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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谈照沉默,心口略微发紧,在飞机上把最近半个月发生的所有事情复盘一遍,再次确认没有明显的问题,才稍微放心一些。
  一番舟车劳顿,谈照回家时已经是夜里。
  十月的最后一个周末天公不作美,阴沉的夜空下冷风大作,枯叶簌簌飘飞。谈照把车停好,走进别墅大门,不知人都去哪了,一层和二层都没开灯,温明惟似乎不在。
  谈照发消息问:“我到家了,你几点钟回来?”
  他顺手按亮墙边的灯,上楼,回卧室。
  刚推开门,余光瞥见黑暗中有一道人影,来不及反应,他突然被用力地推到了墙上。
  一个冰凉的硬物抵住脖颈,沿喉结凸起的弧度向上一推,是枪。
  谈照被迫仰头,手却不老实,一把抓住对方衣领,把人拽进怀里,枪口擦着喉咙滑过的瞬间他不管不顾地亲了上去。
  “……等等。”温明惟抽出被压住的头发,嘴唇微微一张,谈照立刻趁机攻入,急促地深吻,扣紧他的腰。
  温明惟被抱得动弹不得,枪也收不回,手腕抵着谈照的肩膀,位置忽然调转,他被压上墙壁,谈照倾身罩住他,亲得氧气见底才终于停下缓了口气:“温明惟,这么久不见你就用枪招呼我?”
  “是我给你的礼物。”温明惟抬高枪口,狎昵地蹭了蹭谈照的脸:“基地的新枪,还没量产,看看怎么样?”
  谈照看了一眼,只有一眼,视线又回到他身上,不说这枪好不好,第二个吻情难自禁,又开始了。
  从门口到床上,谈照拆礼物似的把温明惟剥光,锁在怀里,后知后觉道:“你好像瘦了。”
  “是吗?”温明惟失笑,“才分开几天就说瘦了,怎么这么肉麻?”
  谈照不做声,凭记忆量了量他的腰,心说是真的,温明惟却道:“可能是想你想的。”
  他的语气半真半假,话锋一转,忽然问:“昨天温明哲找你干什么?”
  谈照一顿,温明惟还拿着枪,品味某种情趣似的抵住他胸口,将他没来得及脱的上衣压出一块褶皱:“只有你们两个吗?还有没有别人?”
  “……有。”谈照说,“但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谁?”
  “温明哲的手下。”
  谈照答得自然,在微妙的审讯般的气氛里低头看怀里的人。
  温明惟也看着他,明明是因为怀疑才会问,表情却很暧昧,好像问这些只是出于对他的掌控欲,跟其他任何别的人和事都无关。
  谈照喉咙发紧,在进退之间选择不回避:“你又在怀疑我。”
  “我是担心你。”温明惟说,“已经快一个月了,暂时没危险不代表以后一直安全,你不要松懈,别忘记自己在跟亡命徒打交道。”
  这语气又不像怀疑了,只是关心他。
  谈照应了一声,问:“你呢,这趟还算顺利吗?”
  “还行,”温明惟平淡道,“没什么顺不顺利的,看看货而已,等下一步过完海关,今年就结束了。”
  “……”
  温明惟说得轻松,但现在海关是什么形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谈照顶着身前的枪,最大限度靠近他,说:“我看到新闻了,这周又有一个海关部门的高官被查处,是你的人吗?郑劾干的?”
  温明惟没否认,但似乎也并不紧张:“海关总署是我亲手织的网,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在我眼里,”他微微笑了下,意有所指。
  谈照眼皮一跳,胸口的枪消失,温明惟按着他的肩膀翻身压到上方,亲手解开他的衣服。
  话题到此为止,温明惟不打听温明哲究竟干了什么,之后一整夜的注意力都给谈照,始终掌握主动权,压着谈照做了两次。
  小别重逢,怎么亲热都不够。谈照一闪而过的警醒来不及发酵就被欲望淹没,眼前和脑海里除了温明惟什么都容纳不了。
  等他一觉睡醒,忆起昨晚的对话,正在琢磨温明惟哪句是随口一提,哪句确有深意的时候,手机猛地震动起来。
  是一个没备注的号码,谈照知道是谁,见温明惟还在睡,他走出房间接听。
  刚按下通话键,对面就传出温明哲的破口大骂:“操,姓谈的,你他妈耍我!”
  “……”
  谈照眉头一皱:“你发什么疯?”
  温明哲传来一条图文消息,是今早的社会新闻。
  谈照不悦地点开,还没看清文字,视线就钉在了那张血红的图片上。
  照片没打码,只见图中一人从高楼坠下,摔成一滩血泊,当场死亡——
  只看照片根本认不出死者是谁,谈照心里掠过一个不好的预感。再看文字,不出所料,死的正是他前天刚见过的,那位曾先生。
  谈照沉默了几秒。
  温明哲这会也有些回过味了,不确定该不该怀疑他,恼怒道:“他怎么死的,是不是你搞的鬼?”
  第57章 狮子(17)
  谈照挂断电话,回房间时温明惟已经醒了。
  每天早上刚睡醒是温明惟最“潦草”的时刻,睡衣系带松了——多半是夜里被谈照无意识拽开的,长发散乱,额边有几缕翘起,眼神空而浅,眼珠转动缓慢,几分钟后才能恢复常态。
  谈照攥着手机,新闻图里刺眼的血红色烙进视网膜,关闭也挥之不去。
  他走回床边。
  “怎么了?”温明惟瞥了眼他的手机,“接电话?谁这么早找你?”
  温明惟口吻如常,仿佛对一切不知情。但他一直看着谈照,似乎料定谈照会在这一刻有所反应,值得他观察和欣赏。
  谈照有那么几秒,给不出反应。
  新闻上说这位官员是畏罪跳楼自杀,“罪”是指他死亡之后迅速被曝光的贪腐罪行。
  他留有一封遗书,对自己过去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总之,似乎是没什么疑点的,就算有人觉得蹊跷,也不会为一位罪证确凿的贪官伸冤。
  且不说他冤不冤,不重要,处理掉一位政府高官就这么简单。
  而且杀一个人的方式有千百种,他大可以死得更低调,不起波澜,不生事端。但幕后那人偏要他死得万众瞩目,登上头条,公开遗书,让所有跟他有关联的人心惊肉跳——像一种警告。
  “海关总署是我亲手织的网,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在我眼里。”
  温明惟不说空话,除了他,也没有谁能这么深入地控制海关系统,随随便便就能翻出某个官员的详细罪证。
  他警告的不是温明哲,是谈照。
  所以他……果然是知道的。
  知道多少?
  只知道前天晚上参加那场饭局的三个人是谁,还是连谈照私下所做的一切,包括那个假身份,也都知道了?
  谈照不确定,也不能问。
  温明惟仍然看不出异常,有些温柔地微弯唇角,拉过谈照的手,很依赖似的握紧:“你怎么了,手这么凉?”
  “……”
  谈照头皮一麻,温明惟那双仿佛永远能洞察一切的眼眸里盛满他,像某种美丽而神秘的法宝,不能与之对视,否则会被摄走魂魄。
  谈照险些袒露心声,招认罪行,紧急时刻忍住,反握住温明惟的手,克制道:“是温明哲的电话,”他把新闻递给温明惟看,“有人死了。”
  温明惟漫不经心扫了一眼:“哦,怎么回事?”
  谈照指着新闻说:“死的这个人是温明哲刚搭上的关系,昨天晚上我没细讲。”
  他避重就轻地为自己开脱,“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人物,没必要小题大做告诉你,我盯着点就行……没想到,他突然死了。”
  “这样啊。”温明惟似乎听信了他的解释,点了点头,拢紧睡衣下床,但有几分钟都没再开口。
  他并非有意,只是自然而然地在卫生间洗漱,扎头发,没空理谈照。
  谈照跟得紧,从背后搂住他:“你怪我没说吗?我只是不希望什么破事都让你操心,说好要为你分担的,否则我做这些有什么意义?”
  谈照把温明惟的身体转过来,让他抱住自己的腰,“我最近有一半时间在飞机上,好累。”
  “是吗?”
  “是啊,我也掉秤了,你都没发现。”
  谈照板着脸,一副“你不关心我”的口吻,强行扣住温明惟的下巴,咬了一口他的脸。
  留了个牙印,怪疼的。
  温明惟把撒娇方式别具一格的少爷推开,没推动。谈照用力把他抵在洗漱台前,狗崽子似的咬他的脖子。
  撒娇显得有点刻意,但总比讲理好,解释太多过犹不及。
  谈照不知道温明惟有没有松动,一只冰凉的手突然落在他后颈上,握住。温明惟审视的目光几乎能把他皮肤洞穿,他要拼命自控才能不令脊椎僵硬,显露心里的忐忑。
  有那么一瞬间,谈照竟然有点怕温明惟。
  但“怕”是种微妙的情绪,它的后果要么是躲避,要么是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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