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相召南坠到平地上,浑身的疼痛让他已经无法再站起来,只能借着扶手和轮椅,勉强让自己上半身坐起来。
他说:“你想的话,我乐意成为你的手下亡魂。”
等他死了,就能时时刻刻黏在夺取他性命的人身上,从海风府,到新桑,每时每刻。
看他如何平和地对待别人,移花接木当成对象是自己,看他如何意气风发挥斥方遒,欣赏他每一个成功的瞬间。
到了晚上,他再从桑也身上下来,躺在桑也身边,或者压在桑也身上,让他整个人都充斥着自己的气息,和他融为一体……
相召南坐在地上,双腿歪曲地无力摆着,刺痛了桑也的双目。
他侧过头,“医院有监控。”
“陈晦会处理的。”
相召南似乎真的做好了准备。
桑也却不再想和他接着谈论这个话题。
刚才。
相召南跪在他面前,膝盖渗血,脖颈裸露时……
他似乎感受到了一股无端的安全感。那种头狼主动把自己的枷锁主动放在主人手中被他驯服,俯首称臣的安全感。
简直难以置信。
可就是这么荒诞的转瞬即逝的一种感觉,让他的恐惧,真的减淡了两分。
让身体里的胆小鬼壮大了两分。
这并不符合桑也的预期。
他快步走下楼梯,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给相召南。
“桑也!”
相召南突然大喊,桑也的名字回荡在楼道里,“还会给我发新年快乐吗?”
身后的喊声悠悠地飘来,绕着耳廓钻进桑也的耳中。
桑也步伐没有停顿,只是轻飘飘地回问:“以前我掐着点给你发新年快乐的时候,你在意过吗。”
相召南没在意过。
他不会发。
答案是一样的。
桑也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相召南眼中。
相召南没能站起来,他只是呢喃:“新年快乐,桑也。”
“这次换我祝福你。”
桑也走到楼道口时,护士刚好回来。
护士帮着保卫处登记了那两个来捣乱的人的信息,才姗姗来迟。
到病人的房间,没见到人,心中一阵担忧,万一出事罚的可是她的钱,赶紧出门寻找,好不容易才在楼道末尾找到人。
病人坐在地上,膝盖渗出来的血在地上滴出了一个小水坑,轮椅就在他身边,但显然他根本没办法靠自己坐回轮椅上。
护士急忙问:“这这这这是怎么了?”
“不用管。”
护士一愣,但很快又感到庆喜,他不投诉,那就不用扣工资了。她感到浑身有劲,一个人搀着病人坐到轮椅上,把人推回病房。
因为伤到骨头,她没办法,只好叫了个医生来。
大约半个小时后,才彻底处理好。
临走前,护士问:“真不用管?”
“嗯。”
离开医院后,桑也在车内坐了十几分钟,等心情彻底平复下来,才启动车。
一路上,花花绿绿的彩灯营造出新年热闹的氛围,稀少的人烟又让人感到冷清。
s市不下雪,水也不结冰,但市政厅采购了一批冰锥灯挂在树上,流动的蓝色灯光从车两侧不断后移。
桑也到家时,海风府正在放烟花。
老大极其兴奋,完全不受管束,扒在门上,恨不得冲出去到烟花脚底下。
阿姨都回了家,海风府现在只有桑家兄弟和老大这三个能喘气的。
本来凌星前段时间又跟家里人大吵了一架,跟桑也说要跟他们一块过年的,但临到年终,又改口说他不来了。
桑也倒也没问他是回家还是在哪,只问凌星有没有地去,凌星说有,他就没再多问。
桑守安比他先回家,十一点收到桑也说实验结束的消息,才开始准备饭菜。
因为吃饭的只有两个人,便只准备了些海鲜,处理了几道热菜的食材。
十二点过,桑守安问桑也还有多久,桑也那时刚好在车上,回了个语音条说马上,桑守安便把食材下锅。
桑也到家时,一切都刚刚好。
下车前,他先在后视镜前看了看自己的脸,确保双眼没有红肿,才下了车。
把老大强行拖拽进屋,桑也把窗户打开,让老大在屋内也能看见烟花,之后自己上桌吃饭。
桑也不太爱剥壳,便只拿了只小臂长的帝王蟹腿敲开吃肉。肉质鲜嫩,超出他的预期。
“哥,你都在里面学了些什么,连海鲜都会做了。”
桑守安不知为何突然笑了一下,神秘莫测道:“种草莓呢,里面有个草莓基地。”
“那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做这个。”桑也抬了抬手上的蟹腿,至少在大哥进去之前,他从没吃过大哥做的海鲜。
桑守安没明说,“自学成才,还可以吧?”
“可以,很可以。”
正聊着,趴在窗口的老大突然吠叫了两声,桑也回头看去,发现是烟花换了新的花样。
桑守安说这烟花放了快两个小时了。
桑也不介意,有点年味也好。只是奇怪为什么老大对烟花这么兴奋,按理说宠物不应该很怕这种砰砰叫的东西吗?
桑守安解释:“可能是早些时候姥姥带着它,养得胆子比较大。”
说到姥姥,桑守安又说:“明天有安排吗?没安排的话,回春城扫墓。”
桑也点头。
第二天早上八点,桑也被闹钟吵醒。
他身上怨气深重,站在洗漱台前,仿佛浑身透着恶气。
昨天大哥说到烟花的时候,他心想放烟花也好,他都好几年没见过这么多烟花了,结果那烟花竟然一直放到凌晨三点!
海风府物业这么富裕?
他用力绞着毛巾,似乎要把一身怨气发泄在上面。
等他洗漱完,便下楼。
阿姨不在家,早饭只能自己解决。
刚好家里有些藕粉,他便冲泡了两杯,自己吃了一杯之后,没见大哥下楼,又上楼去叫他。
这时他还以为大哥跟他一样深受烟花折磨,一宿没睡着才没起得来。
结果等他上楼,从大哥半掩的房门往进去,竟然看见大哥挡在一个人面前,突然吻了上去!
桑也被吓了一跳,但显然他惊吓得太早了。
因为下一刻,桑也就看见被大哥强吻的那个人,一巴掌甩在大哥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硬生生把大哥的脸都扇歪了。
刚好和桑也对视上。
目睹一切的桑也抿唇,咽口水。
扇耳光的人见桑守安目不转睛地看着门外,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发现门外的桑也,微微皱了皱眉,把自己手上的文件拍在桑守安胸口。
“既然是重要文件,就自己好好随身携带着,别又落下了,知道吗?”
那人声音掷地有声,到最后三个字仿佛带着警告的意味。
浑身散发着一股审讯犯人的气质。
桑也略一思索,又偏头从门缝里窥伺了一下那人的长相。
楚方明?
那个出现在大哥写的信件当中让桑也误以为是嫂子结果大哥出狱后又没见着二人有什么联系的狱警楚方明?
难怪桑也见了刚才那个场景,总觉得他手上该有点东西。
警棍。
桑也自觉地钻回房间,待了十几分钟,才听见桑守安来敲门。
他下楼,“桌上有杯藕粉,你看见了吗?”
“嗯,我让他吃了。”
桑也愣了一下,愣完又笑了。
“那你吃点什么?”
桑守安随手从一楼的冰箱拿了瓶牛奶出来,对着桑也摇了摇,“这个。”
上车的时候,老大很兴奋。
他好像知道自己要回家了。
桑守安开车,桑也在后座和老大挨着坐。主要是怕老大不老实在车上跳来跳去,闹出事来。
结果老大上车没多久就萎靡不振,晕车了。
老大一晕,本来没这么快晕车的桑也也跟着犯恶心了。
他靠在椅背上,跟大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最后还是没忍住,聊到了楚方明身上。
“你们是怎么回事?我当初回国,以为你俩会在一起,结果你还是一个人。”
“怎么闹掰了?”
桑守安握住方向盘的手收紧了一下,深深叹了口气,似乎在感慨还是让桑也发现了,才回答他:“出狱前,他问我需不需要帮助,我一时口快,说不用,都准备好了,就暴露了。”
“暴露?”桑也不解,“暴露什么?暴露你本来可以早早出狱却在里面待满了三年?”他打趣,自以为这没什么让人生气的。
结果桑守安竟然点头。
还真是因为这个事。
“啊?”
“他觉得我是为了他伤害自己,不能接受。我跟他说是因为你跟相召南要分居三年才能拿到离婚证,他又不信。”桑守安无奈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