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薛姨妈厉声道:“他敢!”
  薛宝钗轻轻的挽住薛姨妈的手,将头靠在她的臂膀上,柔声道:“正是因为我知道,有母亲和哥哥做我的后盾,我才敢如此放手一搏,只要有退路,我便无所畏惧。”
  薛姨妈终于还是被薛宝钗说服了,不再规劝她入宫之事,只关心着收拾她的行李,并一再的殷切嘱托。
  ……
  ……
  另一边,薛蟠在这京中住下的期间,接手了京中的生意,忙得团团转,一边将其他经营不善的铺子关掉,重新修整一番,将齐州的香水铺子给搬了过来,另一边又分了几分利,将贾珍和贾琏都拉了进来。
  当然,这边的香水铺子,确是与宣郡王府和水二爷无关了,这是薛蟠与李家合作分得的利中,再抽出几成挪到京中做的生意,所以货源有些稀少,但物以稀为贵,这在京中却恰好。
  这样做并没有别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将贾家与宣郡王府和水二爷掰扯开罢了,薛蟠虽然对贾政和贾琏一干人告知了他搭上宣郡王府的事情,却也没有蠢到将所有的事情托盘而出。
  他们自然也不知道这其中不仅是有宣郡王府的事情,还有一位水二爷的事情,薛蟠并不打算将这等关系告诉他们,即便他如今仍不知道这位水二爷的身份,但是有宣郡王府做托底,他也不怀疑水二爷是真正的宗室弟子,既然他宗室的身份是真的,那旁的什么薛蟠便知道自己可以不必多探究了。
  毕竟人家隐姓埋名到齐州,又要结交齐州最大的盐商李家的公子,这其中究竟会发生什么,与薛蟠这个过路人最好不要扯上什么关系,什么都不知道,便是最好的。
  一边经营生意,一边拉拢着和贾府的关系,既然舅舅王子腾没能关照到他们,那便只有借助贾府的势力狐假虎威了,水二爷的后台可不是能随随便便抬出来用的,好刀要用在刀刃上。
  这样忙碌着,薛蟠也没有忘记那位在路上拦住他们,要薛家供奉的老道长。
  自到了京中,薛蟠好吃好喝将人供着,寻了一处宅院,作为修行地将他供奉,富贵人家这样供奉修行之人的不少,多是寻了一处宅子安置他们,只不过人家大多是安置好几个或者一堆人,而薛家安置的却是一位老道长和一头老黄牛。
  因着薛蟠并不敢试探他的根底,将这事寻求了贾府的帮助之后,薛蟠便一边忙着生意,一边偶尔去拜见那位老道长,但也装作自己很忙的样子来去匆匆,并不久留,也不多说些什么,每次只是嘘寒问暖,十分关照,似乎非常恭敬于老道长在他面前显露的神通。
  他本就在忙生意,在老道长面前表现的忙,自然也是真的忙,所以那老道长并未看出他的谎言,这正是薛蟠的目的,他不敢作假,也怕这老道长看出什么,索性忙了几月,到目前为止,这人还是安全的。
  这一日,贾琏却带着人来了。
  “薛表弟不是说,在路上被一位老道长拦了路,因怕得罪他,不敢试探他的神通,不得不将他供奉在家中?”
  薛蟠瞧着他身后也带着一位仙风道骨的道长,颇有些唬人的样子,性格冷漠,眼高于顶,不曾正眼瞧着薛蟠。
  薛蟠倒也不太在意,顺着贾琏的话道:“正是如此,若是家中想要供奉道长,自然会去那正规的道观里请一位来,如今,这半路上被拦着,被迫供奉了这么一位,也不知道是怎么个事儿,我甚至都不敢向他要他的道碟,供奉一位云游道长或是一位假道士,不过花费点钱财也就罢了,就怕他身上有什么不妥,或者说是有什么不好的心思,才找上我家来。”
  眼瞧着说花费点钱才这几个字的时候,那贾琏和那身后的道长眼皮都动了动,薛蟠只当作没有看到的样子,继续唉声叹气。
  薛蟠道:“琏二哥是不知道,当时我正带着寡母和妹妹在郊外路上,那道长带着一头老黄牛横在路中间,特地挡着我家的道,好言好语的也劝不走,要不是怕连累家中的女儿家,我也不会就这样轻易的放任他跟我们一同行路。”
  贾琏听了这话,连连点头道:“正是如此,不知那究竟是真的云游道士,还是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道士假道士,可哪有正经的道长将一家人拦在路上不让走的?”
  “我瞧着这道长,怕是不对劲,正是看中了薛表弟你们一行人年轻老少的好欺负,这才故意拦住你们的路,非要得到薛表弟亲口承认的供奉才罢。”
  “也幸好薛表弟没有与他争论,若不然他要是起什么坏心思,那可就不好了,咱们烦人的手段如何对付这等手段诡绝的人?”
  薛蟠皱眉点头,一脸的苦恼之色:“正是如此,当时只想着早点到达京中息事宁人,这才答应的他,我们如何有什么手段能对付他呢?也不过是只能被迫用钱财安抚他罢了。”
  第29章
  “薛表弟,这下可不用再苦恼了。”
  贾琏一侧身,邀请着身后的人上前,对着薛蟠介绍道:“这位道长,乃是京中有名的道观清虚观的修行道长,那个妖道究竟是什么来头,不如请这位清虚观的道长来帮你看一看?”
  薛蟠立刻恭敬的问道:“敢问道长如何称呼?”
  那道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过乃一清虚观修行的小道,不必有称呼,就叫我道长便好了。”
  这位道长看起来确实十分的仙风道骨,但是他究竟有几斤几两,薛蟠却看不出来。
  至少那老道士的手段他是见识过一点的,可这位道长方才与贾琏眉来眼去的表现,薛蟠也看在了眼里,要只是为了钱财而来,有些真本事,薛蟠也不会在意这点,可若没有什么真本事,却要和贾琏来一起匡骗他,他也不想当这个大傻子。
  薛蟠立刻愁眉苦脸道:“琏二哥,我自是信你的,可是那老道士不仅强迫我家中供奉于他,还说看我心诚,还要走了我的生辰八字,我如今实在是不敢出面,怕得罪于他。”
  贾琏一拍手:“哎呀,薛表弟这可是糊涂了,生辰八字何等重要的东西,怎么能给了那妖道呢?他拿着你的生辰八字,就像是握住了你的命脉,叫你不得不听命于他,如今他只要薛表弟供奉倒也罢了,握住了你的命脉,他以后越来越贪婪,胃口越来越大,那可怎么办?”
  薛蟠叹了口气,说道:“我自然也是不想的,当时身边手无寸铁,那妖道还有些神通,又想到寡母和妹妹,我着实不敢得罪于他,只好被迫将生辰八字给了他。”
  贾琏也皱着眉叹气:“这可如何是好?”
  薛蟠瞧了一眼那道士仍旧神神在在的脸色,心道,这是有真本事?便也巍然不动,瞧着贾琏继续表演。
  贾琏愁眉苦脸的叹了又叹,这才转向一旁的清虚观的修行道长:“道长与我家也颇有渊源,这位薛表弟,乃是我家亲戚,如今遇到了妖道作孽,他家中家财万贯,必是因此被那妖道给盯上了,还请道长救人一命!”
  薛蟠很清楚的看到,听到他家财万贯时,这修行道长眼皮动了动,忍不住心里叹了一口气,来了京中这么久,京中的富贵没见多少,京中人的贪婪倒是见识不少了。
  只是一想倒也正常,京中人人都有身份地位,瞧的可不就是排场与攀比,这一件件的哪一项不需要花钱?不过有的人花的是祖上留下来的家底,有的人若没有祖上留下来的家底,便只能从别处想法子了。
  但要是真能解决那妖道,薛蟠也不介意破财,立刻上前道:“小子身无长物,只有一些金钱铜臭,若是道长不嫌弃,便请道长帮帮忙,救小子一救吧!”
  贾琏也附和道:“道长即便看不惯这铜臭之物,也请看在那妖道要谋人性命之害上,救我这表弟一把吧。”
  那道长点了点头:“便叫我去会会他。”
  薛蟠面色犹豫,贾琏连忙道:“那妖道还捏着薛表弟的生辰八字,怕是薛表弟不好出面,不如让薛表弟先不露面,我带着道长去会会他。”
  道长点了点头:“也可。”
  薛蟠立刻面露感激之色:“多谢琏二哥。”
  一边说着感谢的话语,一边往贾琏身上塞了几把银票,随后又摸了摸袖子,掏出一块莹润的玉佩来,成色尚好,一看便价值不菲:“早上刚巡完铺子,见这玉,正适合琏二哥的气质,想说着给琏二哥送去,如今正巧了,便先给琏二哥吧,也多谢琏二哥为我的事费心了。”
  随后又转头看向那道长,有些犹豫的捏了捏荷包里的银票。
  贾琏立刻道:“薛表弟是怕这送银票冒犯了道长?却是不必如此,不如将它给我,我替薛表弟捐给清虚观好了。”
  见那道长并无反对的意思,薛蟠心里一边嘀咕着奇怪,不知道这两人究竟有什么官司,一边装作欣喜的样子将荷包也尽数塞给了贾琏。
  幸好今日出门带的不多,薛蟠心道,不然这个样子给钱,他还真有些心疼荷包了。
  贾琏收好了荷包:“薛表弟是否还要去巡铺子?你自去忙吧,我知道那老道士的位置在哪儿,等薛表弟巡完铺子回来,这事便了结了,你大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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