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过了一会儿,江杰岸说:“怎么还关机了。”
结果也没问出个结果来,晏炀怀疑江杰岸是不是也被瞒在鼓里,江杰岸似乎也听出他的语气,好笑道;“你等着,我去问问我哥。”
这一问,就更没下文了,周一那天晏炀去上学,江宴连学校都没来,丁绍问他宴哥去哪了,晏炀都说不出来。
那一周,晏炀给江宴打了很多个电话,江宴都是关机,也给江杰岸打过,第一次没打通他还没觉得什么,好几次后他也懵了一下,站在阳台上发了好久的呆。
晏炀也联系过乔桑,不知道是不是约好了的,连乔桑阿姨都没接电话。
一周过去,江宴没有任何消息。
最后,晏炀还是去了江氏。
这次来和上次来完全是不同的待遇,刚进去就被拦下,问有没有预约,晏炀说没有,那人说抱歉,没有预约不能上去。
晏炀憋了一周,烦的不行,正想说点什么,有人朝这边走来,“你是那天和小少爷一起离开的男生吧,你是小少爷的朋友?”
晏炀看着眼前的陌生男人,点了下头。
“你找我们江总有事?”
晏炀嗯了一声,男人说:“真不巧,江总出国了,这两天都不在公司。”
之前就听江宴说江渊经常出差,晏炀没觉得有什么,就说找小江总。
男人抱歉地笑笑:“小江总最近也不在公司,好像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你找他有什么事吗,我可以帮你留话。”
留话,那就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了,还不如自己想办法,晏炀道了声谢就出了公司大门,刚走到路边,手机就响了。
他拿出来一看,愣了一下,是乔桑阿姨。
“喂,是小炀吗?”乔桑阿姨的声音听着很憔悴,让人心里一揪。
晏炀想到刚才那个男人说小江总家里出了什么事,心里紧跟着一沉,为什么突然都联系不上了,所有的现象都在表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而且跟江宴有关。
乔桑开门进来的时候晏炀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他看着门口的乔桑阿姨,愣了愣,她不仅是声音听起来憔悴,整个人看起来也都精神不济,眼底有很浓的黑眼圈,脸色也很白。
乔桑走过来,眼眶微红:“小炀……”
晏炀没意识到自己手都有点抖,“阿姨,江宴他怎么了?”
“他……”乔桑刚一出口就哽咽住了,好一阵才缓过来,“江宴出车祸了。”
晏炀大脑嗡的一声响,感觉眼前都有些发黑,这么久他什么都想过了,唯独没有想过江宴是出事了。晏炀扶着乔桑到沙发边坐下,乔桑手捂着脸,说江宴在重症监护室躺了两天,好几次差点都挺不过来,最后回了普通病房,也一直昏迷着,直到前两天才醒过来。
晏炀开口声音都哑了:“您怎么不告诉我,我……我想见他。”
乔桑一直没说话,晏炀还以为她是陷入情绪里面了,虽然很急迫想要见江宴,但还是忍着,等着。
最后乔桑告诉他,可能见到江宴和他想象中不一样,让他先做好心里准备。
医院里满是消毒水的味道,单人病房区安静得让人心里不舒服,乔桑阿姨走在他旁边,从家里出来就不再说话,晏炀感觉有一点冷,手指缩进袖子里,握成拳头。
他以为乔桑说的做好心里准备是指江宴伤的太重,或者别的什么,却没想到,见到江宴后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不好意思,你是?”
病房里寂静无声,乔桑阿姨转过身背靠着墙,捂着嘴,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来。
晏炀身体僵了很久,转头看了一眼乔桑阿姨,然后转回头,对上江宴陌生的视线。
江宴靠在床头,穿着白色t恤,头上包着纱布,脸上有明显的擦伤,一只手臂吊在胸前,他看起来脸色很不好,不过一周,好像瘦了一大圈,也不笑了,看向自己的目光很淡,很陌生。
这本来就是江宴,他对任何人都是这样淡漠,即使笑起来,也带着疏离感,所以即使班上男生女生觉得他温和,也只敢借着问问题接近一下,却不敢更进一步。
但对晏炀来说,从第一次见到江宴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人一副和他很熟的样子,眼神和给人的感觉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陌生过,被最亲密的人这样看着,还问“你是谁”,晏炀说不出来现在什么感受。
这一周以来他烦躁、不安,每天晚上都会想很多,再加上晏崇还时不时给他打个电话烦他一阵,情绪就更加不好,可以说,晏炀的脸色不比江宴好到哪里去。
“你……”话一出口就哑得不行,晏炀闭上嘴,顿了顿才开口:“不认识我了?”
江宴看着他:“我应该认识你?”
晏炀心里拉扯着,痛意丝丝缕缕蔓延上来,缠绕着,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要是这种时候还要以为对方在开玩笑,他就是个傻子。
[炀炀……]
出乎意料的声音突然响起,如果不是病房太安静,晏炀几乎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毕竟小爱心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第37章
江宴小时候其实过得很惨,因为生过一场病,吃了激素药,所以一直长得很胖,那时候在同龄人里,胖就已经是不好看的代名词,什么死胖子,张口就来。
所以江宴小时候根本没有朋友,那时候长得和现在差别也挺大的。
被扔到乡下,唯一的好处是爷爷奶奶对他很好,奶奶夏天就用个盆放在院子里,倒满热水,然后把江宴往盆里一放,帮他洗澡,一边洗还一边笑呵呵道:“我们小宴长得白白胖胖,有福气。”
小江宴却垂下眼:“可是奶奶,小朋友都不喜欢我。”
奶奶笑着说:“那是他们没眼光,明明咱们小宴这么善良勇敢。”
所以江宴无论在学校怎么受伤,都觉得不怕,因为回家有奶奶。
后来大一点了,盆坐不下他,奶奶就让他站着,往他身上淋水,偶尔有经过的小朋友看见,会笑话他,再后来江宴就红着脸不在院子里洗澡了。
奶奶身体不好,一直没有下地干农活,都是爷爷在干活,但奶奶还是去世了,那是江宴第一次体验亲人的逝去,但那时候他还太小了,最多的体会就是奶奶不在了,没人再哄着他对他好了。
爷爷对他也好,但爷爷太忙了,顾不上那么多,江宴在学校里就越来越沉默,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说话,老师问也不说话。
晏炀就是在这个时候转来他们班的,以前江宴就认识他,晏炀是个小刺头,爱打架,两人一开始并没有什么交集,是有一次,江宴被一群孩子围着骂,说他是个死胖子,还是个哑巴,还有人捡起小石子往他身上打,石头尖锐的一角划破了额头,血渗了出来,有人又怕了。
晏炀就是这个时候冲过来的,先是把那些人拽开,又把扔石头的那个人推倒在地,小脸上满是愤怒:“你们太讨厌了吧,竟然欺负人。”
那些人有的不敢惹晏炀,有的看江宴头上出血就跑了,最后只还剩扔石头的那个男孩和他的朋友在,晏炀和他们打了一架,晏虽然赢了,脸上也挂了伤。
明明他比江宴伤的还重,却还要走过去,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江宴仰起头,眼中还有些呆楞。
“你真是哑巴啊?”
江宴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晏炀抹了一下嘴角,疼的慌,“算了。”说着就要走,衣服下摆却突然从后面被拽住,江宴艰难地张嘴,说:“谢谢你。”
晏炀转头一笑:“你不是哑巴啊。”这一笑就扯到嘴角,笑也笑不出来了,疼得嘶了一声。
第二天,江宴把早上爷爷做的玉米馒头留了一个拿来给晏炀,又跟他说了一次谢谢,晏炀啃着馒头冲他笑:“昨天晚上回去我爸差点揍我,说我又在学校惹事,我跟他说这次没有,是为了帮同学,他还不信我。”
江宴看着他:“那我跟你回去,我给你爸爸说。”
晏炀几口把馒头啃完:“不用了,不过你这个馒头好好吃啊,下次再给我带吧。”
江宴说好,后来他就经常给晏炀带家里的馒头或者爷爷做的米糕,小朋友都嘴馋,喜欢吃甜食,晏炀也一直护着江宴,以后再没人敢欺负他。
对江宴来说,晏炀就是他小时候生活里的一束光,他总觉得晏炀笑起来眼里亮的像星星。
后来又一次,那个扔过他石头的男孩又带着一群人把他堵了起来,那天晏炀没在,江宴又闭着嘴不说话了,小孩子的欺负无非就是推搡,骂两句,江宴闭着嘴,想着等他们骂完就走了。
没想到晏炀还是出现了,手里转着一顶鸭舌帽,看到他们以后立刻冲了过来,鸭舌帽落在地上,这一次不免又带了伤,但那群人还是被打跑了。
晏炀趴在地上,咳了两声,江宴赶紧跑过去扶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对不起,都是我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