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可惜,还是差点意思,没有她捡的那只好摸。
  陶秋竹想摸小毛球,谁知小黑球预判到了,火急火燎窜入不远处的草丛中盯着她,眼神含义十分复杂,时不时看她的手,鼻尖耸动满眼嫌弃,仿佛在说,你手上有其他毛绒绒味,莫挨我。
  陶秋竹顿悟,赶紧去洗了手给自己补补水,然后冲他挥手:“来,抱一个。”
  墨玄铮扭头就跑。
  路过的树丛中传来沙沙声,数条藤蔓缠上了想要跑的小兽,眨眼间就捆成了一个球,只露出他黑红色的眼睛,和人类女子对视。
  陶秋竹无法储存灵力晋级,却可以直接调动空气蕴含着的木属性灵力,必要时能苟命。
  她笑眯眯地戳了戳小黑球脑袋瓜,像是一个邪恶的反派:“想去哪啊,像你这样的连我都打不过,还想逃?你跑出去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陶秋竹知道这个小东西能听懂人话,干脆威逼利诱,“不如以后跟了我,有我一口吃的绝对少不了你一块肉。”
  她眨了眨眼睛,刻意让小兽看她真诚且无辜的表情。
  墨玄铮不信,总觉得这女人要吃他的肉。
  她竟然能控制植物,那在这个林子里,他岂不是插翅难飞?
  他气得胸腔起伏,竟然真当着陶秋竹的面,喷了一口火,直接烧了缠绕在他身上的藤蔓,有几团火星子冲陶秋竹而去。
  陶秋竹惊:“……嗯?”
  第5章
  陶秋竹被吓了一跳,
  眼睁睁看着那火星子冲自己而来,并烧毁了她的藤蔓,烫得她赶紧收回灵力,心有余悸地躲开攻击。
  小兽喷完火后本来要逃跑,结果下一瞬腿一软,撕心裂肺的灼烧感瞬间蔓延到全身,他在心里哼了一声,压下到嘴边的痛呼。
  弱小的身躯,受不得他自身的力量,哪怕动用了一点也会遭受到反噬。
  上次这般疼,还是反抗欺辱他的妖族,暴露了控火的能力,引得妖族忌惮,强行给他灌入化妖水。
  没人会习惯疼痛,墨玄铮也一样,他瘫软在草地上,连呼吸都是宛若无数利刃划过肺腑,浑身本能的剧烈抽搐。
  原以为化妖水要不了他的命,未曾想,这才是刚刚开始吗?
  那之前为何没发作?
  没精力去思考。
  短短一段时间的折磨,对墨玄铮来说却仿佛经历了沧海桑田,意识也渐渐模糊了起来,墨玄铮咬紧牙关愣是一声都没叫出来,眼底闪过一抹血色,还有一丝倔强。
  他不信,会轻易死在这里。
  黑色的毛团子蜷缩起来,谁能想到小小的身板里承受着怎样的滔天巨浪,心中的血气越来越重直到一丝清爽的香草味把他包围,犹如一双手,倏然从深泽中拉了他一把,将他带回人间。
  火烧火燎的痛感被清泉浇灭,收敛了张狂的气焰,不再侵蚀他的筋脉。
  残留下来的痛感,清晰地告诉他,刚才那不是梦,他再一次活了过来。
  墨玄铮喘了一口浊气,睁开了眼睛,眼底的红光一闪而逝,紧接着对上人类女子精致的脸庞。
  她的脸很美,皮肤细腻得哪怕用妖族的眼力也看不出半点瑕疵,此时的她比他本人还着急,“你怎么样了?我就是逗你玩儿而已怎么气性那么大,再忍忍我已经摇人了,一会就带你去看药师。”
  陶秋竹用通灵玉给王岚发了消息,没一会对方就御兽飞了过来,和她签订契约的是一只清风鸟,飞行速度极快。
  好大一只。
  换做以往,陶秋竹早上去手欠摸两把了,然而现在她满心都是小黑崽,她急速道:“他刚才喷了一口火就这样了,你快看看他,不对,御兽宗应该有兽医的。”
  王岚表情古怪:“这就是你说,病入膏肓,快要死了的小兽?我怎么看着……还能凑合活?”
  陶秋竹一愣,低头一看,发现黑毛球的状态比刚才好了很多,正睁着黑黝黝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看。
  只不过……
  她抽出一只手,掌心上全是血迹。
  小黑球软哒哒地趴在陶秋竹怀里,浑身的毛是黑色的,很难发现其他颜色,所以从他身上沁出的血并不显眼。
  底下那层毛早就湿透了一摸一把血,陶秋竹心惊胆战地捧着,“他这么小一只,淌出这么多血,怎么办。”
  【救救!他要死了!!!】
  小毛球耷拉下耳朵,试图盖过人类的心声,可她一个劲喊救救,吵得很。
  她如今已经进了御兽宗,还有什么用得到他的呢?
  墨玄铮想不明白,难不成她真的出自内心地担心他?
  图什么?
  墨玄铮心情复杂,为了避免耳聋,颤巍巍地伸出前爪,藏好了爪尖儿,用肉垫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他还活着。
  结果,陶秋竹眼泪汪汪和他握爪,“完了,回光返照。”
  墨玄铮:“……”
  他听到,这一瞬间,人类女人的心里,他坟头草长什么形状都想好了。
  根茎晶莹剔透,叶子是浅绿色的,边缘闪着银光星星点点的,像星星,形状是由四个扇形组合在一起,叶子的边缘微微弯,开花形状,墨玄铮暗想,是一棵很漂亮的草。
  “还能再抢救一下。”王岚看不下去,赶紧带着陶秋竹他们去找御兽宗的药师,生怕再晚一步,可怜的小兽被那个不着调的女人埋了。
  修真界修士寿命长久,御兽宗的这位药师姓助,传言助药师的先祖有参与当年的人妖之战。
  御兽宗不知助药师多大年龄,只是知道他这一生,不救人,只救兽。
  一路上,王岚跟陶秋竹说:“助药师很厉害,只不过性格很复杂……”
  陶秋竹:“我懂,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人人都有过不去的坎,我不会多问,只要能治好我的崽,怎样都行。”
  墨玄铮:“……”谁是你的崽?
  他已经缓过来劲儿了,除了血肉筋脉中残留的灼伤感,其实没太大毛病,而且假使真如王岚所说,药师有点能耐,以妖族和药师之间的仇恨,看出他体内的化妖水就糟了。
  思及此处,他不安地挣扎了一下,结果就被陶秋竹按住了爪子,“别动弹,你不要命啦?”
  她心里又开始思考坟头草的颜色。
  墨玄铮:“……”
  清风鸟刚到药师院子,一落地,陶秋竹火急火燎跳下去,还记得礼貌敲门,“助药师在吗?救救,有兽快不行了!”
  没敲几声,房门被打开,外面天色尚早,房间内却透不进去丝毫光亮,里面空荡荡的,好像什么人都没有,乍一看,和进入了鬼屋似的。
  陶秋竹脚步一顿,意识到这是修真界。
  虽然她远离了剧情,但是难保有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遇见反派炮灰,尤其是药师,在小宗门做些亏心事儿隐瞒所有人,那实在太容易了。
  在这一瞬间,陶秋竹脑子疯狂运转,几乎闪过各种阴谋论。
  寂静诡谲的房间内,刺啦一声,绿色的火光燃了起来,墙上浮出幽幽鬼火照亮了药橱上一排排的药名,一白发老者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众人,手里拿着一把银色刀刃,幽幽转身,“又是哪只发情了?说过多少次灵兽要么早点找伴侣度过发情期,要么早点找我绝育,割了要趁早懂不啦?不然以后有它们好受的。”
  他的声音苍老,带着别样的口音,打破了森然的气氛,微肿的眼皮掀了掀,视线准确地落在陶秋竹怀中的小兽身上。
  墨玄铮只觉得周身一凉,下意识夹紧尾巴,紧紧贴着陶秋竹,末了,扭头炸着毛对老头嘶气。
  陶秋竹拍拍他:“莫慌,问题不大。”
  墨玄铮:“……”搁谁谁不慌?
  他后牙槽又痒了,可现在没力气咬她,只能炸着毛生闷气,还要时不时提防药师过来给他一刀。
  助药师一张苍老的脸上,笑纹明显,更显得几分阴森,不过嗓音夹了些许笑意:“原来是只小家伙啊,那发情期还早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找到道侣了,这是怎么了?”
  陶秋竹明显感觉小毛球松了一口气,她道:“今日早上还好好的,但刚才和我闹别扭,他就浑身抽搐还流血,所以想请您帮忙看看。”
  陶秋竹不确定小兽吐火正不正常,不太放心这个药师,可又怕隐瞒真相耽误治疗,还是说了大概经过。
  药师点点头,对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仔细观察了片刻,他眉宇微拧。
  “怎么样?还有救吧?”陶秋竹有些紧张地问。
  助药师手指扒开他背脊的毛,又用帕子沾了沾血迹,仔细看了几遍,摇了摇头,“身上没有伤口,经脉稍有损伤,至于其他的,也就急火攻心,切忌焦躁问题不打,我找找脉络丹和清心丸,你且每日为他服用一粒,十日后再来我这看看。”
  他站起身走到贴墙的那一排柜子开始翻箱倒柜,从软筋散的那个柜子里拿出一瓶所谓的脉络丹,又从写着失心丹的柜子里拿出了清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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