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鼎里盛满了透明的液体,水下能看到堆积了许多金器和玉壁,这些液体非常透明,能够轻松看到鼎里放置的物品,我看见鼎的内壁镌刻着许多奇怪的图案。
这里说图案其实用词并不是特别恰当,我更愿意称之为图形,因为这些凹槽看上去实在不能组成什么图腾和造型,但沟壑是确实存在的,应该具有某种意义,可我看不懂,只能暂且记在心里,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
“逗我呢?哪个愣货把落款全给我擦了!”另一边传来何瑜的叫骂声。
我远看着他还在地上翻找,刚想说话,这边余光就见路阿爻已经撸起了袖子,手臂已经被蝙蝠划出了好几道很深的血口子,他正准备将手伸进鼎里摸。
我连忙拽住他:“等一下!这水里有没有毒咱们都不知道。”
他看了我一眼,说道:“这很可能是我们逃出去的关键,流水困龙在于流水,不在于困境,这种格局中不会出现一条绝对的死路,就算水里有毒也要摸出来东西看看。”
他态度很强硬,我话都没了底气,但我还是坚持把他拽了回来,然后从背包侧边掏出纱布和绷带:“算了,还是我来吧,我身上没伤口,你和何瑜刚被蝙蝠咬过,那东西身上的携带病菌很多,别再感染了。”
我真是被拒绝怕了,压根没等路阿爻说话就把绷带一股脑塞进他手里,然后喊了一声何瑜:“二师兄别看了!来包扎!”
何瑜“哎”了声就放下手里的陪葬瓷瓶一溜烟跑过来。
说完我就把袖子卷到手肘以上,路阿爻站在一旁看着,我咬了咬牙,慢慢将手探进盛满液体的鼎里,液体是冰的,冻得我浑身打了个寒颤,没多久我就摸到了一只沉甸甸的铜炉。
等我把铜炉捞上来,路阿爻才开始往手上缠绷带。
“嚯!品相不错呢,就是怎么看着不像战国时期的,倒像秦汉代的玩意儿?”何瑜两手接过炉子仔细看了半天,“没看错,这东西是烧饭用的,老路你看看?”
何瑜捧着铜炉给路阿爻看,路阿爻仔细看了工艺,也皱起了眉,我已经有些无力了,战国墓里挖出秦制炉,这简直就像老祖宗给我们开的一个天大的笑话。
想着我就再伸手进鼎里摸,鼎内壁的那些没有规则的沟壑对我来说吸引力会更大一些,我用手一寸寸往下仔细地触摸,那些凹凸不平的纹路实在特别,我试图记忆,所以就摸得久了点儿。
就在我摸到最后一个纹路时,就在纹路的下方似乎有可以按动的位置,但我没敢按,收了手转头就要去寻问路阿爻。
结果还没回头就感觉被一股力拍在背上,不知道是谁把我往前猛地一推,我一只手还在水里,站不住直接连人带鼎滚下四层石阶,登时鼎里的水就浇了我一身,我裹着鼎里翻出来的珍珠宝石滚了好远才停下来。
“你俩搞什么?!”我抹了把脸上的水,非常恼火。
抬头就看见一张阴森的人脸正挂在一根铁链上死死地瞪着我,我一句脏话没刹住就飙了出来,吓得来不及把身上的珠宝扯下就往后翻了两圈。
“甘霁!别动!”
我转头就见何瑜正和蛤蟆一样趴在前方的石阶上,路阿爻站得比较远,但他已经把刚才从虫子头部拔出来的触须攥在了手里,何瑜把冲锋衣外套脱了抓在两只手里,疯狂给我往右边使眼色。
哦,明白了,让我往右躲。
我坚定地对他点了几下头。说干就干,何瑜伸手给我倒计时,才数到三,我就爬起来调整好姿势准备往右冲,结果你妈的好死不死,何瑜不知道脑袋里哪根筋抽了,数到二他就冲我扑了过来。
我避之不及,下意识往右跳,我俩“砰”地一声撞在一起,那挂在铁链上的蝙蝠瞬间就拍拍翅膀飞了。
“操了!我是让你往左!没默契啊!”
何瑜跟我摔在同样的位置,他头硬的离谱,我被他撞的头晕目眩,晕晕乎乎地我就正好趴在了那口鼎前,我模糊地看见刚才摸到的位置好像被摔凹下去一块儿。
我还晕得缓不过来劲,耳边就听见一记鞭响,于是抬头就看得路阿爻正在快速往空中狂甩那根虫子触须,那人面蝠一开始还能躲过两招,但没撑两分钟就被抽的皮开肉绽了。
这根触须比普通的长鞭要沉个三五倍,但路阿爻速度快的我几乎已经看不见触须的实体,只能看见他人随着鞭子的轨迹进行躲避,这眼神未免也太好了。
何瑜把我从珍珠堆里拽出来:“路家的瞳功果然名不虚传,路小素当年就是耍鞭子的一把好手,看来手艺还没落下。”
第十三鞭甩出去,人面蝠被打落在地上,流了一地黑血,彻底不动弹了,路阿爻就非常熟练地将触须往回一收,触须瞬间叠成三截被他接在手里。
“精彩精彩!”何瑜鼓着掌从我身边走过去。
我被摔得七荤八素,被扯断的珠宝散落一地,头还疼着,然而就在一瞬间,我突然想起来之前摸到鼎里那个凹下去的位置,再看那空空荡荡的石台和四根盘龙柱,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心里猛地一沉。
“糟了!”
“什么糟了?”
我还没来得及回复何瑜,脚下就开始轰隆隆地响,那动静大得就像是地下有一头沉睡的巨牛翻了个身,我立刻去看嵌在四面盘龙柱上的龙头,龙头嘴里瞬间开始吐出沙子,那流速可怕到就像是四道瀑布一齐流下。
“流沙!”我和路阿爻异口同声。
这种机关其实相当常见,讲究的就是一个平衡,整个耳室的平衡点就出在那口鼎身上,如果鼎出现了巨大的位置或重量变动流沙就会被触发,而我刚才误摔了那口鼎,破坏了这种平衡。
何瑜抱住一根盘龙柱,叫道:“这回完蛋了,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这机关动静大得地动山摇,耳室地砖接二连三开裂,地面变得越来越软,我也越来越觉得双脚已经抬不动了。
就在我快要摔进黄沙的前一刻,路阿爻果断丢掉刚才的触须,从包里扯出来另一根极软的长鞭,他单手握鞭,踩着盘龙柱上的纹路往上快速爬了十米。
“向上爬!”他说完,向我甩了一鞭。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看见长鞭滑动的轨迹,也是知道软鞭使得力道到某种程度之后是真的能锁住一个人的,我的腰瞬间被鞭子绕住,下一秒我就被一股极大的力气抛上了天。
太难以置信了。这软鞭上都是倒刺,我开始庆幸路阿爻的准头不错,他没有锁定我的脖子,不然我一定会被这些倒刺搞得大动脉破裂。
我被抛到半空,正前方就是一根臂粗的铁链,我连忙伸长胳膊,用胳膊挂住铁链,除了铁链晃悠悠的碰撞声,我也听到了我的肩骨凭空发出了一记可怕的咔哒声。
路阿爻的位置在我斜下方,他把软鞭的头部卡在自己腰带里,他并没有想把软鞭收回去的意思,软鞭尾部还死死地挂在我的腰上,我又转头去看何瑜,他爬的比路阿爻要快,位置已经和我齐平了。
他爬到盘龙柱的侧面,避过正在流淌的黄沙,大声对我喊:“你俩!这儿要塌了!一定抓紧了!”
我消化了一下他的话,只一瞬,我们下方的地面就被流沙完全冲得塌陷了下去,连同那只鼎和里面价值连城的宝贝,一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流沙吞噬。
耳室的顶部也不断地往下掉沙,为了不吃一嘴沙,我只能被迫低下头。
脚下的黄沙看得我头晕,我转移视线去看路阿爻,他徒手爬的柱子,唯一能固定自己的手铲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了何瑜,但是他明显比何瑜更稳,看着他就又往上爬了几步。
何瑜也开始继续向上爬。三个人里就我一直保持一个姿势,挂在铁链上丝毫不敢动。
路阿爻爬到我身边,说:“你头上有另一节铁链,用你的手臂力量把身体往上撑,我们要继续往上爬,掉进流沙坑必死无疑。”
什么?!我抬头去看那距离我足足两臂的另一根铁链,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是不是他能看出我怂了,末了又罕见地补了一句:“你不用太害怕,路家的软鞭很结实。”
我几乎快要昏过去。心说感谢你啊,这样我更没安全感了。
第33章 深渊龙柱
他这句话说完,我就看见何瑜像只蛤蟆一样,胳膊就像两只铁钳一样紧紧锁住光滑的盘龙柱往上爬,路阿爻也很快就到达我的斜上方,就我可怜地挂在铁链上。
我没有何瑜那么强悍的上肢力量,半挂在这里明显是极其浪费体力的一种行为,换作他俩任何一个在我现在的处境,以他们的体力,说不定早就攀住铁链上去了。
爬铁链无疑是最简单的渠道,但这种最简单的方法对我来说还是太过困难。
我在半空中晃悠,晃得有点恶心,想了想总不能一直挂在这里等着路阿爻把我拉上去,于是使劲闭了闭眼,强迫自己把那股恶心劲儿压下去,换了只胳膊攀住铁链开始试图将自己往上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