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之前乔三贵派人追你的时候,倒没说叫人打死你,我跟那些人过了两招,他们没下重手,后来还想绑了我要挟你回来,这意味着什么呀?”
我没听太懂,就看着他不说话。
何瑜“啧”了一声:“这不就意味着老独眼压根就没想搞死你吗,这可不是他的作风,我开始还以为是他年纪大了心肠软了,但是听了刚才韩剑那么一说,我呸!”
“合着你现在就是一香饽饽,走哪儿那地儿的苍蝇就围着你转,你现在可比你脖子里那破玉值钱,懂了没?”
何瑜跟我的侧重点差不多,我现在已经能基本肯定了,乔三贵突然发难,大概率并不是冲着那块鸾璧,他只是将鸾璧当做一个幌子,实际上真正想吸收的人,是我。
“说不定这怒江底下,老头子已经算出来那拓本上的那座塔里有重重机关,要换做是你,你会挟持一个懂点儿机关术的,还是直接自己带队进去,那肯定是前者!”何瑜说。
如果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那刚才路阿爻知道我也来云南之后那么生气就可以解释了,因为听何瑜讲,现在基本上整个云南业内是乔三贵一家独大,我之前进省容易,现在出省就难了。
所以这就是韩剑虽然急,但他并没有打算逼迫我的原因,因为他知道我迟早都要想通,这笔买卖我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不跟着他,总不能跟着那满肚子算计的乔三贵去吧?
“那依你看,路阿爻算是哪边的呢?”我问何瑜。
何瑜坐直身体,冲我勾勾手:“我觉得,他哪边都不是。”
我想了想,觉得言之有理。这人向来行踪不定,论功夫绝技,乔三贵无论如何都奈何不了他,韩剑亦然,所以他不管在哪里都是自由的,他冲我发火就意味着,以他的态度,是极其不愿意让我跟着的。
何瑜看了一眼关着的门,就说:“如果能把他拉到咱们这边,是最好的,他跟我没什么干系,但只要他跟你有那三枚铜钱,他就得无条件地帮助你,所以咱们也不用太过紧张。”
话音刚落,韩剑就站在外面敲了敲门,问我们想好了没。
我心说你都做到这份上了,我们的意见有没有真的很重要吗?
于是当晚就开始收拾装备,这间老房子的二楼,整个一层都是韩剑堆放装备的地方,而且二层的窗户框都用黑色的纸完全糊住了,阳光透不进来,灯光也照不出去。
大大小小的黑色包裹塞满了整个二楼,何瑜去拉开那些黑包裹的拉链,发现里面有二十袋是专业的潜水设备,另外二十袋是枪械和管制刀具。
我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他们从哪里搞来的,我是不会使枪的,所以就只从那些包裹里找出来几只开山刀和爪刀随身带着。
何瑜爱枪,说他娘的终于能奢侈一把,然后就开始往包里塞东西。
韩剑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纸条,纸条上用蓝色圆珠笔写了简单几样物品,他就另腾出一个大包,蹲下来对应着开始往里塞装备。
我只扫了眼那几样东西,就大概知道应该是给谁准备的。
“韩叔,咱这趟去得多少人,你保密归保密,咱这安全也是得考虑到的。”何瑜边塞枪和子弹边问。
韩剑毫不避讳,抬起头算了算就笑笑说:“这是跟公司合作的考察项目,有专业的潜水人员,至少得有几十号人了。”
第86章 陈苍海
韩剑有很多事瞒着我们,晚上将二楼包裹里那些东西分装完之后还余出来不少,这些东西在国内无疑是违禁品,但韩剑并不恐慌。
等呆到凌晨,隔着门板我隐约听到客厅内传来交谈声,第二天一早当我再次踏上二楼时,发现那些黑色的包裹已经不翼而飞了。
五点一到,我就收拾好拎起自己的包下楼,正好和准备就绪的路阿爻碰上。
我停下看了他一眼,那天光顾着吵架没注意到他的状态,路阿爻戴了个口罩,以遮住他脸上的瓷片,此时我才发现他头发长长了很多,有一部分已经有些挡眼了。
我合理怀疑这货打从湖北一出来就马不停蹄飙云南来了,这样看来,那座塔的定位应该也不是多么好找,没有韩剑手里的拓本作指向标,多少年的经验也得对怒江那样的峡谷甘拜下风。
另一边何瑜就甩了件驼色的冲锋衣给我,我单手挂着衣服绕过餐桌,从餐桌的塑料袋子里扒拉了两只热腾腾的小笼包吃。
“吃饱喝足准备跑路,乔三贵的那伙人不死心呢,还他娘的在外头守着,搞得老子出门买个米线都得捂脸。”何瑜明显吃不惯这里的饭,吃了两口包子就嫌味道淡。
韩剑不知道去哪儿了,我们仨一人一个沙发坐着,何瑜起得太早又开始打瞌睡,他不在中间插科打诨,目前屋子里的气氛就变得相当奇怪。
好在韩剑很快就回来了,还不知道从哪儿弄回来一辆破烂的本田,后备箱被潜水设备填得满满当当,于是我们就只能抱着装备坐前面。
我抢了副驾驶的位置,何瑜敢怒不敢言,只能用脸骂我,但我不给他眼神,上了车就开始打盹,车沿着高速跑了很久。
四个多小时后,我睁开眼,看见了浪头翻滚的江河,车正沿着江边开,怒江的水能资源还是相对比较丰富的,就是地形落差大,水流湍急不太好走船运,所以我们在下游一路看到的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小舟。
我朝远处望去,天边能看见一部分山的影子,不知道是雪山还是正常的山脉,车辆一直沿着中上游开,江边渡口就逐渐变得稀少了。
我又睡了过去,再次睁眼时,本田已经停在石漫滩上,车窗车门都敞开着,我看见了很远处简陋渡口上的一只小型货船,何瑜刚在江边洗了脸,从货船那头踩着石头走过来,袖子已经卷到臂弯处。
“哟,咱们的小少爷可算醒了,可惜活儿已经基本干完了,你就只能享受了。”何瑜敲敲我的车门,他靠在车边从兜里掏出来烟吸。
不等我说话,何瑜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立刻转过身,两只手搭在车窗上:“对了,甘霁,我昨天想起来一件事情,我觉得很有必要跟你说一下。”
“你俩在那儿干嘛呢!甘霁醒了没有?东西基本都抬进去了,吃个饭,咱们下午就走,现在就可以进舱了!”韩剑喊着就冲我们一路过来。
何瑜看见他,下意识就住了嘴,然后向韩剑挥手:“马上马上!”
随即又小声嘟囔道:“他娘的,什么世道,一口烟都不让吸完。”
太阳已经呆在正头顶了,韩剑找的是一艘相当普通的货船,后面装的都是货物,面积不大,里面船舱很小,他这么干其实我是有点奇怪的,因为如果是专业勘探,不至于搞个货船来掩人耳目。
正晌午,大家伙就聚在船舱里一起吃饭,他那船舱装不下那么多人,于是就分了两桌,重要的人在里头吃,不重要的就在外头吃,我一进舱就发现里面的人,除了船老大,居然没有一个我不认识的。
田小七穿了个吊带牛仔裤,翘着二郎腿在桌边玩手机,我进来她连眼神也没分来一个,韩剑坐在她旁边,就在我晃神的瞬间,何瑜抢占先机,溜去坐了田小七旁边的位置。
“哎!哪家旅游团这么人性化,整天看这群大老爷们儿看得我难受,还是漂亮小姑娘看着清爽!”何瑜从坐下开始,嘴里的赞美之词就跟机关枪一样往外发射。
我走过去,踢了他屁股底下的马扎一脚,然后无视他嘴里的骂骂咧咧,坐下就问韩剑和田小七:“我怎么觉得,我现在是上了贼船了呢?”
船老大听我说完话就开始大笑,他应该是不明白我话里缘由,就用那种蹩脚的普通话说:“诶呀,这位小兄弟说话还蛮有意思的,怎么叫上了贼船呢,放心吧,我开船技术十几年,碰到多大风浪这船都翻不了的!”
我没回答,就坐下默默吃饭,一堆人围着一盆炖鱼吃,这里的鱼肉很鲜,熬出的汤白得喜人,不知道是不是刚打上来的,何瑜开了瓶啤酒,一边对着韩剑扯皮一边啃汤里的鱼骨头。
船舱里人多又闷,这个船老大还酷爱吸烟,几根烟呛得我盛了碗鱼汤就端着碗出去喝了,我靠在船边上吐鱼骨头,没站多久就看到田小七也跟着出来。
田小七合上手机,凑到我边上对我说:“你可别误会,我这次还真就纯粹地出来旅个游,要不是乔三贵看渡口看得紧,我也不一定跟你们一条船,咱们顶多算是同路。”
我心说,放你娘的屁,我就不信能有这么巧。
“你们家这次也没给你带个人出来?”我单手端碗碰到嘴边,一仰头,最后一口鱼汤被我喝下肚去。
田小七笑笑:“现在跟以前不同了,家里管不住我,我表舅呢,他又日理万机,现在因为九环玉匣的事应该忙得焦头烂额,也没时间管我,所以我要去哪儿都没关系。”
她掏出来两根烟,将其中一根塞进我手里:“倒是你,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也不想想上次是谁连洞都还没出就晕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