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只需要一张、只需要一张照片，就能够让星球日报销量提升，他就能拯救这个濒临倒闭的纸媒企业。
拍摄照片的愿望完全攫取了克拉克的注意力，使他不自觉地忽略周遭的一切，只是一昧埋头朝着声音的地方前进。
“唰。”一只手忽地从身旁伸过来抓住了克拉克的手臂，克拉克浑身一颤，他猛地抬头看向对方，脚步因为忽然被改变方向而在地上的枯叶堆中划过明显的声响。
洁白。
洁白是他的第一反应。
洁白的薄纱覆盖在柔软的头发上，洁白的庞大裙摆散落在四周，星空般的碎钻即便在幽暗的树林中也闪闪发亮，昂贵的珠宝点缀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抓着他的那只手同样带了象征纯洁的白手套，镶嵌着绿色宝石的戒指被戴在无名指上，这一切都指向着抓住他的人是个美丽的新——
哎
对上那双比树木上的叶片颜色更加鲜艳的绿眼睛时克拉克再次打了个寒颤，他甚至有些结结巴巴地说：“卢瑟先、先生！”
莱克斯。卢瑟，莱克斯集团首席执行官，大都会的建造家，野心家，资本家，天才科学家，让人又爱又恨的大老板，无人能及的马基雅维利主义操纵者，只差一步就能坐上总统之位的男人…男人，哦！男人！这一切头衔的前提条件是他是个男人！
“这是我的私人领地，肯特先生，”莱克斯。卢瑟加重了“私人”这个单词的读音，他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紧紧盯着克拉克的脸，似乎下一秒就要召唤一大队安保人员将对方给丢出去，“如果你是来找刺激的话，我将会请你进警察局醒醒脑子。”
“不，卢瑟先生，我知道那个，”克拉克说，来都来了，既然被发现了，那他也不必掩饰，反正这里是莱克斯。卢瑟的地盘，他作为潜入者，无论是因为什么理由偷溜进来，结局都是一样的，不如弄点儿新闻素材，至少能让星球日报活下去，“但您知道，最新法规规定，无论是否是私人领地，都严禁私自采伐树木。”
他拿出了最能唬人的那一套姿态，使自己尽可能看上去像一个资深记者而非菜鸟，让自己看起来尽量沉稳靠谱。
“哦，是吗”莱克斯挑起一边眉毛，他好像完全不吃克拉克的这一套，完全不会被对方的一脸严肃惊吓到，“你怎么知道我在私自采伐”
他指了指克拉克手中的那台照相机说：“你是带着相机进来的，你有拍到任何证据吗哦，相机我差点儿忘了，你带着相机未经允许进入我的森林，好像是犯法的，你这个坏记者，知道我现在可以掏出一把枪直接打死你吗”
他说着真的从宽大的裙摆中掏出一把小巧的手枪顶在克拉克胸前，这把枪的枪口不偏不倚正好顶在他心脏前方，只需要轻轻的一声“砰！”，一条名为“克拉克。肯特”的生命就会永远消失在这片森林中。
“咔嚓！”克拉克手中的照相机闪光灯发出耀眼刺目的光芒，他轻轻“哦”了一声，用手遮住闪光灯，脸上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神色，但还是飞快地说：“我的相机是实时联网的，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死了之后警察在我的网盘里找到你穿着女士婚纱的照片的话，卢瑟先生，我想你应该再好好想想。”
“该死的。”莱克斯咒骂了一声，他死死盯着克拉克的脸，眼睛当中几乎喷出火来。
哦，这样的确挺没道德的。
克拉克想，他其实也不太适应做这种事情，他的相机其实也没有联网功能，像他这样的小记者，只能买最基础款的相机，但如果不这样威胁的话，他怕自己真的被打死。
他以为莱克斯会火冒三丈地把他给打一顿，或者抢走他的相机砸碎，但什么都没有，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莱克斯抓着胳膊转头狂奔起来。
“我会把你那个该死的闪光灯砸烂，我发誓！”在奔跑的过程中克拉克隐隐听见莱克斯说，他转头看见这个不太熟悉的大老板脸上带着微微烦躁的神色，头上的白纱随着跑动向后飘动。
繁重的婚纱似乎一点儿都没有影响莱克斯的行动，他抓着克拉克在森林中熟练地快速奔跑，克拉克注意到他们身后原本窸窸窣窣的树木倒塌声似乎骤然停了，好像在闪光灯响起之后，这片森林再次恢复没有任何声响的死寂，而就在这种死寂之中，仿佛有什么庞大的、富有压迫感的可怖东西迅速朝他们靠近。
“那是什么有什么东西要来了是不是”克拉克问莱克斯，他看不见也听不见，但他知道莱克斯带他在逃。
“别多问，蠢货，是谁给你出的主意要你进入这片森林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莱克斯心中焦急，他身旁的这家伙进得太深了，这里离森林的边缘已经太远，到底是谁放出去的消息克拉克已经不是最近第一个试图闯进来的记者了，见鬼！卡尔会…
卡尔已经降临在他们面前。
卡尔。艾尔。
莱克斯站住脚步，他的心跳如擂鼓，因为剧烈运动而呼吸有些凌乱，但降临在面前的这个身影还是令他微微眩晕，这个生物、这个怪物、这个他从儿时起就存在的噩梦…
它被旁边这个愚昧无知的人类的闪光灯惊动，像它每一次轻而易举地在自己面前杀掉那些闯入森林的人类一样即将杀死这名记者。
“这个人类什么都没看见，我保证，”莱克斯抢先说，即便每一次他的劝说都只不过是徒劳无功，卡尔会用披风或者双手捂住他的双眼，然后人类的死亡就只能透过听觉流进他的大脑中，颈骨碎裂的“咯噶”声、大脑被烧穿的“滋滋声”、或者别的什么，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这么死在森林中，成为第二天就会消失的养分，“他只是个小报记者，你知道，我能处理好这件事情，买下他的报社、给他一笔钱，包管一个单词都透不出去。”
卡尔没有说话，莱克斯继续说：“维护这座森林不能一直依靠杀人，哥谭的蝙蝠侠已经注意到这件事情，虽然大都会没有自己的超级英雄，但蝙蝠侠随时可能进来调查，至少…至少最近一段时间我们需要避避风头。”
卡尔还是没有说话，莱克斯紧了紧手掌，最终他还是松开了抓着克拉克手臂的手，他向后轻轻退了一步，安静地注视着面前那个高大的黑影，表示自己的退让。
卡尔。艾尔是个怪物，不仅仅因为它肆无忌惮地杀人，它的身形比一般人类要高，甚至比自己要高，黑色的阴影覆盖在他的全身，莱克斯只能看见它壮硕的、仿佛什么都没穿的身体与身后的黑色披风，他在卡尔身上找不到一丁点儿除了黑色以外的任何颜色，它简直像没有任何反射物质与光源的、远离太阳系的宇宙入口，即便是大晴天的日子里，对方也不会被任何阳光侵染。
“下午好，莱克斯。”怪物终于向他打了招呼，他的声音裹着“嗡嗡”的回音，似乎说话时有千百个不同年龄与性别的人在同时发出声响，但内中都没有任何人类应该有的情感。
“下午好，卡尔。”莱克斯不再提起有关克拉克的事情，顺从地回应，卡尔。艾尔已经在他们家族的领地中活了多久一百年两百年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只要你身处这片森林当中，最好永远不要违逆卡尔。艾尔的意思。
“我喜欢你的新项链，这让你看上去很好看，”卡尔向他寒暄道，它似乎暂时完全忽略了克拉克的存在，一心只将注意力放在莱克斯身上，“尽管没有项链的你是最好的，但你的选择让这一切都锦上添花。”
“谢谢，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卡尔。”莱克斯的后背微微僵硬，他有些机械性地回答，尽管他比任何人都要希望卡尔。艾尔永远不存在，但显然他现在还做不到这件事情，只能耐着性子小心翼翼地应答。
“是为了你，莱克斯，”真正的森林之主温和地说，“只要能让你感到高兴，那这条项链的存在就是有意义的，反之，如果你没有从中得到愉悦感，那这条项链便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
它这话多傲慢啊，像赏赐家宠一样，明明是为了自己高兴，却非要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莱克斯想。
他说：“我不喜欢我身上的这条婚…”
“不行，”卡尔打断了他，它不容置疑地说，“你从成年开始，就要做我永远的新娘，莱克斯，这是约定。”
是的，约定，父亲为了让当时的卢瑟集团生意蒸蒸日上，他本人能够飞黄腾达和森林怪物达成的约定，用他的儿子做了交换。
他将卢瑟集团改名莱克斯集团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试探能不能因为改名而将这个约定废弃，但显然毫无作用。
莱克斯没再说话了，似乎是觉得这里的氛围有些尴尬，又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说的话可能将莱克斯惹恼了，卡尔想了想，他朝着克拉克飘近了一些，像打量一件商品那样评估着克拉克的价值，随后问：“你喜欢这个人类我可以让他留下来，在森林中做你的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