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背对着他,萧蝶眼眸中冷漠的没有一丝波动,脸颊上却飞起一片红云。
她声音清浅,“好啊,我等你。”
…………
几日后,段怀在三皇子的安排下进了宫。
出来的,是永宁王。
王府还是那个王府,圣宠也还是那样的圣宠。
当初那件事,以段怀喝醉了酒为理由,轻易的遮掩了过去。
伯侄重归于好,仿佛什么龃龉都未发生过。
背地里有什么变了,却无人知晓。
萧蝶被接进了王府,没有说好的凤冠霞帔。
她还是被安排在浣荷楼,被安了个侧妃的名头。
段怀也接连几日没踏进浣荷楼,萧蝶知道他在忙什么。
他啊,在忙着找回自己的威风和尊荣。
曾经因为他失势,而对他围追堵截落井下石的那些人。
他一个一个的打上了门。
嚣张跋扈,威风凛凛。
当初算计他的大皇子,也被皇上下令关押在了府中。
理由是挑拨是非,捏造传闻,有辱皇室盛名。
而至于那些真的是传闻,还是事实。
现在还有谁在意呢。
萧蝶不知道段怀晚上还睡不睡的着,还会不会做梦,还会不会梦见自己死去的爹娘,哭喊着自己不是废物。
萧蝶只知道,最后一点宠爱值不能再拖了。
又过了两日,她让人去告诉段怀,她已经有了身孕的消息。
段怀在深夜踏入了浣荷楼。
他身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血气,让人有些作呕。
曾经在小院披散在身后的长发,也重新被金玉发冠束回了脑顶。
第63章 下贱舞姬反杀记31
两人相对,萧蝶只觉得他有些陌生。
段怀有些不自在。
“凤冠霞帔……”
他是真的跟皇上提及了想八抬大轿,娶萧蝶为妻。
可皇上没同意。
“皇室子弟,怎可娶一个舞姬出身的女子做正妻,真喜欢,就封个侧妃,已经是她光宗耀祖,祖坟冒青烟了,侧妃之位,也算不辱没她萧仙子的名号。”
之前那事虽然被轻轻揭过,可段怀和皇上相处,到底没有了以前的自在和亲昵。
他嘴唇微动,到底没再说什么。
可能从心底里,也认可了皇上的说法。
那以后,他就有些不太敢见萧蝶。
萧蝶救过他,护过他。
而他却没能信守承诺。
他不知道如何对萧蝶解释。
说他这个永宁王做不了自己的主?
说他面对皇权,不再如从前那样无所畏惧?
他说不出口。
如果不是听闻萧蝶有了身孕,估计他还会继续躲着。
想到此,他心中升起烦躁的火气。
萧蝶却已经抓起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王爷说笑了,我已经是有了身孕的人,哪还能穿凤冠霞帔,这已经是你给我最好的礼物了。”
段怀闻言,心中的那些纠结难言瞬间化为乌有。
他倒是没想过,这个孩子能化解他食言的尴尬。
他从进屋就一直紧绷着的肩膀终于松懈了下来。
他如以往在小院那般,随意的坐在萧蝶身旁。
“既然如此,我们就给腹中孩儿风光大办一会!正好扬一扬我们永宁王府威风!”
第二日,永宁王府大摆宴席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百日宴司空见惯,但为还没出世的胎儿大摆宴席的,还仅仅只有永宁王府这一次。
偏偏永宁王最近风头正劲。
前几日他满京城的寻仇,安和侯被他当街扒了衣服,出了大丑,圣上都未曾责怪他一句。
更别提那些挨他打的世家子弟,真是打就打了,打也白打。
由此可见,段怀的圣宠比从前更甚。
如今说要大摆宴席,宫里更是接连赐下赏赐。
皇上都支持了,他们这些文武大臣还能说什么?
只能捧着礼物,乖乖上门。
宴席那日,段怀携萧蝶出现。
仿佛众星围绕,二人就是那京中世家门阀的中心。
恭维、夸赞、追捧、阿谀奉承,溜须拍马。
各种豪礼流水似的涌入永宁王府。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不少女眷都在羡慕萧蝶,能得段怀这样的宠爱。
曾经风流不羁的永宁王,如今居然对一个女子这样看重。
在以前,是说出来都没人相信的事。
而萧蝶看着眼前的热闹,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二蛋钻出来和她搭话,“没想到这高楼这么快又起来了,好像比从前还富贵呢。”
萧蝶笑了笑,“这般快速建起来的哪里能是高楼,不过是空中楼阁,一触就破的镜花水月罢了。”
不过她和腹中孩儿的身份能在今日被盖章定论,这就够了。
在一片繁闹之景中,段怀遥遥的向她投来一眼。
萧蝶对他温和的笑了笑,最后一点宠爱值到手,任务完成。
他爱她的与众不同,爱她舞姿曼妙,爱她身有反骨,桀骜难驯。
最后这一点,却是爱她的配合她的乖巧,她的善解人意。
男人总是如此,不管爱上哪种女人,最后都想她能顺从听话,能成为贤妻良母。
萧蝶感受不到怀孕的艰辛,此时也有些反胃作呕。
不过一百点宠爱值到手,有些事也可以着手安排了。
二蛋自觉是颗纯良的蛋。
出厂设置就让它成了个货真价实的傻白甜。
它拥有人类的所有情绪,所有思维逻辑,却没能拥有人类灵魂暗处的幽深诡秘。
杀人什么的,不符合它的价值观。
但比成为傻白甜,出厂设置更为重要的一项是——“我将无条件的听从宿主所有命令。”
萧蝶敲了敲它的脑袋瓜,“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原因。”
宴席过后,萧蝶的日子一切归于平静。
段怀却仿佛投身于某种旋涡,日日在京中招摇过市。
萧蝶知道,他已经被困死在了中秋夜宴那晚。
越是高傲骄纵的人,越是承受不了羞辱。
他总要做些什么,来洗刷掉那些不堪去想的记忆。
短短半个月多的小院生活,也改不了他二十年养成的习性。
曾经在小院子他最喜欢吃的那道王嬷嬷的拿手小食,这段日子也没再提起过。
他重新做回了永宁王,落魄时那些日子,也成了落在锦袍上的油渍。
经时间氧化后,留下一颗大大的黑点。
在赵青被调离他身边开始,萧蝶就知道,他不会再来看自己了。
她和赵青都见证了他的落魄与难堪。
满格的宠爱值仅仅如抛物线一般,经过最高点后,开始下坠。
如同熟透的柿子,从树梢上坠下,落在泥土中。
柿子没等来说要一起品尝的人。
把萧蝶当做全部来爱的,也只是段怀,不是永宁王。
食言的人,自会有他的下场。
萧蝶肚子大到六个月的时候,段怀外出狩猎。
马匹意外发狂,他被甩下马背,又被一脚踏在胸口。
往城里送的途中,段怀就已经要不好了。
弥留之际,段怀从怀中掏出一个还未雕刻完成的木雕。
那木雕上的女子站在大鼓之上,眉眼还没镌刻,只有大致的模样。
段怀总是束的好好的头发也终于又散落了下来。
他用手指摩挲着木雕美人的脸,眼中有悔意翻腾。
“早知道,我就刻的快一些了,至少……此时还能再见她的眉眼。”
回到王府时,段怀已经咽了气。
萧蝶仿佛痛极了一般,哭都哭不出来,只傻傻的呆坐着。
三皇子闻讯赶来,看见她这模样,心里也更加难受。
他把段怀雕了一半的木雕塞进萧蝶手中,萧蝶眼泪落得更凶了,仿佛要把木雕上的血液都冲刷干净。
二蛋试探着问:“宿、宿主,这段怀对你也不像没感情,你不会后悔弄死他吧?”
萧蝶眼泪继续落着,白净净一张脸,沾了一脸的泪花,让人看了我见犹怜。
可内心中,萧蝶的声音冷漠到没有一丝起伏。
“开什么玩笑,演戏很累的,已经演了这么久,我也该杀青了。”
“只、只是演戏?”
“不然呢?我还真的和他拉扯一辈子,时刻算计他的情意,赌他永远都能对我有良心?”
“他刻个木雕就是心里有我了?我又不是死了,他想见随时能见,他不敢见我,背地里一个木雕刻了半年,他究竟是爱我,还是在骗自己?”
人这东西真是奇怪,像她这样坦坦荡荡的坏人很少,大多数的,都一边做着坏事,一边忙着自我安慰。
二蛋:“你不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