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朝身后伸出手去,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把刀给我。”
一柄短刀放置于掌心,斛刚刚握住刀柄,身后一只手探出,忽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动作力道并不大,但这个时候已经足够让斛惊蛰了。
紧接着一道阴森陌生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一把年纪长生不老有何用,机会要留给年轻人。”
话落毕后电光火石的片刻,那只手轻轻扭动,斛握住刀柄的手腕骨被“咔”的扭断,扭断的手腕被人当做傀儡操纵,短刀刀锋旋转一圈,直接是被操控着自己把自己的手掌割了下来。
斛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发动灵力挣脱退开,等看清身后的景象,他瞳孔巨震,愣住了。
他手下的楔者全部被杀了,灵气魂力消散,无一生还。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是怎么做到的?!而且斛竟然一点声响动静都没有发现,这么多的楔者就在他几步的距离,不落一点声响气息就被杀了。
斛恐惧爬满心头,都没有反应过来处理自己被切下的手掌。
鲜血浸得满地的红,血流成河中,一个楔者站在其中,夜风猎猎,手中把玩着短刀,短刀在手中旋转一圈抛到空中,刀刃锋利泛光,落下后被握住。
动作漫不经心到了极致。
“你……是谁?”斛开口问道,声音都是抖的,脚底发凉,周身被一股碾碎的威压笼罩。
回应他的只有风呼呼作响的声息。
黑夜中他看不清这个楔者的样子,冰凉又霸道的灵压,不属于纭水城中任何一个楔者,斛知道他不是这个楔者的对手,他看了网兜里那尾红色鲛人,狠了狠心,极快的做了决定。
“不管你是谁,你也看到了,这是鲛人,还是红色鲛人,我费劲心思多年逮到的,现在,我与你平分。”
说着他也明白此刻的立场,平分未必会让对方满意。
于是只能继续妥协,“我只要一片鲛人肉,剩下的都归你,这是红色鲛人,吃小小的一片就能长生,我要的不多。”斛说着声音都高了几分。
若是这样的分配他也不满意,斛只能拼死一搏了。
那人在听到这样的分配之后,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不过总算是有了动作,他在网兜的旁边蹲下,兜中红色小鲛人伤痕累累的在岸边奋力拍打着尾巴,尖锐的手指撕扯着网兜苦苦的挣扎,血流汇聚成了一滩触目惊心的痕迹。
真是伤的狠了。
他手中短刀一划,割开了网兜的一处,小鲛人鱼尾拍打了几下,机灵的往割开的兜口处跑。
他虎口掐住了小鲛人的下巴,端寻半晌,拇指摩挲着眼尾的那一粒朱砂痣,紧接着就慢慢低下了头。
在距离那点朱砂痣咫尺时,手掌虎口顿觉刺痛,小鲛人尖锐的獠牙扎破他的皮肤,凶相毕露,红色的鱼尾当空一甩击在了人的腕骨上,挣扎扭动后极快的跃入河中。
河水荡起阵阵波纹,斛僵在原地惊愕不已。
“跑了。”这名楔者语气无甚起伏。
斛:“……”他当然知道跑了,他没瞎。
斛顿时大怒,怒到了极致,多年的心血一朝落空,“那赶紧追呀!”蛰伏多年耗尽心血,眼看离长生只有一步之遥,岂能放弃。
楔者垂眸看着自己手掌虎口处的咬痕,伤口狰狞,淋漓的鲜血从伤口处涌了出来。
一口小牙当真是极利。
轻笑一声抬手。舔。去伤口处的血珠,视线一冽看向气急败坏的斛。
“他受伤严重,在河里游不了多久。”斛满心满眼都是长生不老和鲛人,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已经到了他的身后,冰凉的短刀搭在了他的脖颈上,他并没有多少反抗时间就被推入了河中。
脑袋被深深的惯入水中,窒息濒死让斛疯狂的挣扎,像是一棵已经干枯的老树奋力扎根想要活下去。
啪啪的搅动水流声响彻的厉害,拿着短刀的楔者眼见挣扎渐渐微弱了下去,抓住斛的脑袋把人揪了起来,在斛大口呼吸的时候,用刀刃拍了拍斛的脖颈,随即在斛的惊恐中刀刃一闪割破了动脉。
鲜血喷涌迸发,溅得他拿短刀的手都是血。
他“啧”了一声,冷漠的眸间露出几分嫌弃,挨着斛的尸体坐下,在河边就着水流一点点清洗干净手上的血污。
月亮终于拨开乌云露面了,潮湿的空气中,月光显得忽明忽暗,照射到河边楔者的脸上,倒映出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印。
之后印站了起来,他迎着河边一步步往下走,走过一片无边无际的苇荡中,他抬手拨开苇荡。
浅滩处一条红色的尾巴跃入眼中,小鲛人昏倒在浅滩处,玉色的肌肤被揉开一抹艳红,淌过两片精致蝶骨中央的凹陷,似一朵明艳挑花开在雪地里,极大程度地刺激着印的双眼。
第15章
暴雨后的清晨,到处都浸着湿气,河边雾气散去,河边却有不少的熙然和惊呼声,那惊呼声夹杂着惊喜,也有幼崽们欢快的笑闹。
昨夜天现异象,围绕着纭水城的河流掀起惊涛骇浪,河水翻滚,潮起潮落,仿佛险些就要淹了纭水城的全部生息,这般大的声势,城中住民几乎是到快天亮的时候才浅浅的安睡了一会。
不过没睡一会,外面就传来喧闹的吆喝。
河水涨潮,潮起潮落,是根本避免不了的天灾,饶是灵力高强的楔者在这个时候能保上一条命已是幸运,但不知是不是福祸相依,这般惊心动魄的声势,竟然卷了不少河里的海货到了岸上。
那些海货落在浅滩处,或者是陷落在河边的草丛中,有鱼虾蚌壳,各大肥美,还有平时费力难抓的,只在深海里生存的各种海货,都是被昨夜的巨浪一卷卷到了岸边。
顿时,住民们一下把昨夜的惊心动魄抛之脑后了,纷纷拿出家里的藤编筐去河边捡海货。
把海货晒干,今年的冬天食物就足够了,不会挨饿不说还能吃的很好,如果留有余的,可以拿去和附近的部落交换一些东西。
无论哪个部落,要生存繁衍子息固然重要,但最根本的生存是食物。
纭水城其实比起周围毗邻的部落王城已经是很富足的部落了,起码是不会有人在食物匮乏的冬天饿死,王庭的王族们也十分的和善,会在冬季给予城中住民一些填饱肚子的食物。
不过总没有嫌食物多的部落,所以尽管经过一夜的狂风骤雨,早早的河边就聚集了不少的人在河边捡能吃的食物,可他们也只在河上旁的位置捡,河下有王庭侍卫驻足,他们并不靠近,而且老远都能闻到血腥味。
郁郁葱葱的苇荡中侍卫长疾步走到了白拈大人的跟前报告情况。
斛找到了,不过已经死了,尸体在水中泡了半夜,模样看着有些不太成样子,不单是他,听从他命令的楔者也都没有活口,城中住民们系在河边的竹叶舟经过昨晚的狂风暴雨也全部损坏,尽管全部损坏了,但侍卫们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检查过,该在的船一艘都没少。
昨夜并没有人从纭水城离开。
河边血污遍地,刺鼻的血腥味久久不散,白拈久不出声,风呼啸着在他耳边吹过,所有发生过的气息已经随着时间归于寂寥,除了那些尸体什么都没留下。
白拈不出声,侍卫长更是不敢有动作,好一会白拈指着一处让身后的主事推他过去。
轮椅的车轮子滚过河边的土地留下生生的凹痕,最终在目的地停下。
那是一片染血的苇荡,不少苇荡被压的七零八落,绿色的长杆叶上沾满了血污,坐在轮椅上的白拈弯腰拨开一片叶杆,黏腻的湿润的土里陷着几片红色晶莹的鳞片和一个金色的指环。
白拈另一只藏在袖下的手兀的攥紧,他手指微微颤抖着拔出其间的鳞片和那枚指环紧紧的握在掌心。
他闭上眼后重新睁开,神情恢复以往,只不过周身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栗,“封城。”
两个字让所有人惊住了,封城?城中的不少常者因为灵力低位,经常每天都要渡河去毗邻的霜雪之地去猎一些异兽,这乍的封城对于城中之人无异于十分欠妥当。
然而侍卫却是不敢违令。
“纭炜什么时候能清醒?”白拈这话是问身后的主事。
主事的忙回道:“兮悎长老正在救治,炜公子伤的严重,一时半会恐怕清醒不了。”
他们找到炜公子的时候人只剩下半条命,何时能清醒得看兮悎长老治疗的程度。
“清醒不了也得给我清醒,告诉兮悎,要是纭炜今天还醒不了,让他永远都别醒了。”
主事诚惶诚恐的答是。
距离王庭中心极远距离的奴房中,一切都过的十分安逸,距离最远,得到的消息也都是最迟的,王庭之中正因为封城而沸沸扬扬,但这边却还不知封城的情况。
恩克正在房内咔咔咔的切一颗从城中换来的白榄,南方部落因为气候关系,白榄长得比北方的大多了,拳头大的白榄切片后微酸的气味冒了出来盈满了满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