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在新加坡,那个38888的包间里,被打断的吻之前沈迩也这么问过。
他问调查报告,问谢至峤的企图。
其实是说……
“日出很好看,但我不会去樾峤。”
第25章 海市蜃楼
胳膊还没好全,又开了一天会。沈迩见谢至峤勉强支撑,劝他去车上眯一会儿。
当第一缕朝阳洒在无名的山顶,沈迩了却心愿,转动僵硬的脖颈,走向汽车。
谢至峤已经醒了,望着刚冒出头的太阳,沙哑地说:“早上好。”
山顶温度降了许多,沈迩肩上披着谢至峤的冲锋衣。刚好起了阵风,冲锋衣被风吹地贴在身上,勾出劲瘦的腰部线条。
“下山我开,你再睡一会儿。”
“我来开吧,你一整晚都没睡。”谢至峤看了一眼,清了清嗓子。
谢至峤从后座下来,跨进驾驶座之前又望了望远处的朝霞。
很遗憾,金色浮出水面的那一刻,他不在沈迩旁边。
下车的路好走,谢至峤单手握着方向盘也不费力。
沈迩说到市区先找地方吃早餐。
谢至峤嗯了一声,凝着眉,一路无话。
迷迷瞪瞪睡了两个小时,在梦里反复出现圣淘沙和山顶的场景。
他没有气沈迩的不留情面,在工作的问题上,alber从没有给过无畏的希望。
他只是懊恼,沈迩两次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自己都没有回答。
在圣淘沙,带他去喝酒,想要吻他,是为了工作吗?
在山顶,带他看日出,想要问他喜不喜欢北京,是为了工作吗?
谢至峤眼底很沉,一动不动看着前面的路。
视线里出现一瓶矿泉水,沈迩举着说:“喝水吗?”
谢至峤看着沈迩,穿一件很酷的纯黑色冲锋衣(他的),戴着鸭舌帽,让人忍不住把目光放在他下半张脸上。
饱满的唇线一开一合,谢至峤晃神,车头歪了一下。
沈迩再次评估了谢至峤的驾照含金量,担心地说:“还是我开吧,谢至峤,这样很危险。”
谢至峤降下车窗,山里晨间的空气清新,胳膊肘架在窗框上。谢至峤挑眉看那瓶水,无声地比了个口形。
喂我。
沈迩:……
谢至峤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动静,正想说他是开玩笑的。矿泉水怼到嘴边,冰冷的声音响起。“喝了就好好开车,我不想死在这儿。”
进市区,他们吃了家港式早茶。
早茶楼下停满了车,他们把车停在对面的停车场。两个人转过街角准备上天桥的时候,一道女声不确定地喊:“沈迩?”
*
半岛酒店。
谢至峤抱胸靠在浴室的门框,眉头皱起,“一定要去?”
沈迩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谢至峤。
“只是吃个饭。”
谢至峤走进去,两道人影在镜子里快要挤不下。
“我陪你去。”
谢至峤眼底浮现担忧和恼怒,也顾不上嘀咕自己的小心思。
在大街上遇到沈霞,对方双手提着一只公文包,看样子刚从学校出来。她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眼里满是期待,发出和沈迩吃午饭的邀请。
沈迩答应了。
“你之前没答应在新加坡见她,谁知道她会说什么。别的地方就算了,在北京,我有责任保护你的安全。”
沈迩斜了他一眼,没说话。
“我跟你说话呢!”谢至峤追出去,他觉得沈迩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别小题大做了,我只是去吃顿午饭。今天是工作日,你不去公司吗?”
谢至峤刚想说不去也行。
沈迩反身走近,手背在谢至峤肩上拍了拍,仰头安抚地说:“我结束了给你发消息。”
这算是汇报行踪,谢至峤有些受用。
他看着沈迩白衣黑裤站在衣柜前戴手表,笔挺的身姿和过分优越的比例,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那里就很好看。
谢至峤叹了口气,走上前,一手撑着柜门,用胸膛堵住沈迩。
“发生任何事情,要第一时间打给我,知道吗?”
*
餐厅地点选在亮马桥,沈迩提前十五分钟抵达。
沈霞给他发了桌号,她坐在大堂靠窗的桌前。沈迩回去换了一身衣服,她还是一身浅灰色的长裙,那只公文包被放在脚边。
“你来了,坐吧。”
沈霞将桌上的菜单递给沈迩,沈迩接过来点了一份牛排和沙拉,将菜单递回去。
沈霞只要了一份小菜和一碗粥,解释说:“在学校吃了点,不知道会碰到你。”
她说完,母子二人一阵无话。
沈霞看着对面,明显有着西方人轮廓的儿子,笑着说:“我很高兴,你愿意来北京。”
“只是夏休旅游。”
沈霞放下茶杯,双手交握,搭在腿上。她的脊背挺直,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绾成一个发髻。
“sara跟我说了你来北京的事情。”
沈迩喝茶的手顿了一下,他能预想到sara的语气不会太好,便对沈霞说:“抱歉,sara最近的情绪有些敏感。”
沈霞挥挥手,她对sara尖锐的用词早就习惯了。她紧紧盯着沈迩,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有没有考虑回北京工作?中国的汽车市场很大,发展前景也不错。你在迈凯伦7年了,满世界飞,完全没有自己的生活。”
沈迩听完,毫无表情地盯着她,语气冷了几分:“这是我自己选择的生活,我们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不是吗?”
沈霞脸色变了变,这是沈迩第一次直接谈及自己抛弃他的事情。
她给沈迩添茶,弯腰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本相册。
“我很抱歉,沈迩,但我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如果你想要了解,这本相册里有你的亲生父亲,我也可以给你讲讲我和他的事情。”
沈迩混血的长相,五官偏英国人,但一双眼型更像沈霞。
沈霞很理智地说出这番话,语气平直。
她无需向任何人解释什么。诸如抛弃你是有苦衷,这是不得已的决定。
相反,她不想提自己做这个决定背后的原因,即使是对自己的孩子。
她甚至不觉得自己抛弃沈迩违背了什么道德标准,在这方面,她有着近乎冷酷的情感空白。
沈迩翻着相册,沈霞开始说:“我是在英国念书的时候遇见他的。拿着国家助学金和学校的奖学金,只能勉强支撑我在伦敦的开销。他……”
沈霞顿了一下,偏头望着窗外,很短的,又扭回来。
“他是一位很体面的绅士,在附近的高中教书。我们约过几次会,怀上你的时候我即将毕业。”
相册上,沈迩看到那种她穿着红丝绒礼裙的照片。她身后很远的地方,有一道模糊的身影。
沈霞也看到这张照片,微微一笑,“那就是他,有点模糊。”
相册里,零星的有几张男人的照片,没有一张合照。
沈霞继续说:“80年代,国家出钱支持我出国读书,毕业我肯定要回国。生下你之后,托给一家孤儿院。”
之后的事情,就不必说了。
相册被重新收起来,沈迩沉默地吃完牛扒,然后提出这顿饭的第一个问题。
“因为没有其他孩子,才来伦敦找我吗?”
沈霞放下手里的勺子,叹了口气,“或许有些残忍,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她面无亏欠的表情,又说:“我觉得sara对你的教育过于松散,我尝试跟她沟通,但效果不大。不过我很庆幸你最终选择了对的专业,你很聪明,这个高精尖的行业才不会埋没了你的才能。”
这种论调,沈迩不是第一次听了,他打断对方,提了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我资质平平,你还会来伦敦找我吗?”
沈霞没想到沈迩这么尖锐,近乎刻薄地用最坏的臆想推断自己的出发点。
她一时愣住,紧接着所有的恼怒都被激化成慷慨陈词。
“我希望你坚持自己的专业和才能。你的养父母这几年的表现足以说明,他们对你的教育和培养并不重视。”
沈霞指的是他们跟自己争夺沈迩的时间,像小朋友争抢一个玩具似的。学艺术的人总是会突然做出一些让人无法理解,毫无理智的事情。
情绪化,且意气用事。
沈迩琥珀色的眼眸变得幽深,像一潭覆上冰霜的井。
他叫来服务员买单。
沈霞深吸一口气,理了理头发,意识到自己批判养父母的行为其实是把沈迩夹在中间。
缓和了口气,试探地问:“过两天,学校有一个关于空气动力学的讲座,如果你有时间……”
“不必了,我还有工作,谢谢您的午餐。”
服务归还信用卡,沈迩站起身,礼貌地朝她点点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沈霞面色赧然,她预期的见面不是这样收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