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如同挂在枝头娇柔的海棠,只能承受着暴风雨的肆虐侵袭。
  段怀的火气,仿佛被她此刻的乖巧抚平了一般。
  他心中得意,但没得意到底。
  萧蝶吭哧一口,用大力气回咬过去。
  就听段怀闷哼一声,抬头时,唇瓣上正凝结猩红的血珠。
  “呵,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敢咬我呢。”
  萧蝶虽然依然靠着他,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但也丝毫不服软。
  “那真希望是最后一次,王爷别再给奴婢机会。”
  段怀勾起一抹邪笑,用指腹抹了抹唇上的血。
  “你还真是学不乖。”
  他重新把人抱起,往后院走去。
  虽然还在针锋相对,但段怀的心情却好了很多。
  他不光不动怒,反而觉得萧蝶一脸冰冷,言辞犀利,却不得不靠在自己怀的模样……有些可爱。
  嗯,去查吴三那厮的时候。
  不能忘了让赵青把他用的什么药也问出来。
  他心情不错的抱着人走远。
  但在他们身后,却有一双美目,从刚才开始就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正是跟在他们后面进了王府大门的温向婉。
  她仿佛被什么抽出了魂灵般,一动不动的站着。
  手上却死死的掐着玉茗的胳膊,仿佛要拧掉块肉般。
  玉茗疼的浑身颤动,只硬生生的挺着,连喊疼的不敢。
  “玉茗。”
  “王、王妃,奴婢在。”
  “本王妃长得很丑吗?”
  “王妃哪里的话,谁不知道我们王妃娘娘才貌双全,当初可是一家女百家求。”
  “那为何……王爷始终不爱我?”
  “王爷、王爷他……”
  玉茗脊背冒出一层细汗,不知该如何回答。
  虽然她未曾嫁人,可也知男子的心,特别是王爷这样的男子,是从来不由一人掌控的。
  可她不敢说。
  她的迟疑也还是惹恼了温向婉。
  “回院吧,回去后自己去领罚。”
  玉茗脊背上刚发出的汗彻底凉了。
  风一吹,她打了个寒颤,瑟缩的应了声。
  王妃的罚,与别人主母的不同。
  别家主母或是罚俸或是罚板子。
  唯独王妃是罚针。
  整整一盒银针,什么时候都扎进皮肉,什么时候算是罚完了。
  玉茗觉得委屈。
  明明勾的王爷在王妃面前亲热的不是她,是萧蝶。
  可为何那萧蝶被王爷抱在怀里?为何受罚的反而是她?
  玉茗想不明白太多的东西,却也觉得不公平。
  舞姬,好像还没有自己这个一等丫鬟有体面呢……
  她脑子里的那些绮丽,在银针扎进血肉时消失殆尽。
  疼痛中,她只有一个想法。
  只要不再被受折磨,她甘愿做任何事!
  …………
  段怀没把人送回舞姬住的院子,而是送到了后院西边的浣荷楼。
  浣荷楼是盖府之时,为娇客们准备的客房。
  院里幽静雅致,还有一个小小的莲池。
  屋内也布置的清雅,起居用具,一应俱全。
  只是从来没被人住过。
  如今倒是便宜了萧蝶。
  她心里对这地方极其满意。
  觉得今天这出苦肉戏没有白唱。
  面上却依旧是那张冷脸。
  “王爷是何意?这不是奴婢该待的地方。”
  段怀把人放在床上,自己也跟着倒了下去。
  他双臂撑在她两侧,目光在她如玉琢的脖肩流连片刻。
  “别在自己动不了的时候,尝试惹怒一个男人。”
  萧蝶闻言,抿住双唇,侧过头不再看他。
  段怀被她回避的姿态刺痛了一瞬。
  他爬起身,背对着萧蝶,沉默片刻后说道:“吴三的事,本王会给你个交代。”
  萧蝶也沉默了一瞬,“不是我,是之前死去的那些人,不过,看来王爷也只打算到吴三为止了。”
  段怀知道她说的是谁。
  没有温向婉,光吴三,根本就翻不起风浪。
  他只是个杀人的刀罢了。
  但温向婉不是她能攀扯的。
  他的决定,更轮不到向她解释。
  “萧蝶,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还没有资格质问本王。”
  萧蝶嘴角扬起冷笑,“是,奴婢愚钝,总是认不清身份,还请王爷离奴婢远一些,免得生不必要的闲气。”
  “你在撵本王走?”
  刚消停一会的五脏六腑此刻仿佛又燃起火来。
  段怀想说些什么,但房门被敲响。
  赵青带着府医候在了外面。
  府医是来给萧蝶接脱臼的胳膊的。
  段怀这才想起,她身上还带着伤。
  可她刚才那副样子,哪有一点受伤女子的柔弱?
  他气的拂袖而去,走到院门处时,却听见了屋里传来的一声痛叫。
  平日里越是能忍痛的人,偶尔的示弱越是让人心疼。
  即使这示弱并不是对他。
  段怀还是觉得心尖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
  他有心想回去看看,到底还是没舍下自己这张脸,径直离去。
  走出十几步后,他又一次停住了脚。
  “赵青。”
  “属下在。”
  “让人给夫人送几本佛经去,告诉她本王生母的冥诞快到了,让她最近这段日子少做些别的,多抄抄佛经。”
  第44章 下贱舞姬反杀记12
  段怀走后,府医安好她的胳膊也走了。
  萧蝶脸上神情一变,哪还有一点脆弱忍痛的模样。
  她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胳膊,找回了刚才被屏蔽的知觉。
  二蛋适时的蹦了出来,小脸一扬,双手背后,等待着萧蝶的夸奖。
  萧蝶故意耍坏心眼,避而不谈,反而说起来别的。
  “现在宠爱值有多少了?涨了没有?”
  二蛋:“……涨了,已经五十五了,在你把他咬出血的时候涨的最多。”
  “哦,那下次我咬的再狠点。”
  萧蝶说完,二蛋没说话,歪着头眨巴着豆大的眼睛看着她。
  萧蝶忍着笑,翻了个身,背对着它。
  “诶呀,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昨晚在那破厢房里根本就没睡好。”
  二蛋:(╯-_-)╯╧╧
  它也一扭身,背对着萧蝶生闷气。
  片刻后,身后人却用指尖戳了戳它的脑袋瓜。
  “干嘛?”
  它一扭头,萧蝶大大的笑脸就在身后,手里还拿着跟比它还大的棒棒糖。
  “幸亏有你,我的二蛋小可爱。”
  一瞬间,二蛋从脚底板一直红到了头顶。
  它仿佛被蒸熟了一般冒着热气,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片刻后,一只小红胳膊从半空中出现,抢过棒棒糖,再次消失。
  萧蝶的笑声清脆如风铃撞动,半晌才停下。
  这时管事又来了。
  萧蝶卧在床上的帷幔后,听管事给她介绍带过来的丫鬟婆子。
  段怀是真打算让她久居浣荷楼了。
  负责她起居的丫鬟婆子就送来了十余人。
  不乏有看着她,免得她和贺竹私奔的嫌疑。
  但这里有他的眼睛,自然也有别人的手脚。
  萧蝶不放心。
  想了想后,她说道:“管事只管留下几个院子里洒扫的,至于身边伺候的,我有一人还请管事替我请来。”
  “这……”
  管事为难的迟疑了一下。
  “我知这不合规矩,但管事应该也知,我本就不讲规矩。”
  管事尴尬的点了点头。
  他当然知道。
  这舞姬刚才被王爷抱着穿过大半个王府,还一口给王爷咬的见了血。
  听说,今科状元当众求娶,她本是王爷的人,还真有心想嫁。
  这王爷都没杀了她,眼下这点小事又算的了什么。
  “那就依姑娘所言,不知你要的那人是……?”
  “负责舞姬们日常起居的王嬷嬷。”
  那个口生了烂疮的王嬷嬷。
  “还有,我原来的住处有我的东西,麻烦管事让王嬷嬷一并带来。”
  管事笑了笑,“萧姑娘不必如此,这浣荷楼内的东西一应俱全,王爷也会再有赏赐。”
  萧蝶明白,他这是压根没看得上她留下的东西。
  觉得一个小小舞姬,顶多有点破衣服做家当,扔了也就扔了。
  而尴尬的是,他还真就没说错……
  “管事不愧是管事,头脑清晰,思路敏捷,什么东西都能用银子衡量出价值,不知管事家中可有妻女?若将来飞黄腾达,可会把妻女也留在原处?”
  管事尴尬了,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这自然是要带着的,萧姑娘放心,我这就让人去取。”
  萧蝶想了想,说道:“旁的不用,把我床头摆着的木雕小人拿给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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