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对,齐佑树在女生之间的人气很高。不止是同年段的同学,高二高三的学姐也会专门来他们班级门口晃荡一圈,只是为了看他一眼。而齐佑树每次被同学调侃都只是露出羞赧温柔的表情,却在背后随意践踏她们的心意。
但他不会在魏栀面前隐藏,甚至会故意地展露出他恶劣的模样,像是知道魏栀已经发现他的这面目,便懒得花费力气在她面前伪装。
魏栀越观察越觉得他是个很矛盾古怪的人。
但开学之后,两人之间的交集不多,她也没多去在意齐佑树的存在,只是在考试成绩出炉的时候关注一下他的排名。
一个周六的下午,两人恰好被安排在一起值日。
魏栀那天是生理期,肚子很不舒服,下课铃声打响之后,她一直没起身,只是趴在桌上休息,等到齐佑树一脸奇怪地拿着扫把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才嗡声说:“你扫一二组和讲台,我等会儿去扫三四组和后面。”
见她脸色苍白,齐佑树顿了一下,问:“你怎么了?”
魏栀抬眼看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痛、经。”
齐佑树像是第一次从女孩儿口中听到这么直白的词语,他的眸子闪烁了一下,但他没多说什么,只是说:“哦。”
他拿着扫把走了,魏栀听见他打扫的声音,大概知道他帮她也把三四组扫完了,她想起来和他说句谢谢,但身体实在不舒服,她便趴在桌上休息着,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再睁眼的时候,窗外的天空已经逐渐要黑下来,她一惊,看了一眼时间,发现现在已经放学一个多小时了。她从桌上起来,回头,意外发现齐佑树还在位子上。
班级里只剩他们俩人了。他像是在学习,安安静静地翻着书,听到她的动静,他抬眼看她,然后又面无表情地低下头,问:“醒了?”
魏栀咳咳嗓子,“你还没走?”
正在齐佑树要说话的时候,教室外突然有人喊齐佑树的名字,魏栀和齐佑树都看过去,是一个女生。
魏栀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她记得女孩儿的脸,这周经常在他们教室门口晃悠,听同学们在课间休息的时候讲过,她是高二的学姐,来他们班门口就是为了看齐佑树。
齐佑树起身,朝女孩儿走过去,两人交谈着从门口离开。班级里只剩下魏栀一个人,她抓了抓睡得有些麻的脸颊,意识到齐佑树只是在等这个学姐而已。
她按下刚才心中那莫名其妙的猜测,收拾了东西之后准备回家,走之前,她在齐佑树桌上留了张纸条:谢谢。
她是要谢他帮她扫了地。
离开教学楼的时候,她经过操场,发现齐佑树和那学姐在操场边上的榕树下吃冰棍。这时候,学校里已经没什么人了,操场上除了在运动的学生,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魏栀经过那棵榕树,看到齐佑树和学姐脸上的笑容,她将眼神挪到他们手上的冰棍,冰棍在夏末里冒着寒气,有形的白雾在空中漫开。
魏栀没吃到,也没摸到,她只是看到,便觉得小腹一阵下坠的绞痛。
肚子又开始疼了。
夏末的风已经不算炎热,一阵阵地扑到她面上,她觉得手脚都开始发凉。
这样的经痛困扰了她的整个青春期,在成年后有所好转。但这段记忆一直存在在脑中,甚至只要看到类似的冰棍,她就会觉得肚子不舒服,就会想起齐佑树。
她厌恶和别人一起吃冰棍的齐佑树。
多年后的夏天,和齐佑树一起在超市里看到冰棍的时候,她也会在齐佑树耳边念起那段过去,斥责他把她丢下和别人去吃冰棍,“我恨死你了。”
齐佑树却一副不记得这件事的模样,“什么冰棍?”
“我们一起做值日的那天,你抛下我和学姐去吃冰棍。”
“不记得学姐和冰棍了。”齐佑树说,“只记得那时候你一个人走得很急。”
他在操场上看着她的背影,思索刚才那么虚弱的她现在怎么走得这样快,像是有风在她身后赶着她。
20.对牛奶过敏
魏栀到家之后洗漱了就赶紧去床上休息了。两个小时后,徐露回来,得知她痛经后,徐露很快去厨房给她煮了红糖姜茶,还将热水袋放在魏栀的肚子上。
温热的水袋缓解了魏栀的不适感,她舒服了很多。
徐露在床边照顾她,将床头灯的亮度调小,把姜茶的吸管放到她唇边,她看着魏栀虚弱的模样,问:“你痛经很严重吗?每次都这样吗?”
魏栀眨眼睛,说:“这次尤其痛。”
许是压力过大,或者是环境转变的原因,魏栀这个月总是紧绷着,身体便给出了这样的警告信号。
“以前……奶奶会给你煮这些补气血的东西吗?”徐露轻声问。
魏栀说:“没有。”
徐露摸了摸魏栀汗湿的额头,“以后我都会给你煮的,有不舒服的地方就告诉我。”说着,她握住了魏栀的手,开始轻柔地按摩着魏栀手上的穴位,问:“这样舒服点没?”
魏栀的身体很疲惫,精神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她想,和妈妈生活在一起真好。
她初潮的时候是在六年级,大概懂这些生理知识但也不算特别细致,只敢羞怯地和奶奶说自己流血了。奶奶吓一跳,像是差点忘了她会来月经的这件事,嘴里念叨着:“这么快,这么早啊……”奶奶边说,边带着魏栀去村口的小卖部买卫生巾。
买回来之后,奶奶把东西往她手上一塞,然后将她推进了厕所,“赶紧垫上,别弄到裤上了。”
魏栀一个人在厕所里摸索了一会儿才把卫生巾贴好。从厕所里出去之后,奶奶告诉她,“以后就是大姑娘了。”
奶奶像是在对她宣告着什么,但魏栀不懂,只知道红着脸点头。她觉得来月经这件事很新奇,让人有些害羞也让她有些兴奋。这是她在生理上已经摆脱了孩童身份的象征,是她长大的印记。
可月经之后却一直在折磨她,过去,她经常被痛得起不来床,但奶奶也不知该怎么帮她,只是让她躺在床上休息,嘴上还会嘟囔:“哎呦身体怎么这么差呢。”
魏栀每个月都在惧怕这几天,今天几乎是她觉得最痛的一次,但此刻她握着徐露的手,便觉得这样痛着的时刻其实也很幸福。
她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孩。
她很喜欢自己的母亲。
*
高一期中考之后,魏栀的桌上每天都会出现一瓶草莓牛奶,雷打不动地。不管刮风下雨,魏栀每天早上到班级都能看到一瓶新的草莓牛奶。
就这么收了一周的草莓牛奶后,魏栀没忍住,在某天放学后,她拿着草莓牛奶来到齐佑树的座位边。她将草莓牛奶放到齐佑树桌上,自上而下地看着他,对上他疑惑的眼神后,她问:“你放我桌上的?”
齐佑树一愣,像是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什么?”
见他这反应,魏栀也有点慌张,“不是你放我桌上的吗?”她并不确定,音量慢慢降低。
齐佑树大概猜出事情的经过,他放下手上的笔,身子往后一靠,笑着盯着魏栀,“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是我给你送的?”
“不是吗?”魏栀盯着那瓶草莓牛奶,“你衔接班的时候不是……”
“那是衔接班的时候,我现在可没那种‘好意’。”齐佑树打断她,“我有这么多朋友,不给他们送,给你送?”他不怀好意地反问,这让魏栀很不舒服,也觉得丢脸。
她也不肯相信是他,可之前齐佑树的确送过她草莓牛奶,她被这样的信息迷惑了,也总是猜不透齐佑树在想什么,所以才会跑来直接询问他。现在得到这样的答案,她羞耻得想要立刻逃走。
她也这么做了。
她抓起牛奶,说了句 :“好,我知道了。”就拔脚走了。
但齐佑树似乎不想就这么放过一个可以嘲弄她的机会,在魏栀收拾书包的时候,他又追过来,拿起那瓶草莓牛奶左看右看,问:“送这个给你的人是不是喜欢你?”
魏栀抢过牛奶,瞪他一眼,“我怎么知道?”
“那你是以为我喜欢你?”齐佑树问。
魏栀瞪大眼睛,“没有!我是以为你莫名其妙地要戏弄我!”
“哦,这样的理由的确站得住脚。但我没这个精力,花时间去戏弄你。”
“我知道了,我都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不是你了,误会你是我错了,就当刚才我没问过你好吗?”魏栀不耐烦地说,脸颊却因为羞耻而变得红扑扑。
她背起书包,拿走草莓牛奶,准备要走的时候,齐佑树拉住她的书包带,她被扯得往后仰,差一点没站稳。
她抓住身边的课桌,才堪堪站住,她恼羞成怒回头看他:“又怎么了啊?”
齐佑树说:“我帮你分析分析吧,他送了好几天了对吗?”
面对着齐佑树突然的好意,魏栀有些无所适从,但还是回答他:“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