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发觉自己也能养活女儿后,陆月怡想和离的心思就更加强烈了。
  她当年被爹娘强嫁,本就对周英毅没什么感情,过日子而已,自己过怎么不是过?
  在那个男人家里,她还得被孝道压制,伺候他,公公婆婆,何时才是头!
  但和离毕竟不是小事。
  就陆月怡身边,活着和离的女人都没几个,大多是丈夫死了才自己潇洒的寡妇。
  如若丈夫还在,就算出轨赌博找妓女,大多都是为了面子能忍则忍。否则和离回到娘家也是死路一条。
  在村里,守旧观念是抛弃丈夫儿女的女子要被浸猪笼。
  陆月怡唯一庆幸的是没有娘家相逼。她相信弟弟应该会站在自己这边。
  “娘,我们吃饱了。”周乐乐拍着圆滚滚的肚皮巴巴地贴到她跟前。
  “成,我叫店小二来给你们打盆热水,洗脸洗脚上床睡觉吧。”
  陆月怡收起银两下楼,正迟疑着要不要去找陆雩一趟商量。
  遇到这种事,她一个人也彷徨,挺迷茫的。
  “客官,你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呀?”店小二热情迎过去。
  陆月怡抬起头,就见门外飘着雨,门口站着一个人。
  那人身形包裹在宽大的黑袍里,看不出男女。
  “陆姐姐。”“他”迈步走向她。
  对方开口并揭下帽子时,陆月怡还是认出了这是弟媳。
  “半夏,你怎么在这儿?”她惊讶道。
  “进去再说话罢。”
  因下着雨又是夜里,客栈一楼很冷清,没什么生意。
  季半夏进店里找了一桌最偏的位置,与陆月怡坐下,点了小菜和一壶温酒。
  “我已知晓你要与和离和离一事。”季半夏开门见山道。
  陆月怡看着“她”,心里也琢磨出了几分不对劲。
  这个弟媳,怕是不简单。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此间客栈的?”她问。
  季半夏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端起酒壶给她倒了一杯,道:
  “陆雩马上就要赴省赶考院试,你决心和离这件事,我希望你暂时不要告诉他。”
  ……
  另一边。
  陆雩刚读完书,熄了灯。上完如厕出来准备回屋睡觉,路过季半夏的厢房,忍不住停下脚。
  见里头灯烛还亮着,他想与她再说会话,便上前敲了敲门。
  谁知无人应。
  门亦没锁。吱呀一声,他便推门而入。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陆雩有些奇怪。
  这么晚,半夏去哪儿了?
  第44章
  夜明星稀, 宅院里亮着微弱的烛光。
  季半夏摸黑提灯回来时,看见陆雩竟坐在自己房间门口,吓了一跳。
  “你怎在这里?”
  “我在等你。”陆雩抬头看“她”, 漆黑鹿眼像蒙着一层雨雾, 带着几分可怜巴巴。
  “娘子,你去哪儿了?”
  季半夏是真受不了他唤自己娘子, 心尖一颤,声音不自觉柔软了下来。
  “睡不着, 我去外头随便转转。这不, 给你打包了宵夜回来。”他提着手中从客栈打包回来用荷叶扎麻绳包裹的卤牛肉和白斩鸡。
  这些虽没有暗卫做的好吃,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娘子, 你真好, 深更半夜了还惦记着我。”陆雩感动不已。
  “毕竟你马上就要考试了, 要多补补身体。”季半夏轻咳一声,推开门道:“天气要热了, 外边有蚊虫, 先进来说话吧。”
  “好哦。”陆雩掩上门, 一进屋便从后面抱住她, 双手环绕住她的腰,心中感叹媳妇的腰可真细乎。女孩子都是这么香香软软的吗?
  季半夏身体霎时一僵,手中的荷叶包裹也“砰”地应然倒地。
  “怎么掉了?”陆雩弯腰捡起, 动作却无意间碰到他的大腿。
  季半夏顿时感觉有一阵酥麻顺着被他碰到的地方涌上来,差点踉跄一下, 没站稳。
  陆雩赶紧扶住她, 道:“你喝酒了?要不先躺到床上去吧。”
  “喝了一点。”她轻轻道,声音有些沙哑。
  陆雩将头靠近她的脖颈间,嗅了嗅, 皱眉道:“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大半夜喝什么酒?喝醉了,不怕外面有变态啊?”
  季半夏没说话,就这样双目亮晶晶的看着他。
  陆雩忽然意识到,眼前的女孩,是曾一拳打飞过坏人的存在。她的武力值,可比他高多了。
  他又放软了语气,道:“你在家喝不能喝吗?在家里我还能陪你一起。”
  季半夏:“你马上就要考试了,我不想打扰你。”
  “你这哪儿能算打扰。”陆雩笑了起来,道:“是给我考前放松。”
  季半夏蹙眉看着他,“你的考前放松是喝酒?”
  “不,是你呀。”陆雩凑近,仗着她醉了,低头吻她的唇。
  他想,她的嘴唇可真软,还带着一股葡萄味的酒香,特别诱惑人,怎么亲都亲不厌。
  这世上怎会有他如此喜欢的姑娘?光瞧着她,就觉得她好可爱。总想亲亲她,每天亲八百遍都不够。
  季半夏酒量很好。
  一壶小店的浊酒而已,此刻他却感觉自己有些醉了,双目迷瞪,像笼罩着一层迷雾,看着陆雩,有种灯下看美人的朦胧感。
  “那你只许亲……可不许干别的。”他哑声道。
  “你以为我会对你干什么?”陆雩坏笑了一下。
  季半夏说不出话。
  光是在脑海里想象,他的脸就泛起了一层异样的薄红。
  前世一直憋着,差点憋出病来。其实他内心深处也幻想、期待过真正和爱人度过热潮期会是什么样。
  他听过那些哥儿们的叫声,时而高昂时而难耐愉悦的喘息,令人脸红心跳。
  前世季半夏后来当皇帝微服私访时认识了一个哥儿,就说找对象一定不能找太猛的,仗着年轻每天都要好几回,又疼又累。哥儿那地方比不上女子,是不能用太多次的。
  季半夏望着陆雩,他一看就不猛,苍白的脸色瞧着似乎还有几分虚。
  未来的皇帝在心里盘算着,找他做……
  应该……不疼。四舍五入,估计会挺舒服的吧。
  -
  时间一晃就到了六月,酷暑时节。
  陆雩奔赴省会完成最后一道院试。
  本来陆月怡还想跟过来送考,被他婉拒了。
  有季半夏和青义青耳陪伴,阵仗就够大了。
  此次翰墨书院与他一起赴考的只有四名考生,分别是谢飞文、方蔡明、孙倡、荣明哲。
  其余考生,自觉水平不够,打算再磨炼几年。毕竟院试难度也并不轻松,每年落榜考生如过江之鲫。
  考院出来对面有一条河,周围如今已经围上了木栅栏,就是因为每年没考上跳河的考生太多。
  考院附近客栈,寅时。
  陆雩一大早起床,喝了些清粥配肉饼,又检查了考篮里的文墨食物等,确认无误后便在季半夏、青义青耳的陪同下往考院走。
  路上有不少吆喝叫卖可在考院中吃食的小铺,偶有考生驻足,不过他们并未多做停留。
  陆雩带进去的食物都是青义青耳亲手做的,方便储存,确保新鲜和安全,他吃了不会有问题。
  要是在外面买,谁知道会不会吃坏肚子。
  “好好考试。”季半夏在外面朝他挥了挥手。
  “好的娘子。”陆雩莞尔,旋即便头也不回地走进考院大门内。
  季半夏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吐出一口气。
  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送考。
  也许离他离开这里,时期已不远。
  陆雩并不知道老婆就要跑了。
  很快考场内就响起了锣鼓声,衙役举着写有题目的木牌四处巡走。
  这已经是考院今日进行的第三场考试了。
  前两场为岁试,是甄别秀才的考试,最后今天这一场才是从童生中考取秀才。
  院试分为正式、复试两场。考四书文一篇,五言六韵试诗帖一首,时策一篇,墨义一道。
  前面的四书陆雩自然信手拈来,很快就洋洋洒洒填写完毕。
  至于写诗,乃是他的弱项。不过今日诗帖题目为“夏”,算得上是简单,他略一思索脑海里就有了灵感。
  时策指的是论文,分为经策和时务策,也就是学术论文和时局评论。这一道有难度,非常考验考生的水平和对时政的了解。不少考生往年就是败在了这一道。
  而今年的题目也非常变态。
  “浮费弥广”。
  一般考生看到这个题目都懵了。“浮费弥广”,是何意思?
  其实就是朝廷的各种财政支出,越来越多,越来越广,这该怎么办?
  皇帝要的是实质性的解决办法,寻求开源之法。
  这道题目既已出现在院试中,陆雩就明白,自己所料女皇当政后财政紧张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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