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吧嗒”。氪石刀滚进抽屉深处。
只是合上抽屉的功夫，莱克斯就立刻觉得自己好了很多。
他身上敞开的衣服随即被克拉克捉住，被吓懵的氪星人不发一语，他低头盯着莱克斯身上的那道血痕，他一直尊重莱克斯的意愿，从另一个地球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肆无忌惮地用自己的能力窥探对方的身体，但这次他连自己要干什么都不知道，也完全想不起任何在当下这种情况应该做的事情，只是一遍遍扫视莱克斯的身体。
他看见那道伤口其实很浅，连真皮层都不算达到，按照一般人类有的恢复能力，顶多一个月就会好得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但那是因为他及时赶到，如果他没能赶到呢如果刚刚那把氪石刀再深一点儿…
克拉克没再想下去。
那道明晃晃的血痕反反复复在他脑海中旋转，他看见每一个被划破的细胞，以及规整的、略有参差的表皮。
随后他看见卡尔说的那个“癌细胞”。
“癌细胞”静静躺在莱克斯腹腔当中，就这么违背任何已知的生物构造般存在，它很健康，健康到会让每个看见的医学生令人惊叹“哇，和教科书里画的一模一样”。
就是长的有点儿像…呃，发芽的蚕豆，不是，对不起，他不该这么说他和莱克斯的孩子，他是说，这是正常的，教科书上也是这么画的。
克拉克的脑袋不受控制地向外发散，超级大脑的坏处就是会对任何看过的东西过目不忘，并且不合时宜地跳出来。
这点儿不应该在此刻想起的笑话冲淡了氪星人刚刚僵住的大脑和四肢，让惊慌和恐惧重新飘落地面，太阳之子的心不再悬在没有光源的外太空找不着地面。
克拉克试探着，轻轻将手掌放在莱克斯小腹上，他害怕碰到伤口弄疼莱克斯，便虚虚将手拱起，只是以手腕和指尖触碰对方皮肤。
克拉克看着莱克斯轻声说：“我看见它了，它非常漂亮。”
漂亮什么漂亮
莱克斯几乎要对他无语。
一个长得像癌细胞的细胞有什么漂亮不漂亮的氪星人的审美有问…
哦，氪星人没有审美来着的呢。
“别乱看，”莱克斯说，他轻轻威胁了一下克拉克，“不然我用氪石揍你。”
“别伤到你自己就好。”克拉克温顺地回答，他简直温和地不像大型犬，快像一只毛又长又厚又卷、看见人只会低沉着嗓音“咩咩”叫的云朵绵羊了。
“我很清醒，”托尼忽然说，他喷了两口气，仿佛断掉的链接重新连上，踩着重重的脚步朝实验台走了过来，“我清醒得很！”
他一把将克拉克扯…他没扯动克拉克。
托尼看了一眼克拉克，他震惊于这个小记者的吨位，但这不是重点，既然扯不动，钢铁侠就只好委屈自己先纡尊降贵挤在对方身旁。
“如果不是我发现这条密道，你是不是就准备偷偷在这里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托尼痛心疾首地追问莱克斯，“我从来不知道你经常瞒着我做这些，你胆子真是太大了！以前我没来大都会的时候你是不是天天自由自在见鬼，你简直比爱好极限运动的布鲁斯还要让人不省心！”
他一把揪起克拉克的衣服看着莱克斯问：“这小子到底好在哪里，让你这么念念不忘，甚至三番四次为了他放弃原则、伤害自己”
“莱克斯，我知道你是因为害怕怀了超人孩子的事情败露让肯特先生厌弃，但其实你想一想，唉！如果你真的非肯特先生不可的话，就肯特先生对超人的痴迷程度而言，难道他会不接受你肚子里那个属于超人的孩子吗”托尼唉声叹气，他觉得自己底线一退再退，已经退无可退。
他对莱克斯和肯特记者打的哑谜不感兴趣，什么漂亮不漂亮，什么东西漂亮超人吗
托尼转头看向克拉克，他问：“肯特先生，我问你，好的，我先不追究你为什么会发现莱克斯的密道，我们就算你是从超人那里得到的消息吧，难道你会因为这件事情就拒绝和莱克斯在一起吗要知道，这也是‘超人’的孩子。”
他加重了“超人”的读音，像是以此来威胁和引诱克拉克，警告他不要说出不该说的话。
“…不会。”克拉克回答，他被托尼轰炸得说不出话来，但他知道自己该答什么话。
“就是这样！”托尼转回头，他松开克拉克的衣服，扫开克拉克还放在莱克斯肚子上的手，咬牙切齿地一颗颗将莱克斯的扣子扣上，一直扣到最上面。
“我觉得你不需要担心任何问题，如果你看超人不顺眼的话我马上就去把他打下来跟他‘好好谈谈’，你要知道，虽然你平常在大都会看起来挺孤独的，也不爱参加什么聚会派对，但你背后不是没有人。”托尼说，他顺带在威慑克拉克。肯特。
一脸纯良的小记者肚子里不知道有多少坏水，光是恃宠而骄当众表白超人和背地勾结氪星人把莱克斯家的权限给他用就足够托尼记他一辈子！
“我确实看超人不顺眼。”莱克斯淡淡地说，克拉克和他坦诚身份和他还是要针对超人有关系吗
有一丁点儿的关系吗
他立刻看见克拉克的眼睛藏在镜片之后盯着他瞧，超人本人试图发动狗狗眼攻势让冷酷的资本家先生心软。
显然莱克斯先生心硬如铁，连钢铁之躯都撞不出裂痕。
“我会和超人先生聊聊的，顺带还可以继续一下我和他之前的那个官司。”托尼说。
他随即也没放过莱克斯：“至于你，莱克斯，我现在要宣布暂时剥夺你的人权，从现在起，你一切听我的安排，我要在你房间里装监控！”
“…你确定要在一个记者面前说这个”莱克斯问，他指了指克拉克，提醒托尼这里并非是没人的私下里。
“哦，那顺便你的人权也被剥夺了，肯特先生，你没意见吧”托尼扯了扯嘴角，不真心地笑了笑说。
克拉克…克拉克的意见从来不是意见，他的意见重要吗
啊，好像有空气飘过去了。
第131章
无父无母， 无妻无子，无朋无友，无来无去。
乔纳森。肯特轻轻落在一片树叶上。
他听见脚底传来接触树叶时发出的细微响动， 那响动极小， 乔纳森知道这声音只有他能听见， 其它任何生物都不具备和他相同的超级听力。
重力对他不起什么作用，他和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生物都不一样， 只要他想，他可以踩在树叶上但使它并不摇晃， 又或者直接将它碾碎。
宽大的树叶足够放得下少年人的两只脚， 乔纳森在书上读过这种植物的名字， 但他乐于装作自己不知道。
人迹罕至的热带雨林是他天然的玩耍乐园， 这里有各种形态的植物与物种丰富的动物， 红披风的人型生物落下来时，永远会得到好奇与警惕的视线。
人迹罕至，哦，现在整个地球都是“人迹罕至”了。
乔纳森轻轻跃向另一片树叶，他像一阵风飘过粗壮的树枝之间，阳光从叶片缝隙落在他身上， 让少年人的身躯穿梭于光与影的夹缝当中。
他抬起脸， 视线从一只刚好爬上来的猴子身上略过， 不远处荒废已久的唐人雨林小卖部钻进眼睛里，他继续看向远方，一群鹦鹉在屋檐上蹦来蹦去， 接着视野里出现长满杂草的田地、倒在路上落满灰尘的生锈自行车、因为棕熊拍打而不断循环着发出沙哑警报声的汽车以及没电了的、反复闪烁着的红绿灯。
接着他看向美国的方向，昔日以称霸世界为目标的国家如今也已经成为野生动物的乐园，乔纳森临走之前刚刚把家里的宠物全都放出来玩。
嗯…说是宠物， 其实也不太准确，毕竟他只不过是从其他即将死亡的星球上把它们给带了回来，基本没有怎么管。
乔纳森称呼它们为“流浪者”，像他自己一样。
绿色的藤蔓爬满了高楼大厦的外壁，整个城市都像是长方体组成的美国雨林，即便已经几乎看不清下面的建筑物原貌，乔纳森也依旧能窥探出大都会原本应当是一座怎样繁华的城市。
他出生（该说出生吗）在人类社会的最末端时代，零零散散的人型生物是他最后对于这个种族的记忆，最后一个人类死去的时候他只有四岁，随后的十几年时间中，植物和动物将这颗星球的一切痕迹完全覆盖，他彻底成为这里最特殊的存在。
乔纳森在树枝上坐下，除了在热带雨林中玩耍，他最大的爱好就是随机进入一栋无主的房子中寻宝，人类消亡了，但房子记得一切，他从那些使用过的物品、衣柜的穿搭、腐烂的食物与偶尔找到的日记本中窥见一个人、甚至是一个家族曾经存在的历史，再从一群人的房子当中推测一个庞大的故事。
他阅读过几乎地球上所有的书刊，而后又将人们遗留下来的房屋与街区当做另一种需要思考才能找寻答案的立体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