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符楼真心实意地:“啊?”
且不说有人会好奇一个陌生人的人际关系,当面直接八卦,就算问也不是这么个问法,何况丁修远好像也不是个很关心别人的人。
甚至他都有点认不出符楼!
突然之间,他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符楼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用他的语言结构淡定地反问道:“你和张青生哥哥是好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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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丁修远只是有点社恐。
第18章
丁修远点点头。
符楼慢悠悠绕着他看了一圈,眉梢一动,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不知道为什么,丁修远忽然心里涌上了一股奇怪的感觉,好像一不小心掉到了一个软绵绵的陷阱里头。
符楼现在有些怀疑,王之松嘴里的社会人士的头头该不会指代的就是丁修远吧,毕竟连李阿姨都不敢逞嘴上之快的人,名声应该不是一般的差,刺头都可能排不上。
怕不是声名狼藉得快赶上黑社会杀人放火那波人了。
但符楼肯定不能直白地问,只能拐着弯儿装糊涂,他歪着头,却带着点真实的不解:“你为什么要问我们掰了没啊,难道你早就知道了那件事?”
“他这么对你了?”丁修远问。
两人好像在心照不宣地打暗号。
符楼盯着他瞧,对方始终保持着面无表情,但他无缘无故地觉得丁修远有点震惊,处于一种茫然状态,虽然仅凭外观来说这人没有任何肢体语言。
“对啊,说不定,”他左看右看,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说八道,“他哥哥也是这么接近你的。”
这次,符楼看见丁修远的眼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撑了撑,一双浅棕色的瞳仁终于从要死不活的境地里逃了出来,可迎接他的是再一次的暴击——
一个好看但记不住的小男孩抬头冲他眨了几下眼睛,天真童稚的双瞳迸发出难以言喻的明亮,身后似乎有毛绒绒的尾巴在摇,可长相可爱的他却一脸严肃地问:“你仔细想想呀,从一些细节里面,你看不出来吗?”
丁修远沉默了。
不说话不回答,并不代表他没动。当着符楼的面,丁修远迅速掏出了手机,从联系人那一行删除了张百泉,太过干脆了当,让符楼都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短时间内将他给催眠了。
不然从中作梗离间两人这招怎么这么好使?
删完后给符楼展示了一番,丁修远顶着一张毫无波动的脸,轻轻吐出一口气。
符楼直觉他稍微松懈了些,但这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的。
凌秋这时转身回来,撞见丁修远仍然站在门口,以为他是不好意思进来所以跟小孩交流,她知道面对这种人就该强硬地请进屋,于是热情十足将他往门内推。
丁修远直直僵立在原地,被她推得无法,用技法灵巧地一躲,闪身进了屋子,这一过程行云流水,凌秋连他半个衣角都没抓到。
凌秋有些遗憾又有些费解,叹着气道:“见到我怎么总是跑呢。”
符楼望着禁闭的房门,欲言又止。
他其实还有点话想跟丁修远说……
到了晚上,林程从单位赶回来,得知了家里被剪网线的事情,气不打一处来,饭也不吃了就要下楼理论。
凌秋赶紧拉住他,防止事态再一次升级,无奈地说:“警察找了,赔给我们一些钱,维修我也找好了,她那人一直都这样,再去吵也解决不了什么。”
林星幽幽道:“怪不得看不了电视了。”
林程不买账,硬要找上门去:“她怎么不敢当着我面搞,还不是看人下菜碟?”
“今天不是有喜事吗?”凌秋见他气的脸红脖子粗,笑着将他又按了回去,“吵架容易招霉运,先吃饭吧。”
“对啊,爸爸升职加薪,按惯例,”林星跑过来抱住他的大腿不让走,软着声音撒娇,“这周末带我们出去玩嘛,好不好?”
在母女俩的左右加持下,林程气消了大半,可这几年这座城市该去的都去了,两天时间也不够他们跑太远,于是问道:“可是不知道去哪呢。”
“好像还没来得及庆祝小楼来我们家,”凌秋笑了笑,对正埋头吃饭的符楼拍了拍肩膀,“小楼有什么建议的好地方呢?”
突然把“话筒”递到了他嘴边,符楼有些懵,咽下了一口饭,支吾道:“听说城郊风景好像很不错,爬山,看风景,野炊都挺好的……”
他的想法正中下怀,林星有些兴奋,忙不迭对父母补充道:“那里还有温泉可以泡!”
林程与凌秋对视了一眼,算是在彼此眼中赞成了这个建议,林程关心地问:“小楼想带些什么吃的?我明天去买,不要和叔叔客气。”
符楼见他们满含期待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这周六要去比赛,可能没有时间去。”
符楼要去参加象棋比赛凌秋还是知道的,但她没想到日期竟然冲突了,为难道:“我们不在家你怎么办呢?要不先把你送……”
林程皱起了眉头,打断了她:“孟北最近不在这呢,他也不能来临时照看一下。”
联想到没有回复的消息框——可出门也不代表不看手机啊,孟北怎么能做到一走就消息全无的呢,符楼困惑地说:“那他去哪了?”
“他呀,”林程冷笑了一声,“离平市常驻失踪人口之一。”
高中时期,林程因为帮孟北打了几次掩护,被他“顺路”带回家吃了一顿饭——其实是被孟北蹬着自行车强行拉走的,只不过和孟家父母打了个照面,他们就记住了他是孟北的好兄弟。到后来孟北时不时借口北上南下的打工,一走就是一年半载,孟家父母问起林程,他就说自己并不清楚。
可结合林程的前科,他们始终觉得他一直在隐瞒孟北的行踪。
想起这些,林程就满肚子苦水没处倒。
“可能有什么急事,过几天就回来了。”凌秋警告了林程一眼,又转头笑着安慰符楼,“比赛什么时候结束?我们去接你,咱们有车,晚上出去玩也是一样的。”
林星使劲儿给他使眼色,就差蹦跶起来大喊“他答应”了!凌秋见自家孩子闹腾过头了,忍不住提着后衣领,把她控制不住的手脚拽回来,闷着咳嗽了一声。
符楼瞥了一眼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林星,轻眨了下双眼,善解人意地说:“好呀,下午五点我在家里等你们。”
……
林星趁着父母都不在的时候,逮住符楼,脸上是抑制不住地开心:“张青生这几天没和你一块诶,是不是没一起玩了?”
符楼一愣,看见林星像打了胜仗一样得意的脸,不禁问道:“好像你们没见过几次面吧,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张青生?”
林星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有点奇怪,她将符楼拖到小角落里,边瞄着门口边悄声说:“他是gay诶。”
符楼顺着问道:“什么是gay?”
林星神色凝滞了,纠结地看了符楼许久,这副表情好像在看一个差点上贼船而误入歧途的人,她自顾自地痛惜了一会,才干巴巴地道:“就是男同啊。”
“嗯?”符楼费解。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不理解具体的含义。
林星见他还是一脸茫然,双手摁在符楼的双肩,用力摇一摇,强调道:“男同性恋,喜欢男的。”
这一摇,把符楼摇醒了,宕机的大脑又开始缓慢运转,他匪夷所思地反问:“男的也会喜欢男的?”
这种新鲜的知识涌入大脑不亚于他看一次走进科学。
林星对他表现出来的震惊很满意,满意得再次给符楼此时迟钝的大脑抛来一颗炸弹,丝毫不考虑现在的符楼能否接受这明显超出认知的事情:“我当初都怀疑他接近你是不是居心不轨。不然他为什么只盯上你?”
事实证明,符楼确实,简直无法想象:
这个世界上,男人也会喜欢男人。
他第一次从别人的感情里感到由衷恶寒,想到自己有一丝可能被张青生觊觎,哪怕那是一瞬间,自己都好像被粘稠又恶心的性包围了一样,那些不经意的触碰不再单纯,它们被打上了某种暗示,告诉符楼,你现在从头到脚都需要被搓洗干净。
符楼冷静了会,对林星摇了摇头:“我不相信。男的怎么可能喜欢男的?”
林星耸耸肩:“大家都这么说。”
符楼愣了愣,他想起之前和丁修远的对话,恍然大悟——原来丁修远沉默的那段时间里的表情是幡然醒悟,而从一开始,之所以喊住符楼问他们俩的事情是他早就知道张青生可能是个同性恋,看在小灵喜欢他的份上问一问。
原来他和丁修远聊天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各说各话,但双方都以为彼此默契无间,说的就是自己想的那件事!
一想到关于张百泉也可能是同性恋,张家绝后的谣言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盛行,而发生的原因,最终的原话竟然是在这么个情况下从他的嘴里吐出来了,符楼就紧皱着眉头,自暴自弃地把自个儿扔进了床被里,蒙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