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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一群女人远远的看着那又高又长的东西,眼中充满了疑惑和新奇。
  “这……这东西是用来织布的?”
  “娘咧,俺还是头一回见着这般大的织机呢,这东西可咋用啊?”
  ……
  冯厂司双手抄在背后,微躬着身子,脖颈伸的老长,一直绕着那织机与纺车打转,时不时的又伸出手摸一下,只是力道用的极轻,仿佛对待什么一碰就碎的珍奇异宝似的。
  顾深看着这些人蒙昧又淳朴的模样,心中不由有些失笑,继而不声不响的提步朝着人群中走去。
  有上回见过顾深的人发现了他,愣了一下之后,匆忙一把跪到了地上:“叩见王爷!”他这一声喊的不小,其他人听见了,具都匆匆回头,然后热闹的院中便瞬间安静下来,继而下饺子似的齐刷刷跪了一地。
  这些贫苦百姓不管对摄政王怀着何种的心态,明面上都是不敢有半分违逆的。
  顾深淡声让他们起来,绕过人群的空隙走到织机旁边,细细看了看,心中不由惊叹于这古代木匠精湛的手艺功夫,他将广袖的袖摆卷到手肘处,抬手在那机器上摆弄了几下,虽是新木所造,但是机括灵活,并不生涩,手感非常好。
  “冯厂司,让人弄些蚕丝来。”过了一会儿,顾深说道。
  冯厂司早就好奇的抓心挠肺,闻言立马应了一声,朗声吩咐两个工人去抬丝线过来。
  今年夏初,各方没有战事,亦无人祸天灾,若非说有何大事发生,那便是权倾朝野的野心家摄政王,突然退出了政坛,而且王府旗下的所有商号也突然全部关闭,并声称将要转卖出去。
  按理说这对百官万民来说都应该是好事,可实际情况却是闹了个人心惶惶。
  原身把控朝政这些年,不知道犯下多少杀业,结了多少仇家,有人满心想要报仇,也有正义之士意图为民除害,他们忍辱负重的筹谋多年,却得到这样的消息,心中复杂可想而知。
  这摄政王到底是有什么惊天阴谋?还是想要从此退出历史、销声匿迹……如果是阴谋,一旦被他得逞,岂非要天下大乱;若是后者,顾狗贼真的远走高飞了,他们又找谁报仇去?
  谢予灵再一次召集大臣议事的时候,官员们不可避免的又谈到了顾深,殿内一时议论纷纷、七嘴八舌。
  有人说摄政王老奸巨猾,之所以暂时不理朝政,其实是为了麻痹众人,伺机而动。
  有人说姓顾的变卖家产,是为圈养私兵、意图起兵造反。
  甚至还有人说他勾结外邦,想要整垮天炎……
  反正什么样的说辞都有,但总之样样离不开阴谋论,关键按照原身从前那些堪称变·态的所作所为,这些猜测还显得并不那么离谱。
  谢予灵一言不发的听他们说着,心中却忍不住想起那日在王府院中,见到顾深时候的场景。
  荣荣春日下,男人穿着素白的衣袍,慵懒悠然的躺在树下,面色虽然不似当日遇刺时候的死寂和惨然,但也白皙的几近透明,疏朗的眉目之间是化之不去的淡漠,却没有了往日里几乎刻入骨髓阴冷与肃杀。
  自上次宫宴刺杀事件之后,那人已经近一月未曾上朝了,而也正如男人所说,朝中政事他全然未再过问,政权渐渐的落回了自己手中,甚至那些从前仗着王府势力在朝中横行的官员们被自己处理了,也不见那人有任何表态。
  谢予灵想起九年前,皇城沦陷之时,战火纷飞中,那人身披银白战甲,手持上古长剑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模样。那时候他以为这人会是自己的救赎,可是后来发生的一切,却让他几近绝望的知道,自己不过是那个男人意图报复的一枚棋子、一个傀儡罢了。
  第11章
  顾深虽然记得这织机的织造过程,但其实对于纺织却是一知半解的,当日对着那改良的织机倒腾了半天,最后反倒是一旁围观的一个年轻女工看出了门道。
  那女人心细胆大,虽然对顾深有恐惧,但看了一会儿,终究没忍住上前自告奋勇,顾深见此干脆退到一边,任由那女人去摆弄,不想还真让她寻摸出了用法,经过几番实践,当天下午就用那织机织出了布匹。
  正如顾深所料,不仅效率得到了极大的提高,甚至织出的布匹质量也不输任何一个经验丰富的纺织工人。
  之后顾深便命人大批量的制造这种纺织机,同时在此期间,工厂调整了生产格局,待到一切准备就绪,时间已经进入了盛夏,各种材质的布匹被源源不断的生产出来,提炼染料的事情便迫在眉睫。
  底下又搜集上来不少的提色原料,顾深看了看那些东西,估摸已经能提炼出不少种类的色料来,便决定开始着手准备。
  为图方便,东西并没有送到王府,而是顾深亲自去染坊的,那边设备齐全,行起事来极方便,他每日里早出晚归,就连午饭都是姜管家让下人送到染坊里吃的。
  人的记忆总是习惯于记住时间最近的东西,原身虽然恶名远播,可其对于老百姓而言毕竟太过遥远,染坊里的工人们对摄政王的那些恐惧,在与顾深相处的这段时间里,竟就这么不知不觉的淡去了。
  在织造厂工作的那些人,起初看见顾深还会惊吓的绕着走,可是后来,他们渐渐发现,这位摄政王虽然看起来冷峻淡漠、少言寡语,但其实很少发怒,而他昳丽漂亮的外貌也与想象中凶神恶煞的模样大不相符,当然这些都是次要,最最重要的是,工人们这一旬得到的工钱,竟然比从前上涨了三倍不止,甚至每个人还拿到了份额不少奖金。
  女人们不再劳作不休的坐在地上工作,她们有了换班休息的时间,还有了固定的假期,生活的改善和对未来的希冀,让那一张张倦怠而麻木的面庞上焕发了奕奕的神采和笑颜。
  ……
  站在染布厂高高的牌坊外,谢予灵心中有些茫然。
  这些日子,他的脑海里总会不经意的浮现起那天的一切,从前那人牢牢的把握着朝政,狂傲的将皇权与自己的尊严践踏在脚下,在对方眼中,他就好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傀儡娃娃,无法决断自己的未来和一切,只能任由由对方肆意摆布。
  随着年纪的增长,谢予灵心中的憎恶与恨意越积越深,他忍辱负重,有时候做梦都想着扳倒对方,可是等那人真的放了手,又为什么却反而会觉得心中空荡。
  不知为何,看着官员们每日言辞与奏折里那些让自己防范甚至打压摄政王的言论,心中就有些烦闷,午间批阅奏折时,突然就撂下了朱笔,打算外出散散心。
  顺着午门出宫,不知不觉,谢予灵就走到了摄政王府,他从姜管家那里得知顾深的去处,竟还鬼使神差的跑了过来。
  “公子,我们不进去吗?”一身布衣侍从打扮的严和,站在谢予灵身后半步处,见他在染坊门外静立许久,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
  谢予灵回过神来,不动声色的敛了面上情绪,提步朝里走去。
  进门便是宽大的的院子,只是往日里晾满了布匹的竹架上此时却有些空荡,一个个大大的染缸摆满的院子,光着膀子的男人们步履匆匆的走进走出,汗液夹杂着各种奇怪的气味儿扑鼻而来,却也并非难以忍受。
  谢予灵生的身量高挑,面如冠玉,又英气逼人,进门方行几步便有人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并向其投来好奇的目光。
  这是哪家的公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冯厂司正亮着嗓子招呼工人抬东西,一偏头也看见谢予灵,他眯着眼睛端详半晌,迈着大步走过去:“这位公子,可是有何事情?”
  谢予灵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便道:“我找摄政王。”
  冯厂司愣了一下,见谢予灵这通身的贵气,想必非富即贵,当下也不敢怠慢,忙说道:“王爷就在里面,草民带公子进去吧!”
  谢予灵微微颔首,言辞举止端严礼貌:“如此,便有劳了。”
  宽大的屋子占地颇广,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边,因为屋顶每隔一段距离便通一扇天窗,故而采光极好,四处虽然能看出打理的痕迹,但依旧让人觉得脏乱,角落里堆积着染废的布料,地面墙壁上沾染着各种抹不去的颜色。
  谢予灵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顾深的人影,刚欲询问,冯厂司便伸手指了个方向,“王爷在那边的屋子里,公子自行过去可好?院里还有些事情脱不开身,草民就不陪您同去了。”
  谢予灵又道了声谢,提步朝着厂房东南向角落的隔间走去。
  普一进门,便见一条很长的桌案呈于眼前,案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十数个石钵石臼排成一排,里面盛放着眼色各异的药材之类,而他要见的男人,就坐在那案台之后。
  顾深一手拿着个小秤,另一只手执着只竹制的小勺,正一点一点往那秤盘里加着颜色赤红的粉末。
  夏日炎天的时节,闭塞的室内温度很高,有大颗的汗珠从他轮廓精致的面颊滚落,而他却恍若未觉一般,只是将所有的注意力落在手里的东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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