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定,只有为风息谷做出贡献,薛怀灵才会真的高兴。
这一刻,薛铮远透彻清楚地明白了,为何在父亲眼里,他始终不是个合格的继承人。
他识人不清,他优柔寡断,他做不到对自己狠绝,自然也就无法成为父亲眼里完美的继承人。
也明白了为何薛怀灵要如此拼命去将自己装点得完美无缺——这样才能满足父亲的要求。
父亲要的,不是承欢膝下、舔犊情深的一双儿女,而是万事以风息谷为重的继承人。
那一刻,薛铮远恨极了自己的无能,但也对自己的父亲失望透顶。
但这些都是不必说给旁人听的事情,说出去只显得他和妹妹都可悲。
薛铮远拿起茶杯,呷了一口茶后,道:“我也曾想过,是否要在陆闻枢身边虚与委蛇,暗寻时机,要了他的狗命。”
他说得咬牙切齿,但眼里却多了一抹黯然,“但我没有装笑面虎的本事,做不到不动声色,脸上一点破绽都不露出。我一想到陆闻枢就恨得牙痒痒,更别提他站在我面前。这阵子我练习了无数次,却还是做不到不将恨意浮在面上。”
“父亲并没有写下书碟,向风息谷众弟子阐明将我驱逐一事,我知道,他这是给我留了机会,只要我认个错,再被禁个足,这事就过去了。只是,我不想回去了。”薛铮远面上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无处可去,只能先来投奔你们。”
“还请你们收留我一阵。”他将自己的法袋取下,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我被赶出得匆忙,没带多少东西,但身上总有些常备的法器,有不少是稀奇难寻的物件,能卖不少灵币。算是我对我接下来要给你们添麻烦的补偿。”
“当时我在弱水边上说,你们帮了我的忙,日后我定会报答,此话依旧作数。”薛铮远道:“在我为妹妹报仇之后。我将任你们二位驱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原来自弱水离开之后,薛铮远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也难怪再隔十日,他沧桑得仿佛换了个人一般。
玉蝉衣道:“薛道友不必心急,说不定,很快就有用得着你帮忙的地方。”
正此时,不尽宗外又传来了一声:“好巧啊,薛少谷主怎么也在这儿?”
沈笙笙御剑而来,停到院中后。
四人弱水一别,没想到会这么快又重新见面了。
沈笙笙打量薛铮远一眼,她好奇道:“薛少谷主这是明知门规而故犯吗?怎么不穿你们风息谷的宗门服了?”
薛铮远并没有向沈笙笙解释得太仔细,他道:“少谷主当烦了,当几日散修玩玩。”
沈笙笙被他逗笑,将一串鱼骨抛到桌上,她道:“我来炎州有事要查,大概要待上一阵子了,这些水梭花鱼骨是我带给你们的礼物。”
“你来这儿查什么?”薛铮远问。
沈笙笙说:“查一个大肆收购水梭花的宗门。”
接过玉蝉衣递来的茶盏,喝了一大口后,沈笙笙对他们说道:“上次我带水梭花来炎州售卖,为的就是顺藤摸瓜查这个门派。”
玉蝉衣问:“是你和江言琅一起来的那次?”
“对,就是那次。”沈笙笙说,“当时,有人在炎州这儿大肆收购水梭花。长老们让我过来秘密调查一番,到底是哪个宗门将炎州水梭花的价格拱得那么高,正好当时我想找你练剑,就一举两得,打着找你练剑的幌子来查,顺便找你练剑。说起来还得谢谢你,很好地替我掩饰了行踪。”
玉蝉衣心道,怪不得那阵子沈笙笙经常往外面跑,原来不是出去逛街,而是有事要查。
沈笙笙苦恼道:“这本是小事一桩,我上次查到了点消息就回去交差了。结果近半个月以来,不知为何,那些家伙收购水梭花的胃口变得更大了,长老们就又派我来了。”
“有人愿意高价购买水梭花,对玉陵渡来说,本是是一件好事。但炎州的收购方给的价格实在太高,长老们担心这样下去,会吸引不明白弱水厉害的修士来弱水这边捕鱼,闹出人命。因此派我过来再查,查得更清楚更明白一些。”
沈笙笙说:“上次我已经查到了是谁在收购,这次,我要查一查,小小一个枢机阁,一个才刚刚建立了四百年的宗门,到底是哪来的那么雄厚的财力,能让它买水梭花鱼骨像是不要钱一样。明明水梭花是这世间极贵的一样宝物,哪个小宗门能像他们一样豪横?”
正喝着茶的薛铮远突然停止了喝茶的动作,逐渐将手中的茶杯放回了桌上,他脸色有些异样,玉蝉衣捕捉到了这点,视线定在他的脸上。
“枢机阁……”薛铮远眸光震颤,他对玉蝉衣与微生溟两人说道,“我来这里,也是想和你们说这件事。”
玉蝉衣不解。
薛铮远道:“当时在弱水那边,我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有告诉你们。”
在看到薛怀灵死亡经过的那一刻,薛铮远就不打算再对玉蝉衣与微生溟有任何隐瞒。
他道:“之前,在千月岛时,我之所以没有立刻信了你们说的话,不相信陆婵玑已死,是因为,我真的查到了一个叫陆婵玑的人,她还在世间活动。”
“此话说来愧疚,但正是因为如此,我一直信不过你们。去弱水之前,一直对你们有所防备,也就没把我查到了陆婵玑的事告诉你们。我真是大错特错。”
薛铮远说着,又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法袋。
那里藏了点薛铮远留给自己的灵石与法器,以及一本书。
“几年前,我无意中得到这本尚未在市面上流通的机关术典籍,这本书的作者,名字就是陆婵玑。”
“而我这七百年间苦寻世上所有姓陆之人,巨海十州只有一个陆氏女子的名字不为我所知——那就是枢机阁的阁主,我只知道阁主姓陆,是个女人。但在得到这本书后,联想到枢机阁里弟子们修习的恰恰是机关术,我猜测,那个姓陆的阁主就是陆婵玑。”
薛铮远将书稿放到石桌上,推到玉蝉衣与微生溟面前,只见在《机关术秘籍》这五个字旁边,著书人那一列上,赫然写着陆婵玑的名字。
第96章 听夸 夸得甚是动听,喊你出来听听……
看到著书人旁的“陆婵玑”几个字,玉蝉衣眉头蹙起,她看了薛铮远一眼,顾不得许多,伸手将书拿起来,匆匆翻了几页。
机关术方面的书籍,玉蝉衣看过一些,一千年前,机关术没落,典籍多是残籍,并没有眼前的这本书这么细致全面,也没有那么多的独家法门。
如若不是书籍作者的名字是叫“陆婵玑”,玉蝉衣只会被里面详实严谨的内容吸引。
“兴许……只是同名。”玉蝉衣道。
她肯定她自己没写过这种书籍,对机关术她一向是会用即可,并没有深入钻研过什么。
沈笙笙也将这本机关术的书拿过去看了两眼,说道:“枢机阁教的是机关术没错,但——阁主姓陆,是个女人这一点,我却是闻所未闻,少谷主,这消息当真?”
薛铮远咬牙道:“我以我风息谷少谷主之位担保,当然是真的。”
他查了七百年,蛛丝马迹都没放过,最后无意在邓林秘境旁听到两个枢机阁弟子聊他们那位姓陆的阁主,想顺藤摸瓜继续查下去,却阻力重重。
当时薛铮远就隐约觉得自己也许是查到了关键之处。
巨海十洲修行机关术的修士不多,近四百年间突然多了起来,枢机阁是其中一个强大而神秘的存在——薛铮远曾认定,能掩人耳目杀害薛怀灵的人一定修为高深、且极其擅长隐匿行踪,枢机阁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姓陆的阁主,完全符合他的构想。
而在邓林秘境旁,他从那两位枢机阁弟子口中听到的是,枢机阁的阁主姓陆,是个女人,但行踪成谜,从不露面,哪怕是枢机阁弟子当中,也没有人见过她的样貌,也不知其名讳。
同样姓陆,同样是修炼机关术的修士,巨海十洲修习傀儡机关术的人又少之又少,修为又得高到能杀得了薛怀灵。这使得薛铮远推测出来,他手上的这本关于机关术法的著作人,陆婵玑,就是枢机阁的阁主。
他拿这本书给机关术师看过,上面提到的机关术不是一般的偃师能想出来的。许多机关术的制作、傀儡的操控之法精绝出彩,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手法十分高超。
顿了顿,意识到什么,薛铮远垂下眉眼,将刚刚的话重新说了一遍:“……我以我性命担保,我说的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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