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疼。”江郁星很认真地回答,眨巴了几下他的漂亮眼睛,殊不知每眨一下都让沈凌寒的心随之颤动。
  “这次不会让你疼。”沈凌寒宽容地笑了笑,搂紧了怀里的少年,“我会轻一点。”
  即使是沈凌寒自己在心底也知道自己是不会轻一点的,不过他始终坚定地认为这也不能怪他。
  毕竟面对着江郁星那副堪称神颜的面容,无论谁都不会在疯狂肆虐之时能够及时停的下来。
  只能怪他自己长得实在是勾人。
  沈凌寒这样想着,顺势抬起手温柔地揉了揉少年柔软又蓬松的乌发。
  把江郁星接回家不过短短几天,像这样的动作沈凌寒已经越做越自然,仿佛之前说玩物不配得到他的爱抚的不是他沈凌寒一样。
  “你乖乖的,就不会疼,知道吗?”诱哄的语气从沈凌寒的口中说出来,就在无形中带了些警告的意味。
  他又凑近了半分,鼻尖都快要贴上了少年的脸颊,声音低沉又充满磁性,在偌大又寂静的房间里几乎荡出了回声。
  “趁我现在心情好,你可以跟我提点儿要求,说不定我会答应你。”
  沈凌寒顿了顿,唇角微扬。
  “当然,除了刚刚的那个要求,以后也不要再提,不然我会生气,后果会很严重。”
  江郁星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眼睛里也弥漫起了一层雾气,静默了半晌他才微微仰起脑袋,望向了沈凌寒。
  沈凌寒每当看到这双漂亮的盈盈泪眼就要快把持不住自己。
  他咽了咽口水,竭力将自己心里涌现出的那些肮脏的想法通通咽了下去。
  对着这双眼睛,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自己怕是都不忍心拒绝。
  想要多少房子多少车子多少奢侈品多少珠宝首饰自己都会毫不犹豫地买给他。
  哪怕他在此刻提出想跟自己结婚,想以一个体面的身份跟自己永远在一起,沈凌寒想必也会鬼使神差地点头同意。
  “能不能……不要关着我?”
  江郁星的声音有些发颤,手指紧紧揪住了被角,紧张到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指尖已经因为过于用力而导致有些失去了血色。
  他原本是想问男人什么时候能放他走的,但有了前车之鉴,这个问题显然只会引发男人的怒火而不会得到答案,于是他便退而求其次。
  他害怕失去自由的感觉,永远都害怕。
  过去当他被关进漆黑的狗屋中时,他常常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从斜上方的一个小洞里渗进来的一抹阳光。
  尽管阳光只有一点点,但那好像意味着自由的方向。
  他曾经是一个极其惧怕黑暗的小孩,第一次被关进黑屋时他拼命尖叫哭喊,拍门拍到手都变得红肿不堪,最后连嗓子都哑到再也发不出一声。
  他无力地瑟缩在角落,止不住颤抖的身体沾满了污泥与尘土,那是刚刚被逼迫在地上打滚和爬行时沾染上的。
  无论他怎样乖顺地任由江时樾和江知野欺负,无论他怎样卑微地跪下来求饶,他们总没有满意的那一天,总会想出更折磨人的法子来整治他。
  那条看起来很凶狠的藏獒就趴在他的身边,也许是觉得他很可怜,甚至一如反常,没有展现出一丁点儿的攻击性,只是偶尔凑过去蹭一蹭他。
  无论过去多久,他都忘不了那段黑暗又无助的日子。
  他永远也接受不了失去自由的感觉。
  第12章
  沈凌寒闻言愣怔了一瞬,紧接着原本柔和的目光瞬时变得深沉,宛如一池黝黑深邃的深潭。
  “不喜欢待在这里?”他的声音有些喑哑,里面蕴藏着隐隐的怒意。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又一次垂下了脑袋,眼皮颤抖着垂下来,掩盖住了眸中的情绪。
  沈凌寒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火气,也没搞懂自己最近为什么总是濒临失控。
  但他在听到少年提到离开或是想要自由的字眼时总是会被一簇不可遏制的怒火所吞噬。
  他沉默着,冷着脸生硬地拽过少年一条白皙的手臂,放在手里细细摩挲起来。
  在洒落下来的灯光映射下,少年的皮肤白皙到近乎透明,像一块温润的软白玉。
  上面青青紫紫的痕迹有了白皙皮肤的对比尤为扎眼,让沈凌寒愉悦地扬了扬唇,那是自己在少年身上留下的痕迹。
  他将少年的睡衣袖子捋上去,认真地把玩着,感受他的每一丝紧张与颤栗。
  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了臂弯处的一小片浅色疤痕上,层层叠叠,像是曾经新伤复旧伤留下的痕迹。
  尽管颜色已经很浅很淡了,但仍然像是原本洁白无瑕的美玉上突然多了很多道刺眼的裂缝,让人不禁感到惋惜。
  “这是怎么搞的?”
  江郁星顺着他的目光垂下眸子,看向那一片浅浅的疤痕。
  那是曾经刚刚学会抽烟的二哥江知野新想出来的折磨自己的法子,笑着拽起自己的手臂,将未燃尽的烟头在臂弯处摁灭。
  时间隔得太久,他都快忘记了那时的自己痛到眼泪哗哗往下淌,痛到几乎快要晕过去,却在下一秒仍然被残忍地拽起,被穿着皮鞋的脚用力踩在脊背上。
  那一段时间,江郁星几乎变成了江知野的人形烟灰缸,他的手臂就没有过完好的时候,总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知道后来江知野学会抽烟的事情被父亲发现,父亲冷着脸命令佣人将江知野关进了地下室,罚跪了整整三天。
  江知野被放出来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了在他被关期间终于得以松一口气的江郁星。
  他冲到餐桌边,掀翻了少年面前的餐盘,狠狠一脚将人踹到了地上。
  那一脚简直用了十分力,身强力壮的江知野看着瑟缩在地上不再动弹的少年,仍然不解恨,在一众佣人惊恐的目光中又猛冲上去补了几脚。
  直到江时樾迈着稳重的步子从楼梯上走下来,朝他摆了摆手制止了他,他才堪堪停了下来。
  少年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没人能看到他痛苦的神色,也没人在意。
  江时樾和江知野就坐在一旁的餐桌上享用着丰盛的早餐,佣人们垂着脑袋在旁边站成一排,没人敢动一下。
  直到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划破了餐厅风和日丽的宁静氛围。
  “小少爷吐血了!!!”
  被江知野那几脚踢成胃出血的少年在医院整整住了半个月。
  这期间,江家没有一个人去探望过他,只雇了一个小护工,以及派了两个保镖守在病房门口,像看管着什么重刑犯一样。
  连小护工都看不下去,一边剥着橘子一边小声嘀咕着,替躺在病床上单薄的像一张纸的少年打抱不平。
  “真是越有钱的人家越没有人情味儿,怎么能这样呢?孩子都病成这样了也没一个人来关心一下,就让那两个大高个站在门口跟两根柱子一样,连医生进来都得被他们问东问西,以为是看管犯人吗?”
  可小护工又怎么会知道,远离江家的这半个月是江郁星难得能够喘息的一段日子。
  他甚至希望自己能够一辈子都待在医院里,就算是死在这里也好。
  江郁星躺在病床上,眼神涣散,雾蒙蒙的双眼盯着雪白的天花板,不知不觉间眼泪已经顺着眼角淌落下来。
  小护工手忙脚乱找来纸巾替他擦掉眼泪,却不明白为什么那眼泪那么多,无论她怎么努力擦也擦不尽。
  那时的江郁星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自己终究是活成了妈妈不喜欢的样子。
  妈妈临走前笑着对自己说,星星,要快乐,要做一辈子明媚又肆意的小太阳,永远不要吝啬自己的光芒。
  只不过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小太阳,曾经那耀眼的光芒也早已在无止境的折磨与凌辱中消失殆尽了。
  出院的那一天,小护工受宠若惊地被少年主动拥抱了一下。
  她听到整整半个月没开过口的少年扯着嘶哑的嗓子对自己说了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
  “晚晚姐,谢谢你。”
  小护工看着被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围在中间远去的少年,在沉默了好半晌后沉沉叹了一口气。
  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这样命苦,怎么就过得这样可怜呢?
  ……
  看着又一次陷入神游的少年,沈凌寒曲着指节敲了敲他的脑袋。
  “问你呢,江郁星,你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他揪着少年的胳膊,神色复杂。
  江郁星缓慢地抬起眸子来看了一脸阴霾的男人一眼,慢吞吞地开口:“不小心……”
  “说实话。”沈凌寒的语气更冷了几分。
  “烟头烫的。”
  沈凌寒拳头攥紧了,狠狠一拳砸在了床上。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愤怒,凭什么别的男人也配在江郁星的身上留下痕迹?
  这世界上只有他沈凌寒可以欺负他,其他人若是做了这样的事那就罪该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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