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漫漫除夕夜,有的是时间可以教训这个敢出言不逊的便宜孩子。
他们可以慢慢来。
当他走近,透过纷飞的大雪却看到了符楼略微苍白的脸色,嘴唇还有点泛青,像是冻坏了一样。
孟北手从他领口掠过,捏住了符楼的下巴,皱着眉瞧了瞧。
“还那么冷啊?”他问。
“不冷,我……”符楼摇摇头,还未说完,右手就被人一把抓住塞进口袋里,他想抽出来,但是手部神经好似被冻僵了一时半会不听劝,安安分分的,背弃主人意愿,磨磨蹭蹭待在那里不肯出来。
符楼抬头看孟北,那人没搭理他,在非常认真地审视他的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那专注程度和紧紧皱着的眉,似乎预示着符楼:
他一旦看到哪里没包好就要骂人一样。
符楼闭了嘴,任由他捂住手,自顾自往前,可刚跨前一步,孟北就拽着他转到一个相对背风的小巷道里。
“怎么了?”符楼踉跄了一下,问。
孟北没说话,只是碰了碰他的脸,估计不是特别温热,那人的脸色更不好看了,直接抓住他另一只手搓了搓。
“你怎么回事?要不知道你能呼吸还能说话,我都要以为你是不是要死了。”
这人说话能不能好听一点?
符楼真想白他一眼,选择性忽略自己顶着一张病怏怏的面容,嘴硬道:“不冷。”
“快成冰块了,还不冷。”孟北刮了他一眼,低头看了看自己,再比划了一下符楼的高度和宽度。
符楼有些迷惑。
对方下一刻的动作解决了他的疑问。
孟北敞开了大衣,符楼有些震惊地看着他一通操作,以为要把这件衣服给他披上——那真不行,还没开口拒绝,孟北就把符楼整个人抱进怀里。
符楼下巴猝不及防磕在了孟北坚硬的肩头,被人抱了个结结实实,满满一怀。
成年男人肩膀坚实的触感,淡淡的还带着温热的烟草气味,铺天盖地涌过来,让他有些回不过神。
风雪依旧猛烈,乱吹了孟北的头发,符楼被雪和发扑得睁不开眼,他不由缩了缩,埋在对方颈窝里。
那人感受到后以为他还冷,把他抱得更紧——或者被他的听话取悦了,毕竟符楼太娇贵又太爱逞强,孟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要见着符楼就没一天不想揍他。
这一瞬间,符楼觉得自己像被人牢牢护在了手心,有些慌乱道:“你……”
“暖暖,我真怕你还没到家就昏迷了。”
孟北拍拍他的头,语气里的嫌弃遮都遮不住,可嘴归嘴,心归心,他还是紧紧抱着符楼。
“娇气死了,我冬泳一点事都没有,”孟北拍了拍他厚厚的羽绒服,又感叹了一声,“你穿这么厚还跟短袖出门一样,冷成这哆嗦样,我是上辈子积了多少福分才把你养这么大的?”
符楼藏在口袋里的指尖痉挛了一下,微微闭眼,试图将缄口不言坚持到底。
不过,他真想质问孟北他哪哆嗦了?
他颤抖都没颤抖一下!
孟北善于得寸进尺,一见这人不上赶着怼他,就意犹未尽地继续数落符楼。
“一看就不好好锻炼,你们这小年轻别觉得自己十几岁就无人能敌了,我看你跟骨质疏松差不离,堂堂十七岁好儿郎要跟老年人比什么……”
他说着,还捏了捏符楼瘦削的肩膀,力度很轻——说白了,他觉得符楼就是他家里最贵的古董,生怕捏重了把这人弄成骨折。
符楼看在他是心直口快以及是个小火炉这样不争的事实,再次忍气吞声。
“诶你……”孟北说。
符楼忍无可忍,抽出右手,用臂弯扣住孟北的后颈,凑他耳边说:“我很好,能吃能说能干架,再好不过了。倒是您,注意一下中老年养生准则吧,岁月是把杀猪刀,刀功慎重,注意火候。”
“好啊,你小子阴阳人满级吧!”
话落,当代阴阳大师被他口中的待宰年猪揪住了后颈命门,一路拖着回窝里。
对不认命不服老的大尾巴狼,投降撒娇卖乖认错通通无效,可符楼应付他还少了,家里还有一只狗在见风使舵——哈巴狗小闹。
小闹没见过什么世面,一见人类欺负人类的新奇场面就两眼放光,嗷叫着加入乱斗,见谁扒谁,一爪子过去两人一狗鸡飞蛋打,烟花还没升空,这一家就碎碎平安阖家欢乐。
今晚注定是难忘的除夕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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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老早之前写的番外了。
番外一般是很后面的剧情,大家不一定看得懂,但是小情侣能贴贴,所以可以磕一磕呀。
第7章
林程拿着锅铲从厨房里探出头,笑着道:“北哥你来了,先坐吧,菜一会就好。”
“原来你就是北哥,常听阿程提起你。”女人倒了杯茶递给孟北,笑着说道,“我叫凌秋,林程的妻子。”
符楼跟着孟北坐到了沙发上,还未坐稳就被孟北挠了挠后脑勺,仰头就看见他微微侧头示意,符楼清了清嗓,甜甜叫道:“阿姨好。”
“你好呀,”凌秋被他叫得心软,轻轻摸了摸符楼的头发,“听说有个小朋友要来我家住,是你吧?”
“小凌,我来也是为了说这件事,”孟北叹了口气,说,“我无法在这里多待,符楼我想托你们照顾,每年我都会打十万做托管费,有额外花销直接跟我联系就好了。”
“说这些就见外了,孩子的日常开销也用不了十万,”凌秋站在符楼身边,手轻轻放在他头上,笑着道,“我已经和林程商量好了,符楼啊,就留在我们家,让我也体验一下儿女双全的感觉。”
孟北摇摇头,说道:“这些都是应该的,你们养两个也不容易。”
正说着,门被叩响了。
“嫂子,给你们送饺子来了。”
符楼转头看去,门口站了一个很年轻的少女。
她穿着纯白短裙,头发扎成了两个麻花辫,长相说不上多漂亮但胜在清秀,笑起来时清纯可爱,圆眼都弯成了月牙。
“来都来了,一起吃饭吧?”
凌秋招呼她进来,少女瞧了瞧屋里头,本就微红的脸更红了,小声道:“我屋里还做着菜,姐我晚上过来陪你。”
凌秋目送她进了屋,才转身将饺子放在桌上,一边走来一边唠道:“这是隔壁小灵,前不久搬来的,自己一个小姑娘大老远跑来这打工,胆子真的大。”
孟北听着,凌秋又话锋一转,问起了他:“听说北哥还没有对象,小姑娘人不错,要不你们认识认识?”
孟北差点没呛着,双手和头同时摇,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可不行,我不会应付女孩子。”
“是吗?”
这回轮到凌秋惊讶了,她觉得孟北性格不闷,本身条件也不错,应该是很会讨女孩子喜欢那一类型。
符楼一听有人要给孟北做媒,回想起孟北照顾他那一系列神奇操作,在心里默默腹诽:孟北那性格哪家姑娘会喜欢啊。
孟北皱着眉,回想道:“我其实相过一次,对方说饭很好吃,希望以后还能一起吃,我以为就是客气一下,回了一句谢谢夸奖,我也觉得我的厨艺不错,然后被拉黑了。”
接着,他叹了一口气,很有自知之明地总结道:“所以相亲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凌秋愣了一下,上下打量孟北,终是没忍住,捂住嘴笑了出来:“真的啊?”
符楼表情逐渐变得严肃,如果这事儿是真的,那他得好好思考一下,将来不得不与孟北说正事的时候,他们如何有效沟通,才不至于引起误会。
凌秋余光瞥到符楼无意识掰着手指头,小大人似的皱着眉头认真的思考,没来由的有些心疼,她走过来,蹲在符楼面前,笑着问:“阿姨还未过问过你,愿不愿意和我们生活在一块啊?”
符楼猛然回神,注视着眼前这个笑意清浅的女人。
此时,林程饭也做好了,从厨房探出头摇了摇碗勺,坐在地上吸着ad钙的林星会意,小跑着奔到爸爸身边拿去洗干净的碗筷,三荤两素一汤,被随意放置在微微卷边的桌面上。临近傍晚,窗外洒下余晖,楼上楼下传来琐碎的锅铲声,天花板上的吊扇转呀转,浓郁的菜香与窗外缕缕的白烟一道飘散在这间小小的客厅内。
这天闷热,孟北雷打不动的老头背衫加及膝短裤,平常在家就是大马金刀地坐着,浑身懒骨地站着,没半点年轻人的精神气,不过在别人家这人还是收敛了一些,在进门时就略显拘谨地坐在沙发上,一双长腿安分地收拢,妥帖地放在地板上,在符楼转头看向他时,孟北挺拔的身姿又松懈了,整个人背着暖融的余霞,撑着下巴懒洋洋地看着他。
符楼狐疑地看着他,后者冲他猛点头,竖了个大拇指。
“别担心,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良久,符楼的小脑袋才微微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