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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田雨青挥手打断他:“老根,事情紧急,寒暄就没必要了,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我松了口气,没有比现在这个时刻那么感谢田雨青,我就怕这个绰号叫老根的伙计再往下说就是“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小孩子长得真像你妈”这种类似的话。
  老根接过田雨青手里的行李箱,对田雨青很恭敬:“您嘱咐的东西都已经置办齐了,最后两辆车不坐人只放东西,大家都在前三辆车,那边传回来信儿了,说情况不明朗,伙计们轮着开车,最快两天就能到。”
  我跟着田雨青走到车边,几辆车里都坐了人,加起来目测至少得有六七个,和老根说的一样,最后两辆车只放了行李和一些黑色的大箱子,我的小行李箱在它们中显得过于格格不入。
  我心中暗骂,早知道多带点儿东西了。
  第8章 阴婆子
  我以为田雨青会安排我和他一辆车,却没想到他把我安排去了第二辆车,自己却上了第一辆车,我眯着眼睛偷偷朝第一辆车里望了望,发现车后排还坐了一个老头,胡子都花白了。
  我心里奇怪,怎么队伍里还有这样的老年人,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受如此颠簸,挺不人道的,不知道是什么规矩。
  心不甘情不愿地爬上第二辆车的后排,这木盒子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木料打的,沉的要死,我格外小心,怕这只锁不牢固把里头的东西碎了,所以上车十分费劲。
  刚把车门关紧,不等我把气喘匀,就听见车后座上有人在拍我肩膀:
  “hello!你好呀!”
  我将木盒放好,侧过身去看,车上还坐着一个小男生,他手里托着一只笔记本,咧着虎牙直冲我笑,看着比我年纪还要小一些,穿着那种带毛领的羽绒服。
  我本人不是个外向的性格,大学里参加社团也是混个学分,从没主动跟人打过交道,但这并不代表我不会来事儿,只是我懒得去费那个功夫。
  这车上的人既然都是田雨青找来的,多多少少都会跟田雨青有点儿关系,田雨青城府深我应付不了,这么个十六七岁的小朋友我应该还可以从他嘴里套套话。
  于是我主动向他伸出手,笑道:“你好,我叫甘霁,你跟田雨青他们一起来的?”
  小虎牙见我态度友好,愣了下之后嘿嘿一笑跟我握手:“是呀是呀,但我跟他们不一样,我不是堪舆师,不会看地,是雨青哥哥喊我来帮忙记录的。”
  这人瞒不住事儿,我还没使手段他就一股脑全说了,他叫何瑜,是四川“闻必录”何家的重孙辈。
  “闻必录”的传说流传已久,最早可以追溯到商周时期,但这个传说本身与这件事没有太大关系,放在这里难免显得冗杂,所以就先按下不表。
  何家与田家早年交情很深,而且田家祖上是正统堪舆师,算是最注重记录的,所以很多时候两家通常会一起行动,何瑜是家里的小辈,这是第一次跟着出来,所以才格外积极。
  何瑜告诉我,第一辆车上坐着的老头就是笑师傅田笑,田雨青的爷爷,同时还有田雨青的堂弟田听寒,何瑜说自从田笑把事情全部交给田雨青办之后,田听寒就一直不服田雨青,这回还是硬跟着过来的。
  那这第一辆车肯定充斥着勾心斗角、酸言酸语,这么说田雨青不让我上第一辆车确实是为了我好,他这孙子做的可没我这外孙子舒服,想着想着,我突然开始有点可怜他了。
  车辆上了高速,他们完全跟着导航走,出了河南就直奔江浙,我们车的司机倒是挺和善,很直接地告诉我他自己也不太清楚目的地在哪儿,这导航是一上车就设置好的。
  我自己也开车去过一两次南方,看这路线应该是去苏北地区,何瑜显然比我要放松很多,他拿笔在本子上写了会儿就把椅背放倒睡了过去。
  我摸了摸身边留着的空椅子,头靠着窗户思考,上车之前我认真打量过这支队伍,前后的车辆能坐人的位置都是满的,不能坐人的也都用来放行李和那种黑色的大箱子了。
  如果是这么安排的话,我旁边这个座位是要给谁留的呢?田雨青说要去东边一趟,是要去找人?
  想了半天觉得这样自己瞎琢磨也实在没意思,更琢磨不出个什么道道来。
  我也学何瑜一样躺倒睡觉,我没有什么入睡困难症或者认床的习惯,躺倒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感觉到一阵剧烈的颠簸,车辆缓缓停了下来,我睁开眼,看看手机已经是凌晨了,我睡了大概五个小时,车停在了一条无名巷子口。
  “到了吗?”何瑜在后面睡得迷迷糊糊。
  我裹紧衣服,感觉有点儿冷,看坐在驾驶座的司机按住耳机听了会儿,随后转头对我说:“甘小公子,老板让您带上东西跟他们下车。”
  话音刚落我就看见前车陆陆续续开始下人,最后连田笑都被人背下车坐上了轮椅。
  我探头看了看,这里的环境完全陌生,漆黑一片,偶尔还传来一两声狗吠,我有点发怵,但自动车门已经打开,我只能硬着头皮拎着木盒下车。
  田笑就在前方不远处等着我,我不好意思,赶紧小跑过去:“田爷爷好。”
  田笑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天实在太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对从副驾开门下来的田雨青说:
  “雨青,你先带他过去请人,我走的慢。”
  田笑是老一辈的堪舆师,就算只能听见声音也能感觉到对方那种老江湖浑身上下散发而出的压迫感,田雨青走在我前面,我跟着他很快加快步伐率先往巷子深处走。
  看隔的挺远了,我才问:“请什么人?”
  田雨青没说话,而是等我们又走远了些,他才从兜里掏出烟点了起来,同时也给我递来一根,我不抽烟不喝酒,于是摆手拒绝了。
  他叹了口气,边往前走边说:“我们手里有个上面指派的考古工程,和你手里的匣子有关,这个工程的考察价值非常巨大,具体的事情我一会儿再告诉你,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田雨青吸了口烟:“你外公跟你提过五师之一行踪不定的阴婆子吗?”
  我一愣,他没想让我回复就继续说。
  “你四哥前几天作为第一支队伍探入那个墓葬,带下去了很多人手,但他们队伍里的学者现在遇到了非常棘手的问题,我们作为后续补给队伍,需要送一些懂行的高手下去解决。
  “玉京子在全国遍寻无果,近期却在江浙一带听说了阴婆子后人的传闻,后来派人去找,算是模糊标记了一个他经常活动的地点,阴婆子虽不正统,可在五师之中造诣名列首位。”
  田雨青把那根烟吸完,扔到脚下碾灭,他回头对我说:
  “这个玉匣和陈肆目前正在面对的那个困难史无前例,所以我们必须去请人帮忙。”
  第9章 五师
  我们家没有什么族谱,对于外公家里这门手艺的来源,仅限于外公和外公祖辈的口口相传,外公祖上曾经是个无比庞大的家族,听他的描述,人丁最兴旺的时候甚至堪比红楼梦里的宁国府。
  这些往事的年份如今已经不可考了,况且他们当时搞的东西似乎和皇陵墓葬有些关联,不仅要精通周易,还要具备为帝王解惑的本事,所以很多东西都是不允许史官记录在案的。
  听我外公讲,甘家的祖师爷当年是京城里有名的堪舆师,而与他齐名的还有另外四位堪舆师,他们有各自擅长的方向,相互熟知且彼此尊重。
  但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或许是朝代更迭,也或许是志向不同,这如同传说般的五人各奔一方,在漫长的岁月中培养形成了东南西北中五方地界,行内人统称“五师”。
  其中阴婆子就是最后落在东部的一家,但是我记忆中外公对他家的描述少得可怜,我唯一还记得清的,就是外公经常拿他们家的鬼故事逼我睡觉,以至于我一直以为阴婆子是外公杜撰出来专门吓我的。
  我对这种陈年旧事是最感兴趣的,于是快步走上前问:“怎么,阴婆子他们家的人很难请吗?”
  田雨青笑了笑:“阴婆子家姓路,他们家没有固定的店铺和生意,听说最困难的几年连一袋米都买不起,他们什么事都能置之度外,和另外四家基本没有牵扯,这样没有欲望和弱点的人反而是最难打动的。”
  说着,我们就走到了一栋微微亮着灯的老旧建筑前,我打量这栋建筑,建筑是单独立在一边的,像是那种已经破败很多年的烂尾楼,三层的建筑只有一层有火光,实在有点奇怪。
  想到这儿,我已经快速脑补了几个经典恐怖片。
  田雨青率先走上门前的石头台阶,将颤巍巍掩住的老式木门推开来,我的目光穿过他,定格在屋里摆放的东西上,一阵阴风吹来,我立刻打了个寒战,脚步往后退了退。
  如果我是自己来这儿,一定会被吓疯。
  一层建筑的屋子里正对门放着张红方桌,方桌后坐着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人,女人用她纤细柔软的手指慢慢扣响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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