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她是人类,麻烦你帮忙送我们一程。缪意菱向她说道。
  女人询问性地看向祁碉。
  祁碉觉得这个面容精致美丽的女人,似乎似曾相识。她跟着缪意菱的话,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
  女人又欠了欠身:我明白了,请上车。
  跟在她身后,祁碉悄悄碰了碰缪意菱:你和她认识?
  缪意菱淡定地说:不认识。
  祁碉一怔:那为什么
  缪意菱笑了,她抬手指了指街边高楼上方的广告移动牌。
  上面是一个模特,正在一个素白的房间中360度展示自己身上的衣服,广告字幕标注出她是一位仿生人。
  当她抬起脸的时候,祁碉惊讶地发现,这位模特和面前正在为自己打开车门的女人长得一模一样。
  缪意菱说:她是仿生人。
  仿生人不会拒绝人类的任何要求。
  即使素不相识。
  第31章 区别
  可是我们就在大街上随便拦下她, 万一她还有要紧的事情呢?
  祁碉不安地趴在缪意菱耳边说到,微弱的气流吹在地心人的耳朵上,让她不自觉地动了动耳朵。
  注意到这个细节, 祁碉被短暂地转移了注意力,笑道:好可爱, 铁饼也喜欢动耳朵。
  说起铁饼,祁碉来了精神:缪医生, 你知道铁饼吗?她超级可爱。等有空的时候, 我打算带她去你的诊所里体检, 打几针疫苗。
  缪意菱的表情没有变化,也不打算对所谓的相像言论做出任何表示:欢迎。来之前联系我,我给你腾出时间。
  言下之意,她会为祁碉专门留出时间。这种被特别对待的感觉, 是祁碉在之前的一个月中都没有体会过的。
  祁碉的感谢还没说出口, 不知为什么卡了一下:那, 那真是太感谢了。
  缪意菱表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轻飘飘地回答:和我不用这么客气。
  没等祁碉接话,她转移话题道: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但你现在正在被追杀, 生命危在旦夕,难道不是更要紧?
  如果刚才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人类,我也会说同样的话。
  但其实这并不是缪意菱的内心想法。
  实际上, 如果刚才出现在眼前的不是一个仿生人, 而是人类,缪意菱会选择找一辆车撬锁,自己开车带祁碉走。
  她相信仿生人, 是出于对一段程序的信任, 而她对人性往往抱着极其怀疑的态度。
  在有选择的情况下, 缪意菱绝不会让陌生人搭载祁碉和她。万一是刚才袭击者的同伙,两个人就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祁碉说:其实还好啦,我觉得我能打得过他们。
  缪意菱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她还不知道祁碉原来是这么激进的性格,面对着攻击者半个车厢的武器储备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您被袭击了?需要报警或者前往医院就诊吗?
  一道清越的女声从驾驶座传来,刚刚出现在广告牌上的模特仿生人正透过后视镜,一脸关切地看向祁碉。
  祁碉摇了摇头:不用的,拜托你送我们回去已经很麻烦你了爱丽小姐。
  广告牌上,仿生人形象旁边写着的名字是爱丽,所以祁碉猜测这应该就是仿生人的名字,至少也是艺名。
  女性仿生人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为人类服务是仿生人存在的意义,请您不要觉得内疚,而且您并没有影响我的日常安排,请不要担心。
  她听见了刚才祁碉对缪意菱说的悄悄话,所以出言劝慰道。
  祁碉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然后好奇地看向这个陌生的仿生人,这还是她在这个世界上见到的第二个能看出具体性别的仿生人。
  第一个就是按照莱克斯女儿相貌性格定制的仿生人,蜜雪儿。
  她也是定制仿生人吗?祁碉在心里想到,但因为觉得有些唐突,所以没有问出口。
  但爱丽通过细微的表情,察觉到了祁碉心中的想法,微笑道:您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看到自己的心理活动被人捕捉了个准,祁碉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爱丽微笑道:我也算是定制仿生人,但并没有原型,而是按照裳流公司的设计图纸打造的,目前是一名模特兼职歌手。
  缪意菱知道爱丽,在旁边补充道:她还是尖科新出品系列武装义肢的形象大使。
  听到尖科两个字,祁碉问:你认识林茵?
  爱丽的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容,彬彬有礼地回答:是的,我认识林茵·菲恩迪特阁下。
  祁碉点了点头,她感到有一阵说不出来的古怪,但问题并不是出在她们的对话中。
  她一边在脑海中苦思冥想,一边向爱丽借了电话,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萨姆,让祂提前帮忙准备用于维修光脑的零件。
  这些东西在祁碉垃圾场的家里都有,但碍于行李的大小,祁碉并没有带到莱克斯的家中。
  萨姆的信息回复地极其迅速,并且询问了祁碉要不要来接她。
  祁碉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虽然爱丽对搭她一程这件事表现得十分乐意,但祁碉还是没办法把明明外表和真人没有差别的仿生人,当做理所应当为自己服务的仆人。
  再说,在被追杀过后,能看到熟人会让她安心许多。
  虽然身边现在还坐着失忆之前关系更亲密的地下恋人,但在被追杀的肾上腺素褪去之后,坐在缪意菱身边,祁碉觉得有些突如其来的局促和尴尬。
  萨姆的行动力很高,在通讯结束的五分钟后,一辆银白色的机车就出现在路边。
  跨坐在机车上的仿生人没有带头盔,机车甩尾停下来的时候,祂银灰色的齐耳短发也随之甩出一道利落的弧度。
  祁碉阁下,没有受伤真是万幸,是我保护不力。
  祁碉觉得这件事根本和萨姆毫无关系,不过看到仿生人低垂的头颅,她还是耐心地安抚了几句。
  缪意菱看祁碉差不多说完了,适时提出:那我先回诊所了,你回家好好休息。
  忘了身边还有一个关系匪浅、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是没有分手现情人,祁碉不自觉地咽了咽唾沫,直愣愣地点头。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表现得越被动,缪意菱就越有余裕。
  兽医冲她浅浅勾唇:那我走了,宝贝。之后光脑联系。
  宝贝
  宝贝???
  祁碉震惊地目送缪意菱离开,做着告别动作的手臂一卡一卡,像是出了故障的机器人。
  好不容易从这个称呼中回过神来,祁碉突然意识到自己身边还站着一个仿生人,而且还是从小看自己长大的仿生人。
  她突然拾起了一些在地下恋的真实感,脸色爆红,欲盖弥彰:不是,其实,那个,我跟缪医生
  不小心瞟到萨姆的表情,祁碉因为羞耻而变得滚烫的脸颊稍稍冷却下来,她疑惑地看到萨姆的表情并没有出现任何波动,甚至没有分给缪意菱一个眼神。
  这很不合理。
  要知道,虽然萨姆一直坚持自己是被林茵送给祁碉,现在祁碉才是祂的主人,但其实就像所有的仿生人一样,祂对于所有人类都十分恭敬。
  但这一次,看到缪意菱的时候,萨姆甚至没有行礼,一句话不说,表现得十分冷淡漠然。
  这么想着,祁碉突然想到在车上和爱丽说话的时候,那种莫名其妙的怪异感是从哪里来的了。
  爱丽全程都只注视着她,回答她的问题,根据她的话语做出对应的情绪的表情,而一丝注意力都没有分给缪意菱。
  就好像在车厢里,除了仿生人模特外,就只有祁碉一个活物而已。
  缪意菱在她眼中仿佛是隐形的,不存在的。
  祁碉打了个冷战,越想越诡异。
  她又往前想了想,突然又想起一处之前在匆忙之中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缪意菱叫住爱丽的时候,说的好像是她是人类,指的是祁碉,而没有提到自己。
  一切都突然有迹可循,但又毫无逻辑。祁碉困惑地想到,缪意菱不是人类还能是什么呢?
  难道她之前犯过什么罪,所以被剥夺了作为人的权利?但兽医这个职业的社会地位不算低,别人对待缪意菱的态度也毫无异常
  只有仿生人的态度这么奇怪。
  萨姆,我想问你个问题可以吗?
  萨姆启动着机车,让祁碉从后面揽住自己的腰:当然,祁碉阁下。您想问任何问题都可以。
  如果有一个人类,所有仿生人都看起来对她毫不在意,甚至会忽略这个人的存在,也不把她当做人类来对待,完全不像你对我这么好,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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