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别……”徐弋阳挣扎着要离开,身体颤抖,像一只被粘住翅膀飞不了的蝴蝶。
  “别怕。”那木日将他打横抱起作势要带他出去,“我不会伤害你。”
  陈鸿宇当然不会任其放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齐实拿出手机,“我有朱轩的联系方式,你如果不放人我现在就把你和徐弋阳签的财产分配协议发给她。”
  接着他佯装翻出一张图片文件举到陈鸿宇面前,“利用国外的信托机构转移财产,让国内的老婆一分钱都拿不到,论算计我真的只服你。但你别忘了每个月那么大的额度,但到徐弋阳账户上的只是一小部分,剩下的去哪了?”
  “拿去洗了吧?”齐实一语中的。
  “都知道啊?不过又能怎么样?”陈鸿宇丝毫不受威胁。
  “放他们走,这些东西烂在我手机里。”齐实收起手机生怕露出破绽,“哦对了,你还不知道朱轩正举着枪杆子瞄准你吧?想听吗,陈总?”
  陈鸿宇盯着齐实的脸,分辨他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假,见齐实笃定的姿态才稍稍松口,“你怎么认识她?”
  齐实侧身给身后的人让出一条道来,接着朝陈鸿宇挑了挑眉,“放人?”
  一番权衡利弊后,陈鸿宇摊开双手,那木日冷着脸带徐弋阳离开。
  回到车上,徐弋阳的脸色越发惨白,有些残酷的事情他必须面对,但他真的不想揭开伤疤袒露给单纯的那木日看。
  “那木日,对不起。”徐弋阳不想让他难过,转头看向车窗外。
  庄园里香樟树郁郁葱葱,将徐弋阳的瞳仁映成水润的墨绿色。
  “他到底做什么了?”那木日心里做好最坏的打算,他知道有些人为追求生理上的刺激不惜凌虐□□,比起陈鸿宇的强制占有,他其实更怕徐弋阳受到伤害。
  徐弋阳咬住下唇,难以启齿。
  昨天那通电话暴露后,阿姨被立即辞退,而他也被陈鸿宇狠狠教训了一顿。
  陈鸿宇似乎早已拿捏住他的心理,明白床上那套翻来覆去的花样不能迫使他回心转意,于是下狠手绑住徐弋阳,在他的尾椎处纹上一串字母。
  ——belonging to chen.
  陈鸿宇有信心那木日抢不走人,就算失策,也能让人恶心好一阵。
  对徐弋阳来说这是一辈子洗刷不掉的耻辱,针尖刺入身体的痛远比不过陈鸿宇对他心理上的摧残,短短一个多小时,心里仅剩的那一丁点希冀也被生生掐灭。
  万水千山未曾阻挡住他们奔赴的脚步,几毫升的墨水却让他断了所有念想,从此想说的话三缄其口,想见的人最好再也不见。
  “他打你了吗?”那木日见他不愿多说,换了个口气一点点探知,“很疼吗?”
  徐弋阳摇头,心知想要的自由变得遥不可及,缓缓说道,“你回去吧,上海不适合你。”
  心脏麻木的疼痛向十指蔓延,本就如蛛丝般不堪一击的感情线被风雨彻底扯断,一句不适合否定了那木日所有努力,一腔热忱的爱永远越不过阶级的鸿沟。
  “可是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
  “我配不上你。”徐弋阳陷入深深自责,“你不应该回来找我的。”
  “你昨天电话里不是这么说的。”那木日不信,“你说让我来接你,你想离开陈鸿宇,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你一夜之间改了口?”
  “你难道真的要和陈鸿宇一直纠缠下去吗?”
  徐弋阳当然不愿,可事实如此,尾椎处的疼痛也在不断提醒他放下这段没有未来的孽缘,他搂着瘦削的肩膀,咬咬牙狠心道,“我其实一直没有想起来。我说喜欢你是假的,愿意和你在一起也是假的……”
  “那木日,我早就把你忘了,你愿不愿意等都和我没关系……对不起。”
  “你忘了吗?你真的能忘掉吗!那日,我从来都没说过不愿意!”
  那木日声泪俱下,深邃的眉眼哀伤笼罩,他从未忘记与徐弋阳在一起时的每一个瞬间,他们曾一起骑马,一起拍照,一起在喝酒打滚,一起走进星辰大海……
  忘了吗?
  徐弋阳忘了好多事好多人,唯独再见那木日的瞬间,觉得他们曾经有故事。
  车里的气氛凝固,齐实还在楼上与陈鸿宇周旋,那木日望着近在咫尺的徐弋阳,却又觉得他好远好远。
  ……
  “乌兰巴克里木得西,那木哈那木哈,歌儿轻轻唱风儿轻轻吹…”
  那木日孤注一掷,用蒙语轻声哼起歌谣,他赌徐弋阳一定能想起来,想起三年来的点点滴滴。
  第36章
  庄园二楼, 齐实同陈鸿宇站在窗前,看着那木日把人抱进车里,齐实拧紧的眉头才松快下来。
  “说吧, 朱轩怎么找到你的?”
  树影垂落在车顶, 遮住陈鸿宇的视线, 他有些膈应。
  齐实回他, “陈家看你不爽的人真不少啊, 陈总想走到高位未免太心急了。”
  “呵……是吗?”陈鸿宇轻声一笑, 这一步确实是他太心急, 但有舍才有得,他只不过让迟早要做的事加快了进程。
  齐实接着道,“我想不明白你既然喜欢徐弋阳,为什么还要结婚?”
  陈鸿宇最让人诟病的便是两头不讨好,两头皆伤害。
  上个星期, 齐实接到朱轩的电话, 对方直说是陈鸿宇的老婆。
  齐实当即觉得情形不妙——冲着徐弋阳来的。正想着怎么搪塞过去, 朱轩才道明来意说想把陈鸿宇拉下来, 希望齐实能提供一些小小的帮助。
  当然,朱轩最终目的是拆散陈徐二人。结婚将近四年时间,到头得来一页离婚协议书, 她什么好处都没落着。
  朱轩也曾抱有幻想, 以为远离急功近利的原生家庭,嫁进陈家从此会过上相夫教子的美满生活, 没想到她不过是从一个泥潭落入另一个火坑, 从前她是父亲的政治献祭,如今又是丈夫上位的垫脚石。
  她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能甘心?何况当她得知所谓的情敌还是个男人, 现实一下变得幽默又怪诞起来,羞辱如一个个偌大的巴掌扇在她脸上,再软弱的性子也经不起此番毒打,朱轩决定反击。
  她第一个人选就是齐实,得知陈鸿宇曾给他使过绊子,全因徐弋阳还攥在人渣手里,两人才勉强面和心不合。
  那通电话同样给齐实提供思路,但他并未直接答应对方,朱轩是聪明人,说好好考虑,保持联系。
  陈鸿宇心里的算盘还未落听,不信朱轩有这胆量,也从未把她放在眼里,只想早点与她解除关系。
  “你以为我想结婚?”陈鸿宇言辞冷淡,“想要陈氏的家产,就要走别人安排好的路。”
  接着不耐烦地问齐实,“朱轩说什么?怎么,她还有什么手段可以对付我?”
  “拉拢我罢了,但我没答应,”齐实说道,“具体她要怎么对付你,我还不清楚,只不过提醒你小心一点罢了。”
  “就这样还想带走弋阳?”
  “陈鸿宇,你别忘了当初你怎么答应我的。”齐实试图与豺狼探讨良知,“你说,徐弋阳恢复记忆后,你会尊重他的选择。”
  陈鸿宇挑了挑眉,不屑道,“你还真信?”
  玛莎拉蒂的后窗人影绰绰,隐约传来悠扬的歌声,也不知那木日是否看到他亲手刺入的纹身,陈鸿宇很期待对方发现时精彩的表情,说不定还会亲手把徐弋阳送还回他身边。
  齐实也听到了歌声,嘴角抽搐一下,以为车里正演着白娘子许仙断桥相会。
  “还会唱歌?”陈鸿宇嗤笑,“哪有真金白银来得实在。”
  “两厢情愿,陈总别太高估自己。还是想想怎么应对陈家的叔伯兄弟们吧。”
  “有些人只会让公司走下坡路,早点踢了还有救,难道还要我等到烂透了吗?”陈鸿宇不以为然,“陈老爷子都管不了的事,我来管。”
  “你家的事和我没关系。”齐实不耐烦道,“阿超和徐弋阳,这两人是我发小,他两有事你也别想日子好过。”
  “徐弋阳今天必须带走,你先把婚离了,别的免谈。”
  陈鸿宇斜睨着楼下的车,哼了一声,只要有纹身在,料想他们也好不了多久。
  那木日低沉浑厚的嗓音极具穿透力,徐弋阳睁着婆娑泪眼转望向他。
  “乌兰巴克里木得西,那木哈那木哈,听歌的人不许掉眼泪……”
  徐弋阳还是掉了眼泪。
  那木日伸手捧起他的脸轻轻拭去,“那日,不管你有没有想起来,都别再赶我走。”
  “我会让你好起来,跟我走吧,好吗?”
  徐弋阳眼神涣散,发觉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无比,只有那木日的脉搏声越发清晰响亮,传进耳朵敲进心脏。
  他似乎又听到了那木日的歌声,很远很远,从高高的山坡上传来。
  徐弋阳记不清是第几次与那木日相约,那天那木日穿了件海蓝色的蒙古袍,盛装打扮,骑着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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