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夏黎定定的看着话本上浮现出来的文字,他还未来得急去修改话本的内容,修改梁琛的重要行为。
  换句话说,第十二章目前出现的内容,全都是梁琛的本意。
  梁琛根本没打算听大鸿胪的秘密,反而将大鸿胪毒成了哑子,让他再也说不出秘密……
  可是梁琛的话……夏黎喃喃自语:“他好像知道了什么……”
  梁琛反应太过淡定,淡定的好像洞悉一切似的,难道……
  “夏开府……”
  内官的声音响起,一个内官端着汤药恭敬的走进来。
  啪!
  夏黎立刻合上话本,放在一面。
  内官道:“夏开府,该用药了。”
  夏黎看着那汤药,眯了眯眼睛,看似不着痕迹的问:“本使那日落水……是谁给本使换的衣裳?”
  内官回禀道:“那自然是陛下了,夏开府您都不知,那日夏开府不慎落水,陛下有多焦急!亲自抱着夏开府进了御营大帐,一切都不假他人之手,便是连更衣、擦汗这样的事儿,也是陛下亲力亲为呢!可见陛下,有多么宠信夏开府!”
  内官为了讨好夏黎,回答的虽有些添油加醋,但大体是属实的。
  夏黎摆了摆手:“下去罢。”
  “敬诺,夏开府。”
  内官退出去,夏黎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那日落水,是梁琛给自己换的衣裳,也就是说,梁琛或许已然知晓了夏黎背后的“胎记”。
  南楚与大梁相距千里万里,虽楚氏的图腾纹样,很少有人见过,但梁琛身为一国之君,或便知晓其中端倪。
  夏黎自言自语道:“梁琛可能已经知晓了我的身份……”
  但为何,梁琛知晓夏黎的身份,却没有动夏黎,反而私底下去找了大鸿胪,把大鸿胪毒哑?
  夏黎还在想,找个机会给大鸿胪下药,让他变成哑巴,一了百了,哪知道梁琛倒是先帮他办成了这件事情,甚至不需要他费心。
  “啊……”夏黎叹了口气,想不明白,干脆躺在榻上,把被子一拉盖住脑袋:“先睡觉罢……”
  夏黎一晚上没睡,本就困得厉害,如不是方才被吵醒,这会子还在梦乡之中,既然想不通,干脆便不要想了,徒增烦恼。
  浑浑噩噩之间,夏黎真的睡了过去,还十足香甜,也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腹中咕噜咕噜,倒是睡饱了,肚子却饿得紧……
  “嗯……”夏黎伸了一个懒腰,微微舒展双臂,纤细的腰肢从被子里露出来,里衣被蹭的翻起来,甚至能看到夏黎精巧的腰窝,柔软的腰肢还有一对小酒窝。
  “呵呵……”一道笑声从旁边传来:“才睡醒,莫要着凉。”
  有人拉起被子,将夏黎严严密密的包裹在锦被之中。
  夏黎一怔,营帐中有人?而且那人就坐在夏黎的榻边上,正托着腮看着夏黎。
  是梁琛!
  梁琛见夏黎呆呆的看着自己,不由起了逗弄之心,倾身过去,在夏黎的唇瓣上轻轻一吻:“还没睡醒呢?让寡人亲亲,醒了么?”
  夏黎:“……”
  夏黎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唇瓣上的温度十足真切,这才恍然大悟:“陛下?”
  梁琛又笑起来,道:“阿黎你这一睡好久,寡人来看看你,还以为你又生病了,原来真的只是贪睡。”
  夏黎看了一眼天色,虽然营帐帘子垂下来,但能从户牖看到日光洒进来,他这一睡,竟然睡到了第二日的正午,外面阳光正好。
  梁琛所坐的位置,挡住了晒进来的日光,以免强烈的日头照在夏黎的面上,夏黎这才睡得如此香甜,否则早就被太阳给晒醒了。
  怪不得夏黎腹中饥饿的厉害,竟睡了一整天。
  他连忙起身,作礼道:“陛下恕罪,黎失礼了。”
  梁琛随和一笑,道:“无妨,饿了罢,梳洗起身,今日日头不错,寡人带你去荆湖泛舟吃宴,如何?”
  夏黎奇怪,昨日才抓了楚君,毒哑了大鸿胪,今日梁琛便有心情泛舟吃宴?不应该整顿大营,收拾残局么?
  但他口中道:“是,还请陛下移步营帐外稍等。”
  梁琛却道:“寡人帮你更衣。”
  他真的拿来衣物,替夏黎穿上绛紫色的官袍,仔细的系上衣带,又套上外层的革带。
  革带乃三指宽,鲛革所制,柔韧性极好。梁琛将革带绕在夏黎的细腰上,那腰肢柔软又挺拔,梁琛两只手就能箍住,甚至还有空隙,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掌留恋在夏黎的腰线上,若有似无的抚摸。
  “唔……”夏黎一个激灵,他堪堪睡醒,十足的敏感,也震惊于自己发出这样羞耻的嗓音,连忙捂住嘴巴。
  梁琛沙哑的笑笑:“阿黎的声音真好听……如不是还有要事,寡人真想再听听。”
  夏黎:“……”
  最后将紫金剑佩戴在夏黎的腰侧,梁琛道:“好了,走罢。”
  夏黎不知梁琛要带自己去何处,跟着他走出营帐。远远的,营地外面的湖面上,真的停着一艘大船,船身簪花,还挂着彩丝,是精心布置的模样,果然摆了宴席。
  梁琛伸出宽大的手掌,亲自扶着夏黎上船,道:“当心,踩稳了。”
  夏黎愈发的奇怪,梁琛还真的置办了燕饮?这么闲的么?
  梁琛在首席上展袖坐下来,微笑道:“今日的天气甚好,寡人设宴犒劳众卿,不必拘礼,都坐罢。”
  扈行的卿大夫们都在场,谢恩之后纷纷落座。
  梁琛的面容上展开恰到好处的面容:“如此良辰美景,把楚君也请上来罢。”
  来了,果然来了。夏黎心想,梁琛果然不是单纯的想要吃席,重头戏这不就来了么?
  “是!”梁玷应声,亲自去押解楚君,没过多久,便听到“哗啦哗啦”的锁链声,楚君脖子上架着厚厚的枷锁,身上缠绕着锁链,被带上了大船。
  “陛下!陛下!”楚君见到梁琛,不需要任何人开口,咕咚直接跪下来,叩头道:“陛下饶命啊——饶了臣一次罢!臣再也不敢触怒陛下的威严了!臣一定带着南楚上下,投效陛下!”
  梁琛微微一笑:“诶楚君,说的哪里话?今日天气如此之好,春暖花开,正是赏景风月之时,国家政务便不要再谈了。”
  楚君战战兢兢,不知梁琛到底是什么意思,绝不可能只是吃饭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梁琛话锋一转,又道:“今日寡人好心宴请楚君吃席,只可惜……楚君英雄气短,竟不甚坠入水中……”
  顿了顿,梁琛嗓音轻飘飘的道:“淹死了。”
  楚君短暂的怔愣了一会子,恍然大悟:“你……你要杀了我?!”
  梁琛摇头:“是楚君不甚落水,身为南楚的国君,水性竟如此之差,自己淹死了,与寡人何干?”
  “你、你……”楚君颤抖着,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恐惧,大吼道:“我是南楚的国君!!我是一国之君!你怎敢如此对我?!我若是死了,南楚如何能甘心这奇耻大辱,必定倾尽国力,也要与大梁鱼死网破!!梁琛,我南楚虽兵力不及你们,却也不会叫大梁好过!!届时候,大梁周边的小国,也都会纷纷效仿,群起而攻之,梁琛,你便不怕成了亡国之君么!!!”
  南楚一直都是实力不菲的存在,他是大梁周边兵力最强大的国家,虽然这些年削弱了不少,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南楚若是与大梁殊死一搏,赢是不可能的,也会叫大梁损失惨重,民不聊生。
  大梁之所以没有动南楚,也正是因为不想百姓受苦。
  梁琛微笑:“楚君此言差矣,楚君淹死在自己的荆湖之中,寡人亦很伤心,可这与寡人何干?今日你死了,在场的又都是我大梁之人,谁会将实情说出去?难道……是那变成哑巴的大鸿胪不成?”
  梁琛招了招手,金吾卫又押解着一个老者走上来,那老者一身狼狈,咕咚瘫在地上,正是南楚大鸿胪。
  “啊……啊……嗬!”大鸿胪手舞足蹈,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正如梁琛所说,他变成了一个哑巴!
  楚君眼神剧烈颤抖,肥胖的身子也跟着抖动,哐哐又开始磕头:“陛下!饶了我罢!饶了我罢!我可以带着南楚归降,从此再无二心,这次是我有眼无珠,求求陛下!”
  梁琛都没有说话,还是摇了摇头,不再看楚君一眼。
  梁玷走上前来,一把抓起楚君。
  “啊——!!放开寡人!”
  “放开我!寡人是南楚的皇帝!寡人是皇帝!”
  “你们竟敢谋害寡人!南楚不会放过你们的!不会放过你们的——”
  咕咚——!!
  一声水响,楚君嘶声力竭的大吼声没入水中,四周只剩下咕噜咕噜的水声,渐渐的,便是连水声也平息了下来。
  梁琛坐回席位上,他的面前摆着精致的菜肴,慢条斯理净手,将双手在清水之中洗净,又拿起绣帕擦拭,这才夹了一只虾子,放在承槃之中,手指轻动,白玉筷箸发出咔嚓咔嚓两声,干脆利索的将虾子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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