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我正烦着,三两步快速跑下了楼,出了二道门厅跑到门口一看,门口空空荡荡的,路上人都裹着棉衣行色匆匆,哪儿有什么找我的人。
我回过头去冲里边喊:“人呢?”
这时,一个人迎面过来,突然猛地撞了我一下,给我撞得一个趔趄,他戴着羽绒服上的帽子,我只觉得这人身形有些眼熟,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对不起,不好意思。”他快速用普通话道了声歉,与我擦身而过,这一套动作下来不过三分钟,等我感受到手里被他塞的纸条回头去找时,他早已经不见人影了。
我插在口袋里的手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凉风,伙计跑出来四处张望,挠了挠头:“不对啊,少东家,刚才确实有个人来找你,就在门口,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呢?”
我打了声哈哈过去:“可能有事先走了,没关系,外面冷,咱们先回去吧。”
我带着一身的寒气再度走上二楼,手指拨弄着口袋里被冻得邦硬的纸条,带上门,我反手把门上锁,深吸了一口气,拿出纸条对他们说:“兄弟们,线索来了。”
我拉开椅子,把纸条放在桌面上,拉开了灯,何瑜和路阿爻一人一边扶着我的椅子靠背,我有些紧张地拆开那张纸条,上面写了一个地址大兴安岭地区漠河市呼河乡下林五百米。
何瑜推了我一把:“好像还真被你给猜对了,不过这里现在可是你妈的地盘,咱们这儿四面八方都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出趟门都得被人盯着,这人还非要冒险给你把消息送过来,你说他到底图什么?”
我回忆起刚才那人撞我的情形,那人的背影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只是一下子不太能想得起来,于是我拿起桌子上的纸条:“既然人家冒险给咱们把答案送来了,不去这地方看看,是不是有点儿辜负他了?”
何瑜一只手撑住桌子,摆摆手:“别,你先等等,咱们得先把这事儿捋清楚了,首先,这个地址到底是不是我们要查的那黑箱子的源头,别我们跋山涉水,结果被那人当傻子溜了。”
他顿了一下说:“咱们发现黑箱子的时候检查过,门也被堵死了,按常理说,应该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发现了黑箱子,你怎么能确定这人给你的地址跟我们要查的地址一致?”
他这话一出,我和路阿爻谁也没说话,这张地址纸条来得太离奇了,正好我们需要知道这个“西北户外”的具体地址,那人就像是知道我们的心声,特地为我们送来了地址。
但是这次会不会和上次的信昌银号一样是个陷阱呢?
路阿爻突然开了口,这打断了我们两人的沉思,他说:“现在消息传不进来,想知道这个地址究竟是不是你要找的地方,别无他法,只能去看看,但我的建议是,不要去。”
“为什么?”何瑜抬起头。
路阿爻刚想说话,他口袋里的手机就开始响,这几天他的电话明显多了不止一倍,以前都不见他有什么电话打进来,这两天时不时就会有一个打进来,这很不正常。
好几次我们在厨房做饭,他都要把手擦干出去好大一会儿,等我们饭都煮好了,他才回来,何瑜索性没让他再进来,直接让他外边等着了。
还有一回,我在二楼的窗户边看见路阿爻跑到后院里接电话,我没那么变态,本来不太想过问人家的私事,结果这通电话整整打了一个多钟头,说是煲电话粥都可以了,我还没见他跟谁唠过这么久。
这时候他手机又响,何瑜明显有点愠怒:“那电话能不能关了,不是你最近有点儿怪啊,怎么打电话过来这人是你债主吗,天天打天天打,没看咱这聊正事儿呢!”
我拉了下何瑜的袖子,叫他收收味儿,这人这些天跟菜场大妈讲价讲习惯了,那嗓门儿时不时就得飙上来一次两次,搞得我们几个好像马上就要干架一样。
果不其然,路阿爻快速将电话按掉了,我初步推测这打电话过来的应该都是同一个人,尽管何瑜几次表示了好奇,他也都瞒着没说。
我看了他一眼,问道:“为什么不去,你想让我从始至终一无所知地活在甘家吗?以前我可能是傻子,但现在不是了,只要是跟我外公有关的事,我就要搞清楚。”
“不能去。”他说。
我烦了,说道:“你不想去就说不去,我还没管你天天接电话呢,你管我去不去呢?”
路阿爻难得地“啧”了一声,似乎很不同意我的意见,皱了皱眉,然后一言不发地直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他这态度让我怒气一下子又冲了上来。
何瑜看看我,我没打算有什么动作,别着脸插着兜继续坐着,一脸不忿,于是他又看看走出去的路阿爻,拍了我肩膀一下。
“你俩有话不能好好说,怎么我没跟他犟,你倒是跟他犟起来了,小幺你先坐着,我出去看看,他就那木头脑袋,你别往心里去啊。”他说完就跟着跑了出去。
而我脑海里想的全是这张纸条,这些事情如今就像噩梦一样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我知道如果我不把它们调查清楚,我可能会自己把自己逼疯掉。
我抽出抽屉里放着的外公的笔记本往包里一塞,四哥铺子里有很多囤积已久的装备,这次回来我有意识地拿了很多上来放在抽屉里预备着,这回正好派上用场。
我把两捆绳索塞进包里,又码了些匕首、水壶和必需药品进去,装了换洗的衣服,然后将背包拉上拉链丢在一边,突然感觉整个人都十分疲惫,于是靠坐在椅子上看天花板。
看着看着,窗户下面的路阿爻和何瑜就引起了我的注意,他们在谈论着些什么,但窗户太隔音了,我听不太清楚,他们也没注意到我正坐在上面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他们,我注意他们的口型,应该是聊了不少。
看了一会儿我就没再看了,偷窥别人说话不是什么美德,与此同时,我的心情开始越来越烦躁,从心底里说,我不想他们因为我的事争论不休。
想着我就拎起边上的背包从椅子上站起身,揣上那张纸条,单肩背着包下楼,还没出二道门厅,就被店里的伙计拦下来:“少东家,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没搭理他,往边绕绕想走,几个伙计就又跑上来拦住我:“少东家少东家,您不能说走就走啊,这我们没法交差啊。”
“我去哪儿还需要向你们报备吗?”这些天我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想着想着眼神也狠了下来。
我平常在店里一直都是和善的代名词,伙计们估计是没见过我这副模样,都有些愣住了。
我也不想跟他们翻脸,就说:“我回开封总行了?”
“少东家,您还是好好呆在这里吧,别骗我们。”
我这脾气瞬间上来了,背着包就要往外走,突然这时从外面乌泱乌泱来了一群人,这群人全涌进了店,这时,我就听见这群人里传出来一个相当响亮的声音。
“让我看看这是谁那么没眼力见儿,我们东家要去哪儿,还轮得到你们这些小喽啰来管?”
第209章 钱得利
来人瘦高瘦高的,鼻梁上架着那种旧时代走街串巷算命先生才会带的圆框眼镜,嘴里叼着烟拽得二五八万地跨进门,猛吸一口吐出来,也不知道这人抽的什么,气味儿大得很,熏的我身边几个伙计连连后退。
我没见过他,自然也不会有好脸色,问他:“你是哪位?”
他走到二道门厅的门槛前面,没擅自跨进来,听我问话,他微微弯腰把鼻梁上的眼镜往下扒了扒,瞪大了眼睛来瞧我,他好像一下就认出了我,立刻跑上来两手握住我的手。
“这位想必就是甘少东家了,久仰久仰,久仰大名,您这是要出门,去哪儿啊,要不要我捎你一程?”
他这自来熟得我有点遭不住,想把手抽出来,结果被他攥得死紧,拉了一下也没拉动,还是店里的伙计过来硬将我们分开来。
“你谁呀,装什么熟呢?”伙计说。
那人“啧”了一声,像是想要冷嘲热讽几句,可我见他眼珠朝我这边一转,就又挂上了笑脸,随后他转过来对着我,收了鼻梁上的眼镜,对我抱了抱拳:“忘了介绍,少东家您入行晚,不认得我,鄙人西郊钱得利,到您这儿认个山头。”
前厅的动静显然惊扰了后院里的何瑜和路阿爻,他们两个纷纷朝我走过来。
“怎么了?这谁啊,”何瑜凑到我旁边,拍拍我的包,“你怎么背包出去,去哪儿啊?”
我知道我今天肯定是走不了了,于是把包随意丢在一把椅子上,手插进口袋里,心情实在非常的不美妙,所以对谁都阴沉着脸。
我去问钱得利道:“西郊的?你是梁四的人,什么认山头,认什么山头,你找错人了,我虽然是个少东家但从来不管事。”
钱得利眨眨眼,愣了一秒,呵呵一笑道:“少东家您贵人多忘事儿,这梁四爷已经是过去式了,大小姐没过年就把西郊的盘口全部拨给了您了,当时临近年关,诸多不便,所以只能现在我才能跟兄弟们来拜访您,望您见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