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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田笑一直身体不好,他自己有个单独放药的药房,经常不舒服了就自己号脉抓两副来调理,田小七自幼也喜欢往里头扎,所以对中医医理相当透彻。
  田小七后来跟田雨青搞项目搞多了,田笑就愈发喜欢闷在屋子里不出来,爷俩见面也就越来越少,直到一年前田小七成年,田笑才勉强出席跟他们吃了一顿饭。
  但就是这顿饭,让田小七头一回生出了“田笑不是田笑”的念头。
  听到这儿,何瑜就挠挠头:“所以说,到底是怎么个不对头法?”
  “就是不对劲!”田小七歪头想想,“就比如说,我太爷爷是不会叫我‘小七’的,他从来都只喊我‘七丫头’,还有,他虽然绰号是笑师傅,但他其实根本不爱笑!这个人只是跟他长得相似,但论行为举止,没有一点跟他相似的地方!”
  我跟何瑜相互看了一眼,我就问小七道:“你说的这些都不算什么,一个人衰老后随着他的心静改变,言行举止跟年轻时有些不同也很正常,这也说得过去,我想,让你确信他不是你太爷爷的应该另有原因吧?”
  田小七望着我点了点头,她咬咬嘴唇说:“你说得对,真正让我觉察到问题的的确不是这些。而是,
  “那个人他根本不通药理,一窍不通。”
  第105章 塔里3
  提到这个,我们都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何瑜给我递了好几个眼神,我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明白对方此时脑袋里想法多多,可在这种我们默认田小七是外人的情况下,再多想法也是不能在此时说出口的。
  田小七说得情真意切,我就暂且相信了她的话,田雨青作为田笑的亲孙子,他爷爷不等他过十三岁生日就把他送出国飘着去了,这待遇甚至还比田小七差了那么一大截。
  这么说来,田小七才是实实在在跟在田笑身边长大的孩子,田笑生性又不爱热闹,所以如果田笑出了什么问题,或许只有小七能够觉察得到。
  但后来田雨青成年之后就回到了本家,照理说家里的大事小事都要慢慢交到他或是他弟弟田听寒手里,如果这时候田笑行为对比从前忽然出现了这么大的差异,作为亲孙子不应该感觉不到才对。
  “你去找田雨青说过这事儿吗?”我换了个方向问她。
  刚问完田小七那个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我老早就跟他说了,但他觉得是我太敏感了,我非常怀疑他跟这件事有很大的关系,而且他打小就心细,我不信他看不出那个人有问题。”
  何瑜就笑:“那你已经有想法了?你总不会觉得现在呆在你们本家的那个是个假的,真的田笑是被田雨青藏起来了吧?”
  田小七很郑重地点了点头,其中丝毫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成分:“这种可能性并不是没有。”
  我摸了摸下巴,在这地方摸爬滚打了三四天,新长出来胡茬都有些扎手了,想想田小七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古代为了夺权,杀人屠城的没有一千也得有八百,人性这种东西向来是说不准的,哪怕是亲生的。
  田小七怀疑这件事真的是田雨青一手操办出来的,可我倒觉得这种可能性比较小,这件事倘若换作我来办,保险起见,至少我不会选择这么做。
  田笑年事已高,说不定再等几年就驾鹤西去了,如果真是为了夺家产,也没必要故意把田笑藏起来,就算是真藏起来,再换个假的补上去就说不过去了。
  且不论这假的上哪儿找一个,就说论这兴师动众的程度,还不如直接办个葬礼说老头夜里睡觉猝死了来的划算。
  于是我摇摇头:“不太像田雨青藏的,这样做事就太复杂了,越复杂的事情就越会出状况。”
  我刚说完,脑子里就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然后拉住田小七说:“你知不知道你太爷爷年轻时候的一些事,比如说他曾经在哪里工作过,他跟你提过没有?”
  田小七被我拽疼了,奇怪地抽回手揉了揉说:“你外公我太爷爷祖上都是跟盗门一起做买卖的,后来那些盗门的被抓进去,枪毙的枪毙坐牢的坐牢,他们走投无路了才各奔东西找地方藏起来,躲过那一阵子之后才敢出来营生,这些你外公都没跟你讲过吗?”
  想想我就要笑出声来,我外公?他就是个成天蹲在道牙子上看他那片地的老农民,嘴巴严的很,还真没跟我说过这些。
  “那我外公回家种田了,你太爷爷哪儿去了?”我说。
  结果田小七就说,她家祖上练的就是定向的本领,一个盗洞,挖多宽多长、从哪里转弯最合适、盗洞顶的称重,许多盗墓贼咨询这些都得来找他们田家的师爷,她太爷爷也只会这么个功夫,所以他后来就参加了个工程队,帮着挖隧道之类的。
  我听到“工程队”这三个字,心下就一动,刚想接着去追问,就感觉路阿爻突然按住了我的手,我转过头去看他,他就朝何瑜快速使了个眼色,何瑜一打滚爬起来就把两只火把丢在地上双双踩灭了。
  两个人配合这么一套动作下来绝对不超过一分钟。
  说话声忽然间停下来,四周又恢复了一片死寂,刚才头顶上火把太暖和了,暖得差点让我产生错觉,如今火把熄了,这冷风吹得我坐在那里打了个哆嗦,这才回想起这里还是那座布满迷雾的石塔。
  路阿爻始终按着我的手腕,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凑到他耳边轻声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目光穿过石塔的一扇窗,用气声回应我:“外面有东西,速度很快。”
  何瑜也挪到我们身边,用手肘戳了戳我:“那婴尸,你们之前给弄死了吗?”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慢慢在心中升起,不等我开口,我就看见窗户一只黑影窜过去,紧接着,那东西就落在离我不到十米的一根石塔柱子上,长指甲在石头上剐蹭的声音异常刺耳。
  路阿爻动作很缓慢地把我从地上拉起来,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还往包里掏出了什么东西,我眼前一片漆黑,只能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趴在柱子上,血红血红的眼睛正死死地瞪着我们。
  旁边的何瑜和田小七也在动了,但我不知道他们在干嘛,因为我完全不敢把视线从那东西身上移开半刻。
  我们跟那东西眼对眼看了半天,也不知是路阿爻先动的手还是那东西先发的难。
  就望见路阿爻手里的东西交错,发出“铮”地一声脆响,那东西瞬间就朝我扑了过来,路阿爻顺势按着我的手腕,把我猛地往后一推,然后大喊何瑜:
  “火折子!”
  我一下子又被何瑜拽住,同时他点燃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准备好的火折子,石塔里即刻间亮起来,我就看见一只张牙舞爪六七条腿的怪物正扑在我刚才站的位置上。
  它身上血淋淋的,硕大的婴儿头部还缠了几圈枯草根,它看见我就吼起来,这种吼是极其类似于婴儿哭闹的那种尖细的声音,聒得我跟何瑜都捂住了耳朵。
  何瑜毫不示弱,拔出他裤腰带上的盒子枪就打,那怪物受了伤没来得及跑出去,三发子弹正中怪物的两条腿,黑血顿时溅了一地,婴尸大吼一声,几步逃到石塔柱子上。
  柱子上的石雕装饰物纹理非常复杂,那婴尸就爬进了那些镂空的装饰物里,速度极快,何瑜抬手打得那些石雕千疮百孔,哐哐往下直掉碎石屑,一时间石塔里漫天的尘土开始飞扬起来。
  “他娘的!看我把它逼下来!”何瑜大喝一声,又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只老土炮,双管齐下,左右手一块儿突突,几乎快把那石柱上的纹路全给打没了。
  何瑜一个人弄出的动静都快赶上一个团了,打完一手的子弹就单手换弹,这火力实在太猛,简直是把那婴尸当筛子打,等装饰物全给打平了,那玩意儿看躲不过就只能往下冲。
  这时站在一旁许久不动的路阿爻突然就像是按下了什么开关,箭一般冲上去,在婴尸从柱子上跳下来的顷刻间,他手中环刃一钩、一刺、一挑,那婴尸直接被他刺穿了肚子,挣扎着喊叫了几声就渐渐不再动弹了。
  路阿爻把那滑腻腻的怪物丢在地上,右手握着的环刃刀锋一闪,血水沿着刀锋滴去地面,竟是半滴都没留在刀刃上。
  之前怎么不见这小子有这么好的宝贝?
  何瑜见我看愣了,就嘿嘿一笑:“怎么样?这趟多少还是有点儿收获的。”
  我就问:“怎么说?”
  “我们之前炸塌了洞,有一个位置的炸点偏了一厘米左右,彻底搞坏了外面峭壁的结构,后来有石头掉下来,我们就只能跳进江里被水带着往石缝里游,你猜怎么着,我半路被暗流卷过去,包落在水道底部,被什么东西钩住了。”
  何瑜说着就指了指路阿爻手里的那把环刃:“后来老路进水里捞装备,钩住我包的就他手里这玩意儿,他之前那条软鞭还断了,正好换换新,你说说,这不是缘分是什么呀?啊?”
  我就听着他说相声一样在旁边扯淡,然后走过去看了看那地上俨然快要化作一滩血水的婴尸,在这样封闭的环境里,尸体血水里的那股恶臭随着空气流动开始慢慢挥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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