
宝姐儿紧紧攥着王兰的衣袖,眼底却一片冰冷。
王兰看着这俩人狰狞的面孔,突然觉得悲哀又熟悉,那些痛苦的回忆浮上心头,她颤抖着道:“嫁到你们家才是上辈子做了孽!”
宋长建没想到一直怯懦的王兰竟然有一天也会顶嘴,抡起条凳就砸了过去,热气裹着包子滚落一地。
喜儿娘听到声响出来,怒气冲冲抄起烧火棍横在王兰母女身前,佝偻的背挺直,大声道:“谁敢动她们!”
第68章 赌坊
喜儿娘手中拿着烧火棍,站在钱小芬等人面前,“这是书院,还容不得你们这些泼妇放肆,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钱小芬冷哼一声,“她王兰带着赔钱货出逃,就是逃妻,我倒要看看哪个衙门敢判我们有罪!”
她猛地从袖中抖出一卷泛黄的婚书,纸页在风中猎猎作响。
“这就是家里二弟和王兰成亲时的婚书,证据确凿!”
王兰看着那一卷婚书,颤抖着道:“不可能,这是假的!”
“假的?”钱小芬眼睛轻蔑看向王兰,看到她身上穿着那样好的棉花细布,自己却穿着破破烂烂不知道缝补了多少次的衣裳,心中妒火更甚,她叫起来:
“王兰!你今日必须跟我们回去,不然我就出去宣扬,新开的女子学堂的后厨是个逃妻,书院私藏别人家中的逃妻,还拒不放人!”
她语气阴毒,“我今儿个已经把明路摆在你面前了,别到时候闹得不好看,大伙都不收场。”
喜儿娘气得发抖,指着钱小芬:“你们......你们非要把人逼死才安心吗!”
“嚯哟,这话说的,我
几时逼过她了,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钱小芬扬了扬婚书说道。
王兰浑身颤抖,转身对着丹娘子‘扑通’一声跪下,“丹娘子,当日您心善救了我们母女二人,我无以回报,来世再报答您的恩情。”
说着,她起身就要往池塘旁边冲去,喜儿娘赶紧将她拦住,“阿兰,你这是做什么!”
王兰哭的声嘶力竭,挣扎着:“我已经没有活路了,让我回去那个豺狼虎豹的狼窝,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钱小芬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上前几步,很快又被喜儿娘的眼神给制止了,她叉腰大骂:“见利忘义的小贱人,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忘记自己是什么鸟了!”
“再怎么说咱们也当过这么多天的妯娌,我也不想把事做绝,这样吧,你拿出一百两银子,就当是买断了这点情谊,我们往后也绝不再纠缠。”
“一百两?”喜儿娘皱着眉,“你们不如去抢!”
钱小芬撸起袖子想要回怼,就听到一阵吵嚷的声音从大门处传来。
“放肆!”捕头腰间铁尺当啷出鞘,寒光扫过钱小芬骤然惨白的脸,“长缨书院乃朝廷教化之地,尔等刁民竟敢在此污蔑良家女子!”
一队官差从门洞涌入,福子跟在一侧,捕头大马金刀走过来。
“公然闯进来扰乱书院秩序,罪加一等,各打十大板!”
说着,犀利的眼神扫过钱小芬等人。
钱小芬掐住手掌心,她早就练就了厚脸皮的绝技。
眼珠一转,突然瘫坐在地拍腿哭嚎:“请青天大老爷做主啊!”
钱小芬指着王兰道:“这毒妇本是我宋家儿媳,拐带我宋家血脉不说,如今我们好言好语劝她回去,却得到好一通讽刺!哎哟我可怜的婆母,如今还在家郁郁寡欢。”
宋大郎等人听到这话,更为唾弃这一家人为了利益什么都能干出来。
冯翠花郁郁寡欢?这两个词放在一起,怎么看都觉得惊悚。
还没等她继续撒泼,官差等人就已经上前来,将钱小芬和宋长建两个人给擒住。
王兰眼疾手快将荣哥儿给抢了过来,紧紧抱在怀中,“娘的荣哥儿,是娘不好,对不住你...”
捕头没理会钱小芬那无休止的叫喊声,靴尖踢了踢散落的婚书,“这契纸墨色簇新,怕是今日才在城西刘瞎子那儿拓的印吧?”
“这样粗劣的手段,我见多了。”
钱小芬忽地浑身一僵,察觉到眼前这个捕头不好糊弄。
捕头站直了身,直接道:“不管你们有什么理由,在书院内大吵大闹,就是有罪!”
钱小芬咬牙,狠狠瞪了一眼王兰。
官差对钱小芬这种上门讹钱的泼妇也皱眉,当即道:“若是你出门散播任何有损书院名誉的谣言,后果自负。”
宋长建面色微沉,钱小芬整张脸扭曲在一块,不情不愿道:“成,但荣哥儿是咱们家的血脉,必须得跟咱们走。”
王兰紧紧抱着荣哥儿,“这是我儿子,谁也别想带走他!”
钱小芬不乐意了,她和宋长建两人出门前,使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荣哥儿偷出来,要是冯翠花发现荣哥儿没了,那不得把家都给掀了。
钱小芬尖叫:“荣哥儿是我们带来的!必须也跟我们回去!”
王兰一字一句道:“你休想!”
她眼里浸满了泪,浑身颤抖地抱着怀中的小男孩,“我对荣哥儿亏欠太多,万不能再让他回到那豺狼窝了。”
宋长建也着急上火,连声道:“你瞎说什么!在家中荣哥儿吃好喝好,不曾受过一丝委屈,这个豺狼窝从何说起,荣哥儿必须跟我们走!”
“哇!!”
小男娃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大腿上的淤青还抽疼,娘亲舒适的怀抱,他实在不想放开。
官差对钱小芬两人早就没了耐心,道:“让他自个选!”
钱小芬赶忙换了一副面容,柔声道:“荣哥儿,奶奶多有喜欢你,你忘了?”
“每天都有鸡蛋吃呢!快过来,跟嫂子回去,明儿给你煮两个鸡蛋。”
荣哥儿听着钱小芬的声音,抬起头道:“她每天都趁着奶奶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打我,还抢我的的鸡蛋,还骂我...”
“你!”钱小芬气急,“小孩不懂事乱说话,我怎能可能会和小孩抢吃的。”
宋长建已愠怒瞪了她一眼,也开口道:“荣哥儿,跟爷爷回去,爷爷带你去吃冰饮去。”
官差早就已经不耐烦,见状也道:“小孩已经自个选择跟亲娘,你们要自个走,还是打十大板再走!”
钱小芬唾一句:“白眼狼!”
看着官差那凶神恶煞的样子,俩人赶忙夹着尾巴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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