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她倒在了地上，手臂腿脚都离开了躯体，一双眼睛还大睁着，看着虚空。
“不该这样……不该，是这样的……”她低微的喃喃自语着，“明明，明明一切……不该是这样的……我们，计划十年……眼看着要成功的时候……却、却……”
说到这里，她口中溢出大量的暗色血液与内脏碎片，睁着眼睛。断绝了最后一缕气息。
这可真是死不瞑目了。
活该。
红鞋子的人到现在，已经全部死光了。
在最后一个面具人死掉之后，所有的药人全都像是点了穴一样，呆呆的站立着，并没有继续攻击季妃红他们，倒是让他们松了一口气。
陆小凤却开始犯难：“不知道这些药人之后该怎么对待他们，他们……应该已经不能够算是人了吧？”
没错，他们现在像是木偶，像是野兽，多过于像人。
可能在炮制药人的过程当中，其实他们就已经全部死掉了，留在世上的只剩下一具空空的躯壳。
尽管如此，也不能放着不管，要是这股可怕的力量被有心人想办法掌握，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正当季妃红与陆小凤他们犯难的时候，神奇的事再次发生了。
噗通，噗通，噗通——
药人们竟然就这么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了下去！
陆小凤他们连忙上前查看，陆续检查了好几个药人之后，面带不忍告诉大家，这些药人已经全部没有了呼吸。
很遗憾，很同情，但确实也是松懈下来了。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就好办了。不过眼前首要的事情，是他们都需要休息了。
大家都已经非常疲倦了。
回去休息了一夜之后，后续的事情由李寻欢与陆小凤扫尾，宫九也让他的属下一起去帮忙了。
——宫九很可能是看在季妃红的面子上才这样做的，要不然，就他那目中无人的性子，估计他压根就不会管后续的事。
药人们，还有那些在炮制过程中失败死去的人的尸体，能找到家属的就送还尸体，还把红鞋子积攒的钱财分给家属们，也算是一种安慰了。不能找到家属的，就找个墓地埋葬下去，也算是尽力了。
也还有一部分被红鞋子掳掠的人幸运的还活着，这种就把红鞋子的钱财分一些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回去了。
之前与季妃红他们一起的那四个行脚商竟然都还活着！拿到钱财千恩万谢之后，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而与青鸾一起的那两个小厮就没这么幸运了，全都死在了血池之中。李寻欢补偿了他们家属不少钱财，林诗音也给了不少资助。他们都并非独子，家属拿到钱财之后虽然依旧伤心，但很快就振作起来了。
见此情形，李寻欢与林诗音都感到了些许安慰。
青鸾被吓坏了，但回去休息几天外加喝药和针灸之后，很快就好了起来，与正常人无异了。
红鞋子诸人的尸体，陆小凤就不打算收葬了。李寻欢有些迟疑，但陆小凤几人都坚持如此，他也就只好赞同了。
于是，红鞋子那些人的尸体就被丢在了死人谷的谷底，与那些每年自杀而死的动物尸骨堆在了一起。这下子，这里可是名副其实的死人谷了，真正成为了禁地，再也没有人踏足。
事情渐渐的平息下去了。
春意也开始变得深浓，李园里到处开满了鲜花，堪称每一步走过，都是风景如画。
但李寻欢的心情却好不起来。
他能隐约感到，林诗音已有离开之意。
第96章 小李探花伤心
红鞋子的事情还没有完全结束的那几天， 李寻欢忙得不可开交，如此倒也暂时能将那些烦恼伤怀抛却。但现在一闲下来，他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首先是关于他的结义兄弟龙啸云的事。
他这几天一闭上眼睛， 眼前就会出现那个画面……龙啸云脖子上插着属于他的飞刀，双眼直勾勾看着他的模样。
他觉得这幅画面自己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其中过程，他几乎不敢回想。
无论是为何龙啸云会对他出手， 还是自己无意中杀了他的那一段过程， 他都不愿意去回忆。也不愿意承认， 自己那么看重的结义大哥， 会真的想要杀了自己。
这无异于承认自己是一个多么失败的人。
所以他完全不提起龙啸云为何会死，还将其安葬在李家的祖坟之中。
龙啸云与他一样，家中长辈几乎全都已经逝去， 也无人会来寻求一个答案。除了他， 也无人会为其收尸。
他安慰自己，是的，就是这样的。这件事我不做就没人会去做，所以， 我只能这样做。
如今距离龙啸云下葬已经快半个月了，冬季留下的最后一点残雪完全消融， 李园中的春意开始深浓。
如此， 似乎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他也逐渐开始从这件事里面挣脱出来， 想要开启自己新的人生。
此前那隐约的关于林诗音似乎想要离开的想法被他无意识的按捺下去， 或者， 人只愿意去想对自己好的那一方面吧。
自从那日之后， 诗音妹妹回家来后照常过日子， 这是令他十分感到安慰的事。他甚至觉得，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消失了。毕竟……毕竟龙大哥已经死了， 不是吗？
阻碍他们的，影响他们的，无论他们愿不愿意，都已经消失了。所以，一切也可以回到从前，这似乎是正常该发生的事情。
——他们还可以回到从前那样，那种甜蜜温存的，梦幻一般的日子。
思及此，李寻欢的唇角都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龙啸云的死亡给他留下的悲伤也几乎暂且忘却了。
窗外春光明媚，阳光金灿灿的落下来，柳丝被春风吹起，燕子也飞了回来。
在这样的时刻，他格外想念林诗音。
自从回来之后，他一直没有胆量去见她。现在，似乎已经是时候了。
小李探花起身，换了一身新做的宝蓝色箭袖春衫，重新梳了头发，精神奕奕的朝着李园后方走去。
诗音，诗音！之前是我对不起你，现在，还有以后，请让我加倍补偿吧……
穿着新衣，吹着春风，脚步轻快，希冀重新燃烧在眼中。
怀着这样酸涩却又甜蜜的想法，李寻欢来到了林诗音的闺房之外。
隔得远远的，他就听到了林诗音的笑声。这欢快的笑声让他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笑了起来，觉得自己与诗音心意相通了。
春天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这样告诉自己。
定了定神，小李探花抬起手，敲了敲门。
“谁呀？”
“是我……李寻欢。”
屋内的笑声停滞了一下，不多时，青鸾过来打开了门。
李寻欢先向她问好：“青鸾，你现在好些了么？前段时间忙，我也没来看看你……还有你家姑娘。”
青鸾微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奴婢很好，姑娘也很好。李公子您来得正好，我们姑娘正要去找你呢。你来了，就省得我们姑娘再跑一趟了。”
李寻欢听说林诗音要去找自己心底高兴，也就忽略了青鸾对他的称呼。从前，青鸾可是一直叫他为“少爷”的。
李寻欢迈步走进屋子，看到林诗音笑吟吟的站在书案后方看着他，顿时一阵受宠若惊。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他有多久没看到过了？
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诗音。”李寻欢的声音有些哽咽，眼里满满都是情意。
林诗音却是一派平静，眼中没有情意也没有厌恶，清清淡淡如同窗外高远的天空，她开口说道：“你来了就好，我原本准备等会儿就去找你的。先坐吧，青鸾，上茶。”
李寻欢坐下，青鸾端上茶来，是他一直喜欢的碧螺春。
嗅着熟悉的茶香，看着林诗音美丽平和的脸，李寻欢觉得自己浑身轻飘飘的，似乎要飞起来了。
果然，他与诗音，就是心灵相通的。
现在的诗音妹妹完全不见之前那副疾言厉色的模样，想来也是已经想通了。
因为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已经没有了。
这样一想，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龙大哥。但他的死……似乎也未必就不算好事吧？
李寻欢心里刚刚生出这样的想法就立马强行压抑下去，只觉得如此想法，真是对不住地下的人。
——此时他浑然忘了，龙啸云的死完全是咎由自取，纯属活该。
李寻欢啊李寻欢，有的时候真的让人无话可说，无语至极。
“表哥。”最后还是林诗音先开口。
李寻欢立马收回乱跑的思绪，专注的看向她：“诗音。”说完他顿了顿，想要提起他们之间的婚期。
确实是这样的，原本若是他没有带着龙啸云一起回来，他与林诗音之间的婚期是要提上日程的。
“我们的婚——”李寻欢想要说起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