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至少，温逐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他最多也就是……呃……行为举止……过分泼辣……？
黎铮很懊恼。好好的亲子活动怎么就搞成了这样？这尾巴收得实在不漂亮。最主要的是，不知道温羽焱以后会不会因此而畏惧他。
也许他应该更隐忍一些，哪怕是事后找那个冥顽不灵的家伙私下解决，总要顾及着温羽焱幼小的心灵。
他正在胡思乱想，突然注意到警车外面的温逐结束了和警察的交谈，走过来拉开车门，也弯腰低头钻进了警车。
黎铮愣了：“……小羽呢？”
“徐秘书会送他回去。”温逐从口袋里掏出来两个创可贴：“来。”
黎铮下意识举起双手，让温逐检查被划伤的地方，脑子还在发懵。
“这样，看上去也比较像受害人。”温逐的语气甚至带着一丝欢快——黎铮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至少是在轻松地调侃。
这下更懵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温逐说：“比起小羽，现在你更需要我。”
两个人对视上了。黎铮默默地挠头：“我刚才……刚才真是一点仪态都没有了，给你丢人了……”
“不重要。”温逐摇头：“很爽。”
黎铮感觉这是真心话，并不是为了安慰自己才顺着说的，不免松了一口气：“小羽会不会觉得我太可怕了？”
他想起温羽焱粘着他的样子，就有点恐慌，害怕失去那孩子的喜欢。
“他只会觉得你很勇敢。你是为了他。”温逐顿了顿：“不用担心会教坏他。他的同学欺负他，本质上是暴力行为，却没有驱使他以暴制暴。他不是一个热衷于暴力的孩子。”
“那就好。”黎铮这才觉得放心了，他不仅害怕失去温羽焱的喜欢，也担心自己没有做好温羽焱的榜样，结果温逐这么一番话，全都疏导解决了。
而且，温逐刚才是在夸他勇敢吗？他又想起：“你怎么就那么巧合，能拍到那段视频？”
“当然不是。”温逐的语气理所应当，又带着些冷漠：“小羽对我说过，他总是被同一个孩子欺负，抢走他的画笔，在他的小提琴上涂画，趁他走路的时候把他推倒。我也对老师反应过，老师并不相信。”
“所以，你这算是在收集罪证？”黎铮傻了。
“罪证。”温逐蹙眉，似乎陷入了沉思。
“证据。”黎铮说。
“算是。”温逐说：“不过我觉得，你的方法更好。”
黎铮不好意思：“为什么不让你的人私下警告一下那位家长？”
“这不是小事，也不只是孩子的事。老师和对方的家长并不相信——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是不相信这么小的孩子会欺负同学，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孩子会做这样的事——都不重要。就算刚才有视频作为证据，也依然会为孩子找各种理由。”温逐顿了顿：“这件事上，是我顾虑太多。”
“不是的。”黎铮嘟囔：“你是有教养的人。我的话，就只会闹到警察局……”
越说，声音越低。
“在你为了保护小羽而站出来的时候，我不觉得有教养能解决好所有事。”温逐眼神认真地盯着黎铮的眼睛：“谢谢你，黎铮。”
“哎？”黎铮条件反射似的坐直：“你刚才说谢谢了！”
温逐点头：“这件事，是我处理得不好。”
“你是太想周全每一个人了。”黎铮忍不住安慰：“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大家通常都是各自为营，努力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况且，明明就是他们不对……”
温逐点头：“剩下的事，交给我。”
“你打算怎么办？”黎铮觉得这话很耳熟。
“你给了我新的思路。我会安排好后面的事。”温逐斟酌了一下：“如果有必要，我会让该滚的人彻底滚出临水。”
“哦……”黎铮不想问究竟是怎么个彻底滚出法：“……等等！你！你说什么？！”
温逐抿唇：“请当做没有听到。”
“不不不！这很好！不是，我不是说这样说话就好，而是，你这样！很好！”黎铮语无伦次，觉得温逐不那么板板正正的，像个有生气的活人一样，特别好。
“我明白。”
“哦……嗯。”
“温先生，温太太。”警察处理好幼儿园的现场，坐进驾驶位：“这边都处理好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黎铮心说去警察你们的地盘，干嘛问我们？又见温逐点头：“走吧。”宛如平时吩咐徐之越开车。
这让黎铮叹为观止、瞠目结舌。
警车把他们载到最近的警察局。温逐似乎和警察们都是老相识，熟络地交谈着关于这件事的处罚。
因为没有人员受伤，也没有造成恶劣的影响，最后只是交了一笔治安罚款，两个人就出来了。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帮小羽换一所幼儿园。”黎铮一边在心里感激温逐，感激对方当时第一时间把他给抱开，寻衅滋事没有闹大；一边庆幸打架没有动真格，不然肯定会留下案底，回头让在临水市堪称手眼通天的温家人知道了，又会给温逐添麻烦。
温逐说：“小羽在学校有自己的朋友，而且，他并没有做错事。”
黎铮很认同：“那，当初又为什么要他到这里上学呢？以你的财力，应该有更好的学校选择。”
温逐说：“我认为和学校没有关系，哪里都有个例，也不希望小羽受影响。他应该自由地成长。”
“那你呢？”黎铮顺势问：“小时候也是读这种相对来说普通一点的学校吗？”
温逐似乎想起了什么：“我没有小羽运气好。”
“……是被爸爸要求读什么学校了吗？或者让你一边读书，一边和其他同阶层的孩子接触什么的。”不过，黎铮看温逐这个样子，大概率是不怎么社交的那一类。
“他管不了。”温逐淡淡地说：“为了培养我，他让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接触生意，权利也就越给越大，直到他需要我为他管理分公司。”
黎铮目瞪口呆：“你真的……好强啊。”
“自己有能力就是最好的。”温逐说。
“这不是我的话吗……”黎铮小声嘀咕。
警察局外，黎铮意外地看到徐之越带着温羽焱，像是特意在等他们。温羽焱一看到他就扑上来：“哥哥！！”
黎铮惊讶：“你叫我什么？”
温羽焱眼睛红红的：“小羽知道，爸爸不是爸爸，是小羽的哥哥。从现在开始，小羽也要把妈妈当做小羽的哥哥！”
“好。”反正都是乱的，黎铮已经放弃抵抗了：“小羽不害怕我就好。”
“小羽知道，爸爸妈妈都是为了保护小羽。”温羽焱吸吸鼻子、拍拍胸膛：“小羽会努力长大！以后换小羽来保护爸爸妈妈！”
“小羽还小。”黎铮把温羽焱抱起来：“所以可以软弱。受欺负了就来找我和爸爸告状；任何时候难过了，都可以把头埋在我和爸爸的身上哭。”
温羽焱的眼圈再次泛红，也抱紧了黎铮。
徐之越推推眼镜：“小少爷一定要我带他过来。老板，事情解决完的话，可以回家了吗？”
温逐点点头。
在幼儿园已经疯玩了一天，温羽焱一上车就开始打瞌睡，很快倒在黎铮怀里睡得香甜。回到家，黎铮把他安顿好，又想去医院看妈妈。
“我送你。”徐之越已经离开了，温逐主动说。
“太晚了。要不……我打通电话，明天再去好了。”黎铮看着表想，今晚就好好休息，明天还有重要的事要做，需要他打起精神。
至于妈妈那边，有温逐的人二十四小时看护，也有医生在值班，他去不去的，其实没有太大区别。打了电话知道妈妈一切都好，他也就放心了。
第二天一睁眼，黎铮就进入了一级戒备状态，和温逐一起被徐之越送到医院，站在病房门前深吸几口气。
温逐善解人意地说：“我在外面等你。”
实在懂事得让人心疼。黎铮说：“我会说清楚的。”他推门进去，却不想在病房里见到了熟悉的人。
李照辉正在和黎琳华谈笑风生中，气氛融洽温馨又愉快。李照辉转头看到黎铮，一个箭步就冲上来：“我的小铮铮啊！你没事吧？”
“没事。”黎铮奇怪他为什么这么问：“你怎么来了？”
“咱妈给我打电话了！”李照辉一脸不高兴：“我说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都不跟我说一声！是不是不拿我当兄弟？”
黎铮一怔。以前有任何困难，他都是习惯性找李照辉的，李照辉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最好的朋友，可是凌逢的出现和妈妈做手术这两件事，他竟然一点都没有想到李照辉。
黎铮明白，因为有温逐在身边，一切都替他安排得妥当，令他非常安心，是他最稳固的靠山。
李照辉看黎铮神色恍惚，揪心地说：“小铮铮，你真的没事吗？我听咱妈说，凌逢找到你们和咱妈要做手术的事，都是那个温逐帮你摆平的？你不会是那天在奶茶店里和他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