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感受到触感的真实,萧蝶笑了,一滴眼泪却跟着落下。
  正值夕阳西下,最后一缕日光消散在天际。
  金色的光,照亮那一滴泪后转为暗淡。
  光影交错间,萧蝶缓缓闭上双目。
  二蛋看着秦至好像都要疯了。
  他红着双目,浑身战颤着试探着她的脉搏。
  感受到手指下的跳动,他才仿佛临死前被赦免的死囚,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秦至抱着萧蝶离开。
  至于疼的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楚枫和他那几个仆从,则被秦至手下的兵士,送进了京兆府。
  这一晚上注定是鸡飞狗跳的一夜。
  娇蝶院内灯火通明。
  太医被请来看过,确定萧蝶性命无虞后,秦至脱去兵甲,背着荆条进了宫。
  直到后半夜,他才带着脊背的伤被人搀扶着送了回来。
  回府后,秦至却又直接去了娇蝶院,和沉沉睡着的萧蝶躺在了一起。
  从来冷心倨傲的秦大将军何曾有过这种时候。
  后宅中其他妾室通房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
  而楚雁溪却只觉得周身都在被怒火焚烧。
  她接到了楚家送来的消息。
  她唯一的弟弟楚枫不光被秦至狠踹了一脚,还被他下属的兵士送去了京兆府。
  京兆府如今不敢放人,只找医官给楚枫看了伤。
  传出的消息,楚枫恐怕要不好。
  这个不好又到底是如何不好,没人知道。
  楚枫作为楚家唯一的男丁,绝不能发生意外。
  这是所有楚家人的共识。
  所以楚家人一次次的来求见秦至。
  却又被一次次的拒之门外。
  楚雁溪带着人去萧蝶的院子里找他,也被青合带着人拦住了。
  一句将军有命,萧蝶醒之前谁也不见,就把楚家人所有的或求情或威胁都堵了回去。
  楚雁溪自觉在娘家人面前抬不起头,更是恼羞成怒。
  如今她就是后悔,一开始就应该不管不顾的直接把萧蝶打死。
  也好过如今这种情况。
  府里府外的这些乱糟事,都被二蛋传进了萧蝶的耳朵里。
  “宿主,你准备什么时候醒?你昏个三天三夜什么的,估计那个楚枫能直接死牢里。”
  “别啊,死了多可惜啊。”
  萧蝶在心里答着二蛋的话。
  “死了只能痛一阵子,活着的人早晚会想开会和解。
  只有生不如死的活着才好,楚枫这么活一天,楚雁溪就恨秦至一天。
  就像……扎进肉里的刺。”
  拔出来的同时,也是治愈的开始。
  只有一直烂在肉里,才让人辗转难眠,痛彻心扉。
  二蛋听了,伸出短手抱了抱自己。
  它庆幸自己还好只是个系统,不是得罪了萧蝶的仇人,不然真是小命休矣。
  第二日,窗外第一声鸟叫时,萧蝶悠悠转醒。
  看秦至睡在床边,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挠了挠他的手心。
  “醒了?”
  秦至抬头,就看见萧蝶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好像昨日的事一点都没影响到她的心情。
  “傻丫头,还笑,不知道昨日我都吓成了什么样子。”
  萧蝶依旧笑着,因为受伤,嗓音变得轻柔低微,仿佛一阵风都能吹散。
  “妾身不害怕,妾身,有将军,将军找到妾身了,妾身高兴。”
  秦至眉眼柔和了下来,轻刮了下她的鼻子。
  “油嘴滑舌。”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萧蝶这时仿佛想到了什么,她摇了摇秦至的手。
  “昨日那人,是夫人弟弟?将军你,没把人怎么样吧?不然夫人会很伤心。”
  秦至:“放心吧,死不了,只是在牢中关着呢。”
  萧蝶笑容还挂在脸上,只是多了些沉重和强颜欢笑的僵硬。
  “将军,放了吧。”
  秦至听了,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萧蝶醒来后,他那颗因为担心而高悬的心终于落了地。
  因此丧失的理智,也逐渐回笼。
  楚家就这么一个儿子,确实不能死在他手里。
  但萧蝶才刚醒。
  如果这时他提出要放了楚枫,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说不出口。
  他却没想到萧蝶居然主动提及了,还说了这样的话。
  秦至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也涌起了一丝歉疚。
  而萧蝶要的就是如此。
  不让楚枫死在牢里的原因,除了昨日和二蛋说的以外。
  还有一层顾虑萧蝶没有说。
  如果楚枫真的被秦至弄死了,他会很麻烦。
  等秦至因此焦头烂额时,看她这个红颜祸水,也只会心生怨怼。
  男人嘛,还指望他无论逆境顺境都爱她如一吗?
  她是成年人,她从不做梦。
  她就要让秦至永远觉得对她有所亏欠。
  永远。
  “好,本将军听你的,小蝶儿,你安心养伤,昨日之事错不在你,要怪就怪那个登徒子和本将军,是本将军疏忽了,以后不会了。”
  承诺听的多了,萧蝶都麻木了。
  不过她还是很给面子的点了点头。
  可能秦至自己都觉得丢面子。
  这次他不知道从哪,调来了两个女侍卫。
  “以后就让她俩保护着你,寸步不离,这样我也能安心。”
  萧蝶面露犹豫,“她们、只听妾身的吗?”
  秦至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她是怕当家主母也能命令的了她们。
  那她们的存在将没有任何意义。
  第20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20
  为了安萧蝶的心,秦至想了想,对那两个女侍卫说道:“以后你们的主子,只有萧蝶一人,其他的,不管是我还是夫人,都不得听命,明白了吗?”
  两个女侍卫福身应下。
  秦至对上萧蝶晶晶亮的双眼,心中也终于抹去了些许愧疚。
  他身强力壮,昨日在宫中受过的罚,今日已经不影响走动。
  毕竟之后可能还要用他领兵打仗,圣上也不好罚的太狠,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秦至出门处理公务,命人把楚枫从牢里提出来,送回楚家。
  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却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
  楚枫被送回去的时候,人已经昏迷不醒。
  脸色无伤,身上也还算干净。
  唯独脐下那一片血红,红的刺人眼睛。
  楚家人当即就觉得事情不好。
  等府医一看,一颗心算是彻底凉透了。
  这次楚家人倾巢而出。
  楚母拉着刚下朝的楚父,哭着嚎着去了将军府。
  楚雁溪一听,只觉得眼前一黑,手中茶盏瞬间落了地。
  “什、什么?废了?这……这怎么可能!”
  楚母往日里最是体面,如今也哭嚎的像个她最瞧不起的市井泼妇。
  “怎么不可能!府医说了,他这辈子、呜他这辈子都不能人道了,血肉模糊,血肉模糊啊!我的儿子啊!”
  楚父虽然没有哭,但也是一张脸黑的像锅底一般。
  他一双怒目瞪着楚雁溪,“你老实告诉我,你弟弟昨日的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我、我……”
  楚雁溪想起之前自己对弟弟说的话,有些心虚的回避了楚父的眼神。
  她那日的话确实是火上浇油。
  可她、她也只是一时气愤才那么说的。
  谁承想他真的胆子大到这个地步,真的敢去啊。
  去也就算了,还做的不干不净,让秦至抓个正着。
  她一时语塞,已经说明了一切。
  楚父气的站起身,颤抖着手指指向楚雁溪。
  “你个祸害,我就知道此事和你有关,早知道我就是把你嫁给贩夫走卒!也绝不让你进这将军府,反而害了我儿!”
  说完,楚父拉着楚母,转身就走。
  楚雁溪急忙去抓他的衣袖,但被盛怒中的楚父一把甩开。
  楚雁溪一个踉跄,摔在了自己打碎的茶盏上。
  楚父听见她摔倒的声音头都不曾回过。
  留下一句,从此楚家与将军府再无半点瓜葛后,推门而出,径直离去。
  楚雁溪不顾丫鬟们的搀扶,趴在地上,放声大哭。
  除了知道楚家将彻底绝后之外。
  她更心疼她这个嫡亲的弟弟。
  不就是相中了不值钱的妾室吗?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萧蝶那个贱人,她就是死一万次也抵不了我弟弟的伤!”
  一个妾室,卖出去顶多卖上个百两银子。
  可她的弟弟,却是金尊玉贵养大的,是全家人的宝贝疙瘩。
  可她的夫君,却为了一个妾室,废了他弟弟的命根子。
  更让她彻底在母家成了罪人。
  哭了半晌后,楚雁溪从地上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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