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听闻里面呱唧落地的声音,心里的怨气多多少少消散了一些,她碰了碰下巴,嘶了一口气。
  一碰还挺疼。
  看来这次秘境回来,得给小东西好好上一课,让他知道这个家谁是大小王。
  ——
  秘境开启的那一日,众人才得以见到天机阁少司命。
  天空上方,不,整个天机阁上方都出现了几道巨大的黑色漩涡,像是一个个魔兽的深渊巨口,透着不祥气息。
  一道清瘦的人影,伫立在黑洞前。
  男子一袭银白色长袍在这种环境下依旧不受到干扰,好似来自于另一个空间,他满头银丝半挽,剩下的胜似月华垂落,白透的轻纱遮住了双目,给人一种神秘、圣洁之感。
  下方人满为患,仰望着那个人。
  除了普通宗门以及散修,还有几大势力,在望月台上观望。
  “大师兄,这黑渊看起来非同寻常,能让天机阁少司闵明归如此重视,您确定不进去瞧瞧吗?”
  和翘首以盼的众人不同,青玄宗为首的白衣男子唇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不过是个秘境罢了。”
  怎敌得过无垠草。
  远古秘境未开启之前,众宗门的精英弟子都不容有半点损失,身为青玄宗第一人,慕言辞绝不会贸然进秘境涉险。
  他此次没在宗门修炼,前来此处已经引起青玄宗众长老不满。
  不过,只要找到阿垠,都不是问题。
  也不知这棵草又蹦跶哪里去了,上次出现在鸿蒙秘境的人绝对是她。
  这次,她会来吗?
  听闻,她身边陪伴着一个少年。
  男子眸色微闪,不动声色观察下方的人群,感应不到她半点气息。
  他低低一笑,阿垠不问世事,却把自己保护得很好,藏得连他都找不到。
  她最好,不要让他找到。
  落回他手里,他不会再让她逃出去半步。
  此时的陶秋竹还不知上面那位已经算准了她会来秘境,她正盯着天机阁那位少司命感叹:“好一个清冷美男。”
  银衣银发,眼戴白绸,气场神秘清冷,就问谁看了不迷糊。
  脚上传来重量,一低头,就对上一对儿黑沉沉的眼睛。
  从那日开始,陶秋竹就再也没抱过灵兽,也不和他同一个房间睡觉。
  墨玄铮就像是被打入冷宫的弃后,高台上有一个白月光前任,天上有一个勾走皇上心扉的清冷美人,他整只毛团子都坐立不安,恨不得暴打台上那个,脚踩天上那个,绑走花心的这个。
  可是他不能,一是实力不够,二是没有资格。
  一个不被承认的道侣,再作下去只能引起对方厌烦。
  所以他只能干着急,围着陶秋竹上蹿下跳,时不时用大尾巴蹭她,试图引起她的关注。
  事实证明,毛绒绒确实能勾搭毛绒控的注意力,但是,毛绒控一想到毛团子想反过来吸自己,就克制着把他抱起来可劲蹂.躏的冲动,淡淡吩咐:“一会进入秘境,保护好自己,我会顺着种子去找你。”
  经过上次秘境测试,种子比道侣契有用,墨玄铮安静下来,郑重地点头。
  天空越来越昏暗,少司命身后展开一个透明的银盘,双手结印,天空中的黑洞竟然越来越大,同时产生巨大吸力,召唤着众人。
  众人震惊,这位少司命实力竟如此强悍,能干扰秘境开启速度。
  不能众人思索,少司命清冷的声音传递在每个人脑海中。
  “幻海秘境,连接阴阳两界,吾可送你们进入,能否活着回来,就要看各位造化,另外,吾需要你们替我找到炼狱之眼。”
  天机阁少司命,奉天命而生,传言对方不能踏出天机阁半步,不然会引起天降异象,引毁修真界。
  便是这种秘境,他也不能进去。
  所以他想要夺得炼狱之眼,就必须让其他人达成。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弱,天机阁像是一个掌握修真界的命盘,他们这些小鱼小虾,如若违约,别说是这辈子,下辈子投胎都别想消停。
  炼狱之眼,听着耳熟,陶秋竹来不及思索,弯腰捞起毛团子,跟着众人顺着黑洞的吸力飞了上去。
  进入之前,她赠与四师兄一枚种子,恍惚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从身边一晃而过。
  再次睁开眼,怀里的毛绒绒果然不见了,秘境是随机的,每次进入都会被分配到不同方位。
  她环顾四周,周围寂静无声伸手不见五指,放眼望去什么都看不见。
  黑雾粘稠,如附骨之疽难以摆脱,让人浑身不自在,打心里犯怵。
  陶秋竹带了不少生活用品,她掏出戒指里的长明灯,好家伙,灯是亮着的却没完全亮,它只亮了自己,没亮其他地方,连一个头发丝的距离都没照亮。
  她郁闷地收起来,召唤木灵尝试去感应毛团子和四师兄身上的灵中。
  只感应到一个。
  陶秋竹心里一喜,警惕地提防周围,生怕窜出什么危险。
  耳边静悄悄的连自己的脚步声都听不见,顺着感应到的灵种方向不知走了多久,好似几分钟,又好似几小时。
  乌漆嘛黑的没有日月,更没有时间观念,视野空洞,在这种糟糕的环境,心情难免浮躁。
  就在陶秋竹耐心告罄之前,前方终于传来一道亮光。
  刺眼的白光划破黑暗,她下意识眯起了眼睛,清晰的鸟叫穿透林间传入她耳侧,这是一片熟悉的丛林。
  再回眸,黑雾消失得无影无踪。
  溪水敲打着岸边,哗啦啦流淌,忽而上方传来动静,她下意识抬头,把上面掉下来的东西薅住。
  不到巴掌大的毛团子,卷着耳朵,翘着小嘴儿可怜兮兮对她叫了一声。
  陶秋竹懵了,“不是你……缩水了?”
  掌心捧着的毛团子稀里糊涂睁开眼睛,警惕地扫视周遭,最终仰着小脑袋,黑黝黝的圆眼看向陶秋竹,又对她叫一声。
  第一声陶秋竹没听清,而第二声让她动作一顿,指尖轻抚它的脑袋,“这次知晓在原地等我了,真乖。”
  它贴了贴陶秋竹的掌心,一个翻身,露出小肚皮给陶秋竹摸,换做往日,陶秋竹最无法抵抗毛绒绒的腹部软毛,而如今,她只见划过它的黑毛,目光晦暗不明,她像是想开了,忽而掐住他的脑袋,“你,是什么东西?”
  手里的小东西状似不明白,又对她叫:“秋秋。”
  陶秋竹神色泛冷:“他从不叫我秋秋。”
  小东西发音都是啾啾,变化成人后一直没改过来,陶秋竹也不介意这个称呼,反而觉得少年音叫小动物的“啾啾”声很带感。
  而且,这东西的毛毛很粗糙,根本不是她的墨绒绒。
  陶秋竹冷着脸用力一掐,手里的东西化为一团黑雾,与此同时,鸟语花香的幻境破碎,再次被黑雾所笼盖,这次黑雾没维持多久,又再次变了景象。
  这次是……
  鸿蒙秘境,神山,窗外的环境依旧不是很好,魔族的封印还没有破,隐藏在黑暗里的东西对神山虎视眈眈。
  窗内一片暧昧的红色,浪漫的烛光摇曳,她正坐大红色床上,少年站在她身前,身上穿着的是离渊神君的喜袍,俊逸的五官笼罩在阴翳的影子之中,声音很是委屈:“秋秋,你掐疼我了,我们已经大婚了,你不该这般对我。”
  同样的嗓音,同样是撒娇,然而陶秋竹胸腔翻涌,控制不住地恶心,这一刻,她掏出了四师兄给的狼牙棒,上去就是一棍子。
  她骂骂咧咧:“你是什么东西,我的绒绒呢!还我绒绒!”
  与此同时,墨玄铮站在诡异的悬崖底部,低头看着不远处搔首弄姿的杂草。
  那根草好似没感受到冷意,在墨玄铮杀气腾腾的视线下,对他吱哇乱叫:“墨玄铮,你还不过来,愣着干什么?”
  墨玄铮:“……”
  他脸色一黑,啾啾怎么可能发出这么恶心的声音,更不会叫他墨玄铮。
  杂草:“你不是偷偷在石头上雕了我吗?怎么见到我这样,一点都不惊喜?”
  在送给陶秋竹妖隐石后,墨玄铮确实把剩下的石料雕成了一株草。
  但那是他第一次病发,啾啾觉得他快要死了,在脑海中幻想出来的坟头草。
  虽然是坟头草,但是一株漂亮的坟头草,根茎透亮,每一片叶子都精致好看,四片组合在一起,泛着盈盈银光,根须也是白白净净的,让他都想攥在手里揉搓。
  眼前这个枯草,只剩下单一的绿色,和他那棵草根本不是一个档次,放着一起对比都是对他坟头草的不尊重。
  在墨玄铮回忆坟头草的时候,对方见他久久不曾回应,又继续叫:“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还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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