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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元帅对以温氏为首的黑帮势力有心理阴影,把管控枪械列为首要任务。博彩业虽然也对社会有危害,但它同时也能带来巨大利益,尤其当年有几座以“赌城”闻名的城市,经济全靠这一行支撑,地方资本家对禁赌令百般抵抗,动辄煽动游行,逼政府妥协。
  元帅权衡利弊,顺水推舟,把那几座赌城划出禁赌令范围,改称“特殊经济区”,合法开设“娱乐场”。
  表面看元帅是被逼无奈,实则为利益交换——那些资本家后来成了他的幕后支持者,为他提供政治资金。
  顾旌又说:“丹威装作没认出我们的人,但我看他心里门儿清,是故意想攀我们这条线。”
  温明惟道:“他能给我们传消息,转头也能把消息传给温明哲。”
  又问:“这几天温明哲露过面吗?”
  “没有。”顾旌说,“不出意料,他上回逃走之后就躲得严严实实,一点痕迹也不留,估计几个月内都不会轻易出来活动了。”
  “他不急,我们也不急。”
  温明惟穿好衣服,站起身,低头看了眼沙发:“叫人收拾一下。”
  他身上不舒服,隐约还有谈照留下的气息,勾起刚才一幕幕纠缠的画面。
  那种强烈的快感几乎能麻痹人的神经,尤其是当他认为自己很需要对方的时候,对方在他身上施加的影响也随之放大,他一闭眼,就能想起谈照的形状,在他体内深入到仿佛谈照整个人都成了他躯体的一部分。比药效更深刻、更长久。
  温明惟走神了片刻,看了一眼楼上,突然问顾旌:“对了,我让你留意谈照的手机通讯和网络记录,有查到什么吗?”
  他话题转得太快,顾旌微微一顿,答道:“通讯记录没有异常,社交软件他最近很少登录,邮箱里倒是有一些加密的邮件,但他用公司邮箱,大部分涉及商业机密的邮件都会深度加密,隐藏关键信息,不能确定什么。”
  温明惟点了点头,没再多说,走到楼梯口忽然脚步一顿,回头道:“你通知心宁今晚来一趟,我有事要问。”
  “好。”
  **
  温明惟回到楼上的时候,谈照已经处理完不便见光的消息,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用电脑看公司文件。
  谈照刚洗完澡,头发没吹干,似乎一点也不累,不需要休息就能直接工作,的确属于“闲着难受”型的。
  温明惟曾经有过类似的状态,知道“闲着难受”的本质是没安全感,特别想做点什么来改变现状。
  听见他的脚步声,谈照抬头:“你醒了?”
  “嗯。”
  温明惟往浴室走,谈照起身跟到门口,问:“用不用帮忙?”
  他刚才有弄到里面,可能不太好处理。
  温明惟却道:“不用,你忙你的吧。”
  虽说现在他们处于一个“重新开始”的状态,但如果让温明惟不伪装,按照自己的心意去谈恋爱,他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谈。
  恋爱也好,交友也罢,对一般人来说,都是社交行为,通过一些互动达成让双方都愉快的状态,本质是互相服务。
  但温明惟是不社交的,他只有需求。
  凡是他需要的人或事物,留下。他不需要的,没必要存在。
  他也并不计较彼此付出多少、谁更喜欢对方,这些都没有意义。
  但他知道,谈照在乎。
  他关上浴室的门,透过雾面玻璃,看见谈照倚在门口,听着他洗澡的声音,一直没离开。
  “你今天是不是有点太黏糊了?”温明惟轻笑一声,“像是背着我做错事,想从别的地方来找补。”
  “……”
  谈照噎了下,没作声。
  “你先休息下吧。”温明惟说,“晚上心宁会来,我跟她开会你旁听。”
  第50章 狮子(10)
  简心宁上次登门拜访,已经是大半个月之前的事了。
  今天即使温明惟不通知,她也打算过来做汇报,有些事需要温明惟亲自决定。
  在来之前,简心宁已经隐约得知,温明惟和谈照关系有变——前几天顾旌把简青铮的一些遗物整理好,送到了她家里。
  顾旌生性寡言,不解释原因,只说听安排办事,让她暂时收好。
  简心宁问:“‘暂时’?”
  “不确定。”顾旌说,“明惟什么也没说,先放着吧。”
  “……”
  这件事说大不算特别大,但让人很在意。
  以前简心宁不止一次安慰,希望温明惟能走出那段过往,接纳新的伴侣。但她的安慰都是耳旁风,改变不了他。
  现在他突然这么做,难道是为谈照而改变?
  简心宁曾经设想过,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把温明惟拉出往事的阴影,陪他走到最后。
  她想不出具体的形象,但理论上应该是成熟、善解人意,能跟他精神共振的人,反正不是谈照那种。
  但话说回来,温明惟身边最不缺成熟和善解人意的,哪个手下不是这样?例如她和顾旌。
  但他们陪他这么多年,也不敢说特别懂他。
  简心宁在来的路上琢磨了半天,抵达后收敛情绪,若无其事地进门。
  正是晚上七点钟,晚餐已经结束,温明惟一如往常地坐在客厅里,穿了件高领上衣,遮住脖颈皮肤,长发扎在脑后,在低声跟谈照说着什么。
  相比他遮得严实,谈照穿着随意,衣扣开了好几颗,袖口挽起一截,露出手腕上设计吸睛的名贵腕表,整体气质过于年轻、轻佻,眼神却很沉,遥遥一瞥简心宁,好像朝人心里投了块石头,并不友好。
  简心宁视若无睹,多看了一眼他们手上的情侣对戒,跟温明惟打招呼,笑了下道:“哥,晚上好。”
  “嗯,坐。”温明惟点了点对面沙发,问她,“吃过了吗?”
  “吃过了。”
  简心宁说:“今天我也正好有事想过来一趟,我们去书房里谈吗?”
  “不用,就在这吧。”
  言外之意,不用避开谈照。
  简心宁迟疑了下,没表示异议,但她不确定温明惟这态度是出于什么心理,一般来说他们之间的谈话不适合外人旁听,她本能地有所保留,谨慎地先讲小事,做铺垫。
  第一件事是汇报温明惟名下医药公司的近况,主要提到他的实验室,说负责人在申请今年第四季度的预算,如果他这边没问题,她就按惯例批款。
  这是小事中的小事,知会一声就行。温明惟却道:“先压一下,回头再说。”
  简心宁微微一怔,说“好”。
  下一个话题提到周继文,围绕他们最近谋划的几个事件展开,说了一些谈照不太熟悉的人名,是某些不知名议员和地方官员。她讲得隐晦,不了解内情的人很难从她富有技巧性的语言里提炼重点,摸清人物关系。
  但大致事件谈照听得明白:参议院有一位议员重病离世,他们想换一个合适的、能控制的自己人顶替。但议员是省内选举推进议院的,不能说安插就安插,必须先跟那个省的政治集团交涉,给相关方利益用以交换。
  关系网就是这样一步步织就的。
  联盟全境六十个大省,每省有两个参议员名额,自己人越多,影响力就越大。
  简心宁轻声细语地讲,温明惟轻描淡写地答复,只说“可以”“不行”,或是给几句简单的提点,仿佛皇帝批阅奏折,运筹帷幄又不以为意的气场自然而然地压制身边一切,简心宁明明位居一人之下,无数人之上,却根本不能跟他平等地对谈、商量,她只是在传话、汇报,听他安排。
  谈照旁观半晌,心想,如果温明惟如愿把周继文推上联盟主席大位,周继文大概也只是个傀儡。
  诚然以联盟的政治体制,参众两院掌握立法和行政权,任何人上位都是执政党的傀儡,个人话语权盖不过其背后党派,否则不用政敌动手,执政党就会把主席拉下台,换一个更听话、愿意维护本党派利益的人代替。
  但温明惟不是公律党背后的资本,他培养的是周继文,押注在周继文本人身上,图什么?
  如果只为权力,控制海关,方便他军火走私,这么做是不明智的,政党远比个人可靠得多。
  谈照有些疑惑,没插话,听他们继续谈。
  简心宁讲完周继文那边的事,终于避无可避地提到关键话题,也就是温明惟的核心业务。
  温明惟找她来也是为这个,他问:“我们今年还有几批货要出?”
  “原计划还剩两批。最近形势严峻,海关卡得紧,能把这两批货顺利出完都不太容易。”
  简心宁用余光扫了眼谈照,后者察觉她的提防和排斥,面无表情地往温明惟身边靠了靠。
  温明惟顺手按住谈照的胳膊,示意他别不分场合黏人,问:“海关出什么事了?”
  “元帅在查。”
  “查到谁头上了?”
  简心宁报了两个人名:“没抓到切实的证据,但安全起见,这两条线暂时不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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