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林大夫也出来了,看到这玉雪可爱的小姑娘也是心里一软,很快就正了脸色,将宋大郎给唤了过去。
  林老婆子和宋明玉紧张看着两人说话的身影,她们听不到,但眼看着宋大郎神色越来越不好,林大夫拍了拍宋大郎的肩膀,就离去了。
  “怎么样了,大郎,你爹如何了?”林老婆子着急,上前问道。
  宋大郎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娘,不用担心,林大夫说爹无大碍,只是脑袋上的伤口有些深,伤了内里,还好送来及时,再加上心细,知道垫一些干草绿叶防止头部晃荡,这才有了一线生机,再观察静养一些时日,也就没问题了。”
  林老婆子松了一口气,又有些怀疑:“果真如此?”
  “确实如此。”
  林老婆子心中稍松,对着老天爷感激拜了拜。
  林大夫出来,见宋家人的模样,摇了摇头。瞧见宋明玉,面色略略有些惨白,应该是身子虚弱,加之一路颠簸而来,这才如此。
  但瞧着她眼如点漆,圆润灵动。林大夫一边提笔写着药方子,一边和她搭话:“小姑娘,你怕不怕。”
  宋明玉脆生生道:“不怕,我爹爹和娘亲日日在家祭拜神仙,神仙一定会保佑我爹爹的,我爹爹才不会有事。”
  林大夫闻言一笑。
  林老婆子和宋大郎听到这孩子气一般的话,心头的阴霾也稍稍散去。
  思来想去,林老婆子还是将宋大郎拉到一边,面目忧愁:“大郎,先前经历了这么些个丰年,家里面才堪堪存了些许银钱,本想着留着让家中小娃读书用,谁知老头子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我知晓这些年你和秀儿辛苦,赚的钱大多都充了公,就想让娃子好好读书。眼下这些银钱都要用来给老爷子治病,且就算是这样……怕是还不够,真是委屈你们大房了…”
  宋大郎正着神色,立即道:“娘!这说的什么浑话,自小夫子就教导我们百善孝为先,如今爹重病,岂有不治而先去担心小辈的道理。”
  宋大郎脸上愠怒,“再说了,爹的伤是上游村人害的,怎么样都得让他们给个说法出来。”
  林老婆子也是气急。
  “娘,您别担心,我这些年在镇子上当帮工,认识了不少人,情况紧急,我先去借些银两来,给爹治病比什么都重要。再说了,还有里正给咱们主持公道呢!”
  林老婆子含泪点头,“也好,也好。”
  屋内,药童看着宋明玉,见她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晃荡着腿,一双乌灵灵的大眼新奇地观察四周。
  “你叫什么名字呀。”药童笑着递给她一块饴糖,“我叫林安。”
  玉雪小团子转过头,犹豫着接过糖,甜甜回答:“我叫宋明玉。”
  林安拣药的手一顿,“咦,这名字…”
  “你就是在孙夫子学堂上学的女娃娃?”
  宋明玉见他认识自己,大眼睛里全是疑惑。
  林安笑道:“我前几年也曾在孙夫子那读过书,后来才来了镇子上的学堂,你三哥宋青川是我同窗。”
  竟是三哥的同窗!
  宋明玉不扭捏了,从椅子上跳下来,“你是我三哥的同窗,那也是我哥哥了!”
  林安笑出声,拿出一个药罐子,仔仔细细将药材放了进去,“经常听你三哥说起你,说自家有个聪明可爱的小妹,真是羡煞旁人呢。”
  他端起药罐子来到一旁的生火处,仔细生了火,开始熬药,“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宋明玉朝着他笑笑:“林安哥哥说笑啦。”
  说着,她凑近林安,“林安哥哥,我都叫你哥了,你给我一个面子,和我说实话,我爹这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安心头一跳,撞进宋明玉圆润的大眼,“你……”
  宋明玉扑闪着软萌的眼:“我也上了一年的学堂哦,你们骗不了我哒,我也看了我爹,样子并不好,应该没有林大夫说的那样简单。”
  林安叹一口气,心中感慨宋明玉聪慧。
  早晚都要知晓的事情,早说晚说都不打紧。
  他继续煨着汤药,认真道:“
  你说的不错,你爹的命是暂时保住了,但也仅是暂时,想要彻底救回来,还得引起精气的老参才行。”
  “这话,林大夫怕你们担心,只和宋大郎说了。”
  第5章 你们村要撕破脸吗?
  稻香村。
  稻香村村民正和上游村的火拼,所有人身上都挂了彩。混乱中,稻香村的连忙将那块大石头给移开了,浑浊的水顺着河道往下,滋润着干涸的河床,再从田水口纷纷流入稻香村各家各户的田地里头。
  “有水了!”
  稻香村汉子兴奋道。
  上游村民眼看着水都往下游而去,自家田地里头的水位越来越低,大叫起来,“堵上!给我堵上!”
  就在一群人又要闹起来,一阵中气十足的声音震天动地而来:
  “我看谁敢闹!”
  里正大步而来,脸上笼罩着滔天的怒火,就连衣衫都没有穿戴整齐,就急急过来了。
  “你们两个村子,长年累月的有矛盾,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还将不将我这个里正放在眼里!”
  人群顿时缄默下来。
  上游村的瞪着稻香村,你们这群人不讲武德,竟然还把里正给叫来了!
  稻香村回瞪,谁让你们不要脸!
  要说平日里最横的那几个刺头现在也不敢和里正叫板。他们要想去县城里做买卖,还得去里正处办理进县城的文书,若得罪了里正,以后家里头的农货去不了县城售卖,家里女人不得把自己撕了。
  这年头,伺候着家里面那几亩地只能勉强够交完赋税后温饱过日子,想要攒钱,还得靠着去镇子上或者县城里头打点零工,亦或是去山里找点山货挑到城里去卖。
  里正见众人皆不说话了,气不打一处来,他前脚刚被新上任的县老爷叫去问话,今年的庄稼稻子看着都不好,战战兢兢回完话,一大箩筐的责问下来,心情本就不好,心累身累躺下刚要睡觉,就有人来报,上游村和稻香村又起冲突了。
  气的他立马又赶过来出来这些糟心事。
  若是一些嘴炮冲突,里正也懒得管那么多,只要不是关系到民生大事,县老爷也不会过多责问。
  “稻香村的,你们先说,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
  李村长脸上顿时悲愤交加,原本硬气无比的钢脸一瞬间老泪纵横,酝酿了半天的情绪也在此刻迸发:
  “里正老爷啊,求您帮稻香村主持公道!”
  稻香村的汉子也都纷纷应和着:“求里正老爷帮稻香村主持公道!”
  里正原本打算处理完这两个村子的冲突就回去补觉,这一下给他也整得不好意思起来。
  “有什么事就直说!”
  李村长道:“这条大河本就发源于大山之中,只不过先流经了上游村,就被他们独占了,眼看着今年有大旱的苗头,他们竟然搬来巨石堵在河道中间,清谷河的水量本就不多,可眼下水全进了他们上游村的田地里,哪里还有咱们稻香村的活路啊!”
  “他们上游村这是硬生生的想要把我们整个稻香村逼死啊!”
  “你们……”上游周村长气急,胡子都瞪起来了,“你们胡说!”
  里正听完也是皱起眉头,看着李村长那悲愤的样子,看向周村长,“可有此事?”
  此时天将将亮,火把也被扔在地上熄了火,冒着阵阵黑色的烟,熏的人眼眶生疼。
  上游村长深吸一口气,眼睛也饱含热泪,酝酿情绪也要开口,稻香村村长打断他:“不仅如此,我们稻香村的找他们理论,这上游村人不讲理,二话不说就将人给打进了医馆,现在还凶多吉少!”
  “大顺朝以理治天下,读书人大多讲理,可是这群人,是半分理也不讲,日后若是上游村的人出去科考,可不就让别人笑话咱们这十里八乡,治民不严,这就是告到县太爷那里也是了得的!”
  “你满口胡言!”上游村长指着稻香村的大骂:“你哪只眼睛看到伤了人!”
  这话说完,上游村几个汉子躲闪着退到后面去了。
  稻香村长一听这话,那还得了,当即大叫起来:“人还在医馆里躺着呢,里正老爷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去镇上的医馆看看!”
  上游村长见对方这样信誓旦旦,也怀疑起来,回头看见村中几个出了名的懒汉躲躲藏藏往后面而去,大叫不好。
  难不成真是自村的人打伤了别人!
  这群窝囊废!
  上游村长稳下心神,反击回去:“这点小事怎么敢惊动里正老爷,今儿咱们就事论事,这条河,几十年来一直就从咱们上游村发源,也是从咱们上游村里出来的,咱们一直将它奉为神河,眼下大旱将至了,神河也只得先保佑咱们!”
  “胡闹!”里正一拍板,盯着上游村长,“什么神河不神河的,你们要活着,难不成就让别人去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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