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埃德看了一眼便如火烧般匆忙移开眼,视线落在微微蹙眉向他表达歉意的少年脸上,又是被漂亮的脸蛋晃了眼,最后只好垂眸紧盯地面,思绪却不免移向少年比他小上一圈的足上。
  小小的,秀美精致,若是握在掌中把玩……
  埃德,你彻底没救了。
  他在心中狂扇自己好几个耳光试图清醒,却在少年清脆的,带有绵软尾音的嗓音响起刹那,陷得更深。
  埃德本想放下贺礼便走,谁知怎的听见下属妻子的挽留,稀里糊涂就答应了留下来喝茶。
  一口气喝完滚烫茶水,非但没能解渴,喉间反倒更加干渴。
  他想,他是为了告诫格兰骑士单纯懵懂又美丽的夫人,不可以毫无戒备心地留下陌生男人,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哪怕是他……哦不对,他可以。他才不是那种见到漂亮小男生就走不动道,恨不得整个人贴上去的毛头小子。
  弥亚歪了歪头有些不解,“可是,这里并不只是我们两个呀?”会客厅里,数十仆从沉默立于一侧,处于一个既不会太近打扰交谈、又不会太远以至于无法第一时间满足主人要求的合适距离。
  “而且,骑士长大人你不也说了,是你的话那就没有问题哦。”说这话时,弥亚倾身过来为他添茶,袖口下滑,露出一截细白皓腕,那股独特的,并非香水、更像少年体香的气味再一次飘散于空中。
  该死,格兰骑士过的究竟是怎样的好日子。怪不得后请了这么久的长假。换成谁都舍不得离开这样的夫人,恨不得天天和他腻在一起吧。
  他接过对少年来说显得沉重的茶壶,指腹不经意划过一点腕部,柔软的触感激得埃德浑身一抖,条件反射地松手。
  “小心!”
  侍立随从来不及反应,战斗经验丰富的骑士长便先一步扑倒少年,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撑在沙发,将呆愣的少年护在身下,以免被滚烫水液和陶瓷碎片伤害。
  现在的距离……
  太近了。
  近得能透过少年的眸看见他的身影,近得鼻息交织,如蝶翼般扇动的睫羽恍惚间似要搔刮过他的心间,一下、又一下,心如鼓擂。
  这样的距离,给埃德一种美丽的少年正被他占有的错觉,好似稍微再低一点点的头,就能吻上洇红饱满的唇,将唇珠吮吸得鼓胀,唇缝微张,湿红舌尖露出一时收不回去。
  如同受到蛊惑般,埃德低下了头。
  唇瓣堪堪擦过少年颊侧,如云朵那般柔软,又似蜂蜜般甜蜜。
  被推开了。
  身下美丽而羸弱的少年瞪视着他,气鼓鼓的颊肉微微嘟起,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轻飘飘的,不但不痛,反而扑面而来馥郁香气。当甜香终于不再吝啬地挥洒给一整片空间,而是目标分明地面向他充盈入鼻腔时,脸上忽略不计的痛感已经并非疼痛,而是血脉喷张的爽。
  埃德觉得,自己一定是在经年来的禁欲与压抑里逐渐走偏,拐向了变态的道路,不然他怎么会想要再被扇几巴掌呢?
  “抱歉。我只是……”埃德动了动腿,嘶了一声,又一次摔倒在少年身上,被仆从搀扶起来。
  弥亚起身后才发现骑士长的腿上扎入了一块锋利的陶瓷碎片,潺潺鲜血晕湿裤脚,与茶汤混在一起,贴在腿上。
  于是,被骤然冒犯的愤怒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懊恼与羞愧。
  骑士长大人明明是为了保护他,体力不支才……自己却以为他举止轻浮,实在是太不应该了。他不会认为他是自恋狂吧?
  从仆从手中接过医药箱,弥亚亲自为骑士长包扎,从未干过活的他笨手笨脚,不是药水洒多了就是绷带剪小了,最后经过他的不懈努力,快要将骑士长的腿裹成球。
  由于行动不便且心怀愧疚,同时在交谈中得知骑士长是丈夫阿诺德的顶头上司,担心自己的行为对他的工作造成影响,弥亚留下俊逸的黑发骑士长用餐。
  不仅如此——
  “虽然我和阿诺德亲如手足,他曾说过他的就是我的,可会不会太打扰夫人了?且我毕竟是外男,若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去……”
  “骑士长放心吧,阿诺德不会介意的。”
  就这样,埃德成功收获留宿宅邸的机会,直到腿伤彻底痊愈。
  第38章
  晚餐是和叫做弥亚的少年一起吃的, 期间聊天得知,他与阿诺德相识于一个雨夜,被拦路山贼追杀的少年慌不择路摔倒在圣骑士的马前, 于是就像每一幕俗套的英雄救美歌剧一样,为了感谢英雄的帮助,美人以身相许。
  他遇见阿诺德的地点,距离当时同样在外出勤的埃德并不远。
  埃德心中不免生出酸涩的不甘与怅然。如果当时是他先遇见弥亚,那么他的丈夫就不会是阿诺德了吧?更不会让新婚妻子独守空房, 与抱着肮脏欲念的男人同处一室却全然不知。
  迟来一步的,为什么不能换个人呢?
  他不会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不过此刻, 他却无比感谢阿诺德给了他这样的可乘之机,并由衷地希望他外出任务的时间长一点、再长一点,直到他将他漂亮的小妻子拐回家。
  月光下的青年薄唇微勾, 隐没在月色难以触及的阴影里的神色晦默难言, 他抬手握住少年一绺滑落的发丝, “比月光更皎洁。”
  坐在轮椅也难减姿容的骑士长不带任何狎昵意味的赞美, 使得弥亚有些害羞,想到本可以于月下自由散步的骑士长大人因为自己的原因只能坐上轮椅, 他便生出更多的愧疚。
  弥亚把手搭在椅背, 弯下腰让骑士长能够摸到更多的头发。
  然而埃德却会错了意,只以为一直推着自己在花园散步的少年累了,细伶伶的手腕如何能承受这样粗重的活计呢?
  腰身也一样,细得一掌便能覆盖。
  吃得下吗?
  “会很辛苦吧?”
  将少年按坐在腿上,看似询问推着他闲逛累不累,实则暗自蕴藏别的心思,趁少年因突如其来的提问而忘记挣扎时,埃德继续抛出下一个问题。
  “和阿诺德做过吗?”
  弥亚:“欸?!”
  这样的问题……是不是有点太超过了?
  对绯色尽染、双眸溢着羞怯水光的少年淡淡一笑, 埃德嗓音低沉,诱骗不谙世事的小男生,“关注下属生理生活是很正常的,弥亚不必害羞。阿诺德是不可多得的优秀人才,他的生理状况更是应该重点关注。”
  正经得不行,好似真的需要关心下属关心到这个份上似的。
  “好孩子,告诉骑士长,你和他做过吗?”
  “……”真、真的是这样吗?原来上司不但要关注下属的工作情况,连那个什么也要啊,好辛苦。
  揪着腰间蕾丝系带的一点不安扭动,弥亚强忍着满脸热意,低声道:“没、没有……”
  又娇又黏,咕咕囔囔撒娇似的,光是听着心都软成一片,更何况得到的是埃德期盼却又不抱希望的否定回答。
  没有。
  没有做过。
  哈。
  格兰是不是不行?
  果然是不行吧。
  ——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虽然心知肯定是因为不舍得娇气又漂亮的小妻子受累,所以宁愿忍得快要爆炸,也不敢动他一点惟恐伤到了他,说不定连娇嫩的手、足、又或是腿都不敢让他受累,只是轻轻一舔,甚至碰一碰就足以满足,无数个漫长的冲凉时刻,只好拿着少年的小衣又或手帕当代餐。
  真是痛苦又幸福的生活啊。
  更加嫉妒了呢。
  埃德暗下决定,将所有远离圣殿外出执勤的任务都堆在阿诺德身上,把他打发得远远的。
  即使心底阴暗得发黑,表面上,他还是冷峻禁欲的统领骑士长,故作担忧状,“阿诺德他,有去检查过吗?这种东西最忌讳疾忌医,若是不早早治疗,憋得久了,极有可能造成心理扭曲、性情大变,更有很大可能危及身体健康。”
  “弥亚你知道的,我和阿诺德情同手足,说这些话没有旁的什么意思,只是关心他罢了。”
  懵懵懂懂的少年根本没听懂他说的什么,明明以身相许,却不知道如何许,反倒以为壮得跟头大傻牛似的救命恩人兼丈夫犯了什么病症,全然忘记自己还坐在骑士长的腿上,慌里慌张地转过身,四目相对的瞬间,青年心脏跳得厉害,犹如擂鼓,少年并未察觉,睫羽上缀着星子般的泪花。
  语带哭腔地,“阿诺德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该怎么办才好?”不自觉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与乞求。
  单纯好骗的小笨蛋。
  这可真是……
  糟糕透了啊。
  三言两语就快被哄走了呢。
  幸好今日登门拜访的是他,而非什么旁的人。
  只见骑士长神色一凛,明明恨不得立刻锢住少年细伶伶一点的腰,在他丈夫的宅邸里、在这座静谧精致的花园里、在清风明月的见证下一下又一下地深入,可偏偏却装得无比严肃认真,眉头紧蹙,带着几分难以启齿的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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