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因为之前白莲教的事，他们出去自然不止几人，只是大多数侍卫都藏在暗处不出来打扰他们。
年关将至，街上许多商贩都忙着赚这过年前的最后一笔，根本舍不得回家。
胤祧和十阿哥一边逛淘宝一边买。
“没钱你来干什么，你不知道规矩吗？……”嘈杂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十阿哥和胤祧各自咬着一个冰糖葫芦。
听见了动静，胤祧就让侍卫去看看怎么回事，前面堵在了一起，乱糟糟的，周围人都不了了，别提马车了。
“回阿哥爷，是有个人吃饭没给钱，被商家给打了。”侍卫很快弄清了情况。
“京兆伊呢？怎么不出来管？”十阿哥皱眉，年关的时候容易出乱子，尤其是小摊商贩，都打人了，还没有人出来。
“你去把钱付了，让他们别打了，别堵在一起不让人走路。”胤祧快刀斩乱麻的吩咐。
等周围平静下来，胤祧和十阿哥也见到了那个被打的人。
瘦骨嶙嶙的身体，脸颊深深的凹陷，鼻尖还没干的血迹，嘴巴上沾了点油光，是刚刚的那个包子，他没吃完就被店家扔了。
“给他买点吃的”胤祧看不过去了，这人是谁，怎么大过年的了，还饿着肚子在街上。
那人本来趴在地上没有动静，听见胤祧说的话才抬头看着两位穿着简单的小少爷。
侍卫已经买了一些包子回来，那人狼吞虎咽的吃了个干净，中间还被噎住了，后来侍卫又去买了喝的才止住。
“多谢两位少爷，多谢两位少爷”那人痛哭流涕的趴在地上，周围人来来去去的，他好像什么也感知不到。
“你是哪里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现在不说吃饱，起码也是能吃上饭的，怎么会变成这样？”胤祧想弄清楚。
“不但吃不饱，甚至饿死了很多了”那人哭的厉害，“奴才是要上京，要上京揭发山西巡抚隐瞒粮食短缺的问题，把秋收收的粮食八成都交了上去，剩下的两成不够分，不够分啊！”
仿佛一个惊天的大雷在胤祧和十阿哥耳边炸开，他们面面相觑，随即是头皮发麻。
第163章 畜生啊
今年下半年种下的水稻和小麦都是经过了改良的良种，亩产是比过去高的，但是这个人说他们那边饿死了很多人。
这是什么意思？
十阿哥饶是不知事也知道这事难办，两人带着这个逃难过来的人急急忙忙的赶着去了乾清宫，什么烤鸭烧鸡的，根本来不及想。
侍卫带着他们一路加急的赶回了皇宫，这个难民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帮了他的两个富家少爷是阿哥。
他哆哆嗦嗦的跟着往前走，没想到后面还要去见皇帝。
“你别害怕，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是你们那一个地方这样还是所有的都这样。”胤祧看着他发抖的手，只能尽力安慰他。
康熙见两个孩子过来还有些奇怪，今天他们放假了，要出去玩，他也知道，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只是看见十阿哥和胤祧身后那个又脏又瘦的人的时候，他的笑容收敛了。
“怎么回事？”
十阿哥一脸为难：“这人是山西的难民，说他们那边饿死了很多人，上京是来告御状的。”
康熙昨天才和户部的人说今年是个好年，各地的收成都很好，明年就加大玉米土豆还有红薯的推广，今年下半年推广的水稻和小麦效果就很好。
没想到很快就被打脸了，有人饿死了，都能从山西跑到京城来，这是什么程度的饿死？
康熙脸色阴沉的可怕，那个难民早就支撑不住的跪了下来，“奴才不敢骗人，奴才不敢骗人，真的都饿死了，巡抚说上面有大动作，要我们节省，我们没办法，没办法啊”
撕心裂肺的喊声让周围的奴才都忍不住侧目，饿肚子的感受大家或多或少都有过，像他这种忍不了要从山西过来的，肯定是遭了大罪的。
就是不知道具体的数目了。
已经一月份了，没多久就要过年了，发生了这种的事，还在年关时节，康熙如鲠在喉，仿佛今年所有的成绩在这个难民上来告御状的时候就不在了。
“朕相信你”康熙不能不相信一个农民远离家乡抱着必死的心来京城就是为了骗他，“朕现在就派人去山西查明状况，山西的人不会饿死，别的地方的人也不会饿死，今年是一个丰收的好年，所有人都会好的。”
最后的那句话更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十阿哥和胤祧低下头不忍心看他们皇阿玛狼狈不堪的模样。
康熙语气谦卑的仿佛不像一个帝王，更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人。
那难民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嚎啕大哭，“奴才知道，要不然，我们那边就不会派人出去了，我们派了好多人来京城，就是没活下来，就是没活下来啊陛下”
一句一句的话仿佛砸在了人的心上，偷偷摸摸的派了好多人出来，但路上死了很多人，只剩他还有一口气要撑到京城来。
“带他下去吧，派人请马齐过来”康熙叹息。
十阿哥和胤祧见状也跟着告退了，根本不敢提别的事。
“这巡抚脑子有大病，皇阿玛都没下指令，他逞能干什么，饿死了这么多人，真是不怕遭天谴。”十阿哥说。
像他这种爱吃饭的，最是忍不了饿肚子了。
“皇阿玛会处理好的”胤祧也叹了口气：“幸亏咱俩今天出去了一趟，要不然这人估计也撑不下去了。”可能就死在了京城，胤祧心里默默的说。
十阿哥心塞：“吃不到烤鸭就吃不到了，救了人也算积德了。”
万一他俩今天没有替这人解围，最后山西那边消息一直瞒着，等问题被爆出来掩埋不住的时候，大清的损失有多少，根本不敢计量。
马齐，张英，陈廷敬，索额图，纳兰明珠等大臣从进了乾清宫后就没出来过了，宫门都快落钥了，也不知道他们商量出结果没。
当马齐被喊到乾清宫看见那个跪在地上的难民的时候还在想这是哪里来的人，没想到康熙吩咐他把知道说出来后，马齐就从好奇变成了愤怒。
整个山西都这样吗？山西巡抚好大的胆子，谁给他的胆子让他敢欺上瞒下？
良种没种？收八成的粮食？打仗也不敢收这么多！
马齐跪在地上，惶恐不安的想着他之前对账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山西今年多交了粮食，怎么没有下面的官员反应呢？
索额图和纳兰明珠都担任过户部的重要职位，听见那人说的话后也是心头一震，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完了”
“现在就是要先派遣人过去查证一下，顺便看看情况到底糟糕到什么程度，然后有什么办法补救。”康熙说。
他这天下午都快把心血熬干了，他怎么也想不到穆尔塞胆子这么大。
作为山西巡抚他手上握着军队，康熙也不敢轻而易举的拿他怎么样，只能先派人过去，再一一瓦解。
“臣愿意前去”马齐上前一步，是他的职责，该他的，他就一定要纠正回来。
“那就你去，再让赵良栋带兵跟你一起去，那边的八旗驻防军让他去交涉，尽量不要动武，和平解决，趁早回来商量对策。”康熙叮嘱道。
“是”马齐起身。
马齐带着赵良栋连夜去了山西调查情况，康熙则是继续带人查看别的地区的情况。
第二天胤祧在阿哥所吃着早膳的时候，九阿哥跑了过来，他是为了打探昨天乾清宫的事，自从老十和十一去了之后，朝中重要的大臣都去了，商量了一下午才结束。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九阿哥就来找十一弟问问情况。
至于为什么不去找老十，还不是老十不争气，九阿哥觉得找他没有用。
“这事还得皇阿玛那边宣布”胤祧有些犹豫，觉得不应该现在说，虽然吧，他九哥也不会乱说，但胤祧怕啊，康熙最近气压低的很，胤祧不想触他霉头。
九阿哥听到这话挑了挑眉，“是哪个重要的人犯了错？”
胤祧绷着脸：“八九不离十”
九阿哥心里有数了，也不废话了，回去等消息了。
消息比想象中来的更早，不出两天，山西巡抚贪污公粮，逼迫百姓上交粮食，饿死了几百人的消息瞬间传遍了南北。
许多人听到消息的时候都是一愣，疑心自己听错了，今年的水稻和小麦种子都是良种，亩产比过去高很多，加上有手册护理，今年不说吃饱，饿死是肯定没有的，尤其是江南地区那边，水稻一年三熟，养活了大半个大清的人。
结果呢？山西饿死人了，大几百人，好些人饿的都有了病，甚至要易子而食。
这都是什么人间惨状，赵良栋和八旗驻防军的将领搭上了关系，确定他没有二心的时候才敢放心的捉拿穆尔塞，要不然军政联手，他还不一定敢动手。
马齐也是去看了最严重的地区，好多尸体堆在一起，如果不是众人劝说，那些村民就要把这些尸体分食了，马齐目眦欲裂的看着，赵良栋都怕马齐大人要撞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