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岳舒窈想想自己近日处境,知道她说得极对,语气柔和了三分:“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法子?”
  柳姨娘却道:“我却不会白白给人出主意。你日日在侯夫人身边,想必知道些隐秘之事。若这里面有关于孟云芍的把柄,你挑一个告诉我,我便也告诉你。咱们公平合理,两不相欠。”
  岳舒窈疑惑:“你同她有什么过节?”
  柳姨娘笑了:“我便是天生看她不爽利,又有什么不能?她于你实是阻碍,我帮你解决了她,于你又有什么损失?”
  岳舒窈不是很相信柳姨娘,可她想起刚才贺知煜的冷言冷语,以及近日以来种种冷落都历历在目,若是能利用柳姨娘给孟云芍添添堵,也未尝不是好事。
  于是便叫柳姨娘附耳过来,同她说了怀疑孟云芍身体有疾,不能生育之事。
  柳姨娘得了消息,笑道:“确是货真价实的好消息,那我也遵守承诺。你听我一言,若要拿下三哥儿,你需得从他这个人的性子入手。他严于律己,极重规矩。若是你想个计策,让他一不小心同你有了肌肤之亲,夫妻之实,以他的规矩性子,必会对你负责到底,必不会让你吃亏。你若需要,”柳姨娘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我这里有房中秘药一夜春,能让中药者情。欲似火,保你心想事成。”
  柳姨娘说着便拿出一个精巧的镶银紫葫芦瓶。那葫芦瓶不过小指大小,色泽浓郁,雕工精美,只是看着不像本地之物。
  岳舒窈没想到竟是此等龌龊方法,瞪大了眼睛,怒火直冲天灵盖:“我还当你是个什么好的,竟能说出如此不知廉耻的话来!我岳舒窈名门贵女,便是不嫁,也断不会做出如此龌龊举动!”
  她刻意不看那瓶子,仿佛看一眼都像是脏了自己一般。
  柳姨娘讪讪笑道:“不做便不做,生什么气。”
  岳舒窈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快步走开了。
  正巧柳姨娘的
  儿子贺知霖路过,看见岳舒窈满脸怒气地走了,问柳姨娘:“娘,这是怎么了?你何必同贺知煜未来的平妻较劲?”
  柳姨娘收了笑容,道:“我几时同她较劲了?我好心给她出主意,她却当成我要害她。她若当上世子夫人,我反倒高兴。不过,今日得了孟云芍的把柄,也是颇有成效。”
  贺知霖懊恼道:“娘,你做什么和孟云芍不对付?你说你惹他们一家子做什么?上次惹得三哥不痛快,差点把我的不慎言语捅给陛下!娘,你也该为儿子想想。”
  柳姨娘恨铁不成钢道:“你以为你娘我很闲吗?专挑着无关的人找不痛快?你娘多年宠眷,靠的不光是以色侍人,还有你娘对侯爷的了解。侯爷看重门第,纵是宠我多年,我也只能是妾。他对待孟云芍的态度也是一般,怕是早就想法子让她别待在世子夫人的位子上了,只是这事没那么急,也没有由头,便一直耽搁着。我若能为侯爷分忧,自然能得侯爷青眼。”
  贺知霖恍然大悟:“原是如此。我好不容易寻了乐府一个妙人,正想着这几天舒坦休沐,送于三哥。那我还送是不送?别耽误了那岳表妹同三哥说亲。”
  柳姨娘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道:“送,为何不送?正好激将一下她。”
  贺知霖又看着柳姨娘手中未及收回去的银紫葫芦瓶道:“既然岳表妹不用这好东西,娘不如给了我,我总能派上些用场。娘放心,儿子知道轻重,断不会乱用。”
  柳姨娘斜着眼睛瞪了他一眼,终是一把塞到了他手里。
  岳舒窈走后,直奔侯夫人处而去。
  她想了想自己的处境,想着这次不能再继续告状了,恐惹得侯夫人心烦,再不帮她。便只让侯夫人帮她喊出贺知煜就行了。
  柳姨娘有一点确是没有说错,贺知煜看中规矩名声。虽则她做不出下作的事情,但只要她因着亲戚关系,多去寻他几次,天长地久,以后慢慢的看见他们二人同行的人越来越多,来上一段时日,必传得满城风雨。
  到时候贺知煜自然会因被声名裹挟而不得不同意这门亲事。
  她同侯夫人说了一会子话,撒娇让侯夫人请贺知煜过来,陪她去镇子集市上逛逛。
  侯夫人允了,喊了贺知煜过来。
  这次贺知煜却没拒绝,脸上也没有任何不悦神色,竟直接答应了。
  岳舒窈心中痛快,心想你再不满意,还不是不能忤逆自己母亲的意思。
  两个人并排而立,走到了东院门口,贺知煜忽然停住了。
  岳舒窈问:“表哥怎么停住了?是反悔了?可是你当着你母亲大人的面答允的事情,若是片刻便反悔,表哥也太言而无信了些。”
  贺知煜却少见地笑了:“不是。只是想着还是人多些热闹些,想再喊个人去。”
  岳舒窈笑道:“表哥说的是嫂子么?我听姑母说,嫂子刚才同素月出门了,并不在这里。”
  贺知煜看着她,目光灼灼:“既然出来休闲,喊你嫂子有什么趣味?我这里却有一个妙人,可以与我们同去,增些趣味。”
  岳舒窈疑惑道:“不是嫂子?那是谁?”
  贺知煜像是换了个人,脸上换上了轻柔和笑,往日的冷淡神色一扫而空:“四弟刚刚送来一美人,可与我们同行。”
  第26章 灵犀 回眸一笑,百媚千娇
  “依柔, 出来吧。”贺知煜道。
  说着从东院门后,款款走出一位姿容娇艳的美人, 却是艳而不妖,娇而有度。她眉目单独看虽不算极上乘,但胜在仪态万方,一颦一笑都流露出一段风情。
  冬日寒冷,她身型婀娜,步步生花,却衣裳单薄, 婷婷袅袅立于风中,更显几分楚楚。
  那美人开口,声音悦耳如薄酒微醺:“世子。”
  贺知煜玉面浮起浅笑:“依柔, 这是我表妹, 你该来见过。”
  那唤作依柔的女子温柔开口:“既是表妹,那也同世子一样, 是依柔的主子。奴家见过表妹。”
  贺知煜语调温和:“说什么奴家, 你已脱奴籍, 你我同游,何必如此拘礼。”
  岳舒窈目瞪口呆。
  这什么叫依柔的, 头发丝丝缕缕垂下没个端庄形状,双唇染得火红如同枫叶, 衣裳之外罩着一层柔粉薄纱, 美人倒是确实是个美人, 但一看便似是个秦楼楚馆的风流女子,亦或是乐府的伶人,贺知煜怎么同这样的人搅在一起?
  虽说世家公子哥交往几个这样的“知己”并非稀罕事,出来游玩带着一起四处游荡有些风流韵事也是常事, 但岳舒窈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仿佛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贺知煜见她面上一脸的疑惑鄙夷,轻笑一声,解释道:“依柔因父兄受难,曾蒙尘乐籍,幸得四弟相助,终脱离苦海。但依柔洁身自好,出淤泥而不染,又于歌舞极通。表妹该是放下成见,礼遇待人。”
  贺知煜一番话说得岳舒窈不好开口。
  她若是嫌弃,倒显得自己格调低了。可让她假装大度不在意,又有些做不到。
  贺知煜却没给她时间反应,轻笑道:“今日同游乡野,必是别有趣味。休沐便是要这般轻松自在,表妹别在意许多了吧。”说着未及岳舒窈反应,便出了门。
  岳舒窈见那女子跟着贺知煜出了门,也顾不及想,跟着走了。
  到了镇子上,贺知煜还真是来闲逛的,带着岳舒窈和依柔走走停停,随意四看。
  逛了一会儿,依柔说听过这里有一家茶楼天悦阁,在当地十分有名气,不光有各类茶水点心,还有琵琶弹唱。贺知煜便说要带两个人去看看。
  到了天悦阁,贺知煜寻了个宽敞的雅间,又点了些茶水点心坐定。
  岳舒窈心里越发憋闷。
  她越想越觉得不爽,那依柔是何身份?她又是何身份?凭什么让她同自己站在一起。
  且一路上,贺知煜对依柔照顾有加,言语轻柔,倒是和往日的冷淡态度颇有不同,自己几次都插不进话。两个人倒像是一对,自己反像是横插其中的跳梁小丑。
  她气不过,故意撒娇说想吃糖人,让贺知煜买给自己。谁知贺知煜给她选了个猴子糖人,却给那依柔选了支牡丹花形的,还笑着对依柔说是什么样的人该配什么样的物。虽没对着她说,可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她心里不爽,几碟子精致点心放在了桌子上,也无心去吃。
  贺知煜却把一叠粉绿千层莲花糕往她面前推了推,笑道:“表妹这是气什么呢,怎么也不说话?我们出来游玩,你该大度些。”
  依柔浅笑宜人,却言语讽刺:“世子怎么不懂,舒窈妹妹这是嫌依柔出身低,不愿与依柔同行。”
  岳舒窈亦目光不善,满是鄙夷:“既知道身份,合该低调些。”
  依柔也不是个善茬,不在意地笑了笑,道:“舒窈妹妹,我听贺四少爷说你想嫁与世子做平妻。若想做平妻,那必得有容人的雅量。我可听说世子那原配妻子孟氏,很是个贤淑人物。妹妹比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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