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此事甚是匪夷所思,夏黎似乎想到了什么,对大刘道:“你先赶过去,黎随后就到。”
  大刘点点头:“好!那夏副使你快一些!若是到晚了,柳大人可……可就……”
  大刘说着,发足狂奔往远处跑去。
  夏黎拐到偏僻的角落,立刻将怀中的书稿拿出来,翻开第十章阅读。
  正如夏黎所料,文字正在展开……
  【啪——】
  【一击响亮的大耳光抽过去。】
  【“你敢打我?!”郑惜卿捂着自己的脸,一脸不敢置信的瞪着眼睛。】
  【“本宫打你又如何?看看你捅下的大篓子!”】
  【夏娡指着郑惜卿的鼻子警告:“把你的嘴巴闭严实些!本宫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若是你把夏国公府拖累进去,看看谁还能救你!”】
  夏黎快速阅读的目光一顿,在书中放走郑惜卿的人,正是皇后夏娡!
  夏娡不只是皇后,还有夏国公府的帮助,怪不得绣衣卫和牢卒都不知郑惜卿是如何逃跑的。
  【郑惜卿坐着夏国公府的辎车,趁着天色未明,逃窜出大梁宫,直奔上京郊外,往一处偏僻的荒院而去。】
  【吱呀——】
  【荒院的大门打开,几个身材魁梧如山的壮汉从里面走出来,说道:“郑郎君,您平安无事就好!呸,咱们的素舞馆被绣衣司给抄了!不过幸好,我们提前把一批新货转移走了!”】
  夏黎看到此处,轻轻合上原稿,素舞馆的后台是夏国公府,夏国公府通过郑惜卿联系素舞馆,而宫女失踪的案件和郑惜卿、夏国公府都脱不开关系,一切都联系了起来……
  *
  柳望舒跪在紫宸宫外,左右各是金吾卫押解,金吾卫大将军梁玷站在一侧,因习武而遍布茧子的手掌中紧紧握着一把满是倒刺的鞭子。
  梁琛一袭黑袍,负手而立,站在玉矶之上,微微垂下眼目,看不出真切的表情,语气倒是温温和和的,幽幽说道:“望舒啊,寡人平日里虽宠信于你,但公是公,私是私。绣衣司连个人犯都看押不住,着实令寡人失望,如今参奏你玩忽渎职的奏本,已经递到寡人面前来了,你可不要怪寡人罚你。”
  柳望舒垂头跪着,沙哑的道:“是臣失职,臣无可辩驳,甘愿领罚。”
  梁琛闭了闭眼目,似是有些不忍,轻轻摆了摆手,语气却仍然淡淡的,没有听出任何不忍:“行刑。”
  “是。”梁玷拱手,看了一眼柳望舒,面色是一成不变的肃杀,高高举起黑色的鞭子。
  啪——!!!
  “陛下!”夏黎匆忙赶到,快速登上紫宸宫的玉矶。
  柳望舒后背挨了一鞭子,绛紫色的绣衣瞬间破裂,一道血痕异常扎眼。他听到夏黎的嗓音,身子一震,快速抬头,有些焦急道:“你怎么来了?”
  柳望舒一怔之后,皱眉低声呵斥道:“夏副使,这里没有你的事,速速退下!”
  夏黎却不理会柳望舒,面容平静的拱手道:“臣拜见陛下。”
  梁琛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夏黎,夏黎的紫金衣袍下摆微微凌乱,显然是匆忙赶来,为了柳望舒……匆忙赶来。
  梁琛的唇角挑起,笑容玩味,但那笑容却没有抵达眼底,反而透露着一丝意义不明,沙哑的道:“夏卿,你这是要为绣衣使求情不成?”
  第27章 以身做饵 夏卿,你的嘴巴好硬啊……
  面对梁琛的阴阳怪气,夏黎的面容清冷而平和,道:“陛下,臣并非是来为柳大人求情的。”
  “哦?”梁琛更是玩味:“你不是来为柳望舒求情的?自然最好,那有什么事情,便等柳望舒挨了八十鞭笞之后,再说罢。”
  “陛下。”夏黎上前半步,道:“臣斗胆,请陛下先听臣一言。”
  梁琛嗤笑一声:“还说不是来求情的?夏卿,你的嘴巴好硬啊。”
  倘或是一般人,或许已经被梁琛吓怕了,但夏黎并未失了方寸,镇定的道:“陛下明鉴,臣是来为陛下分忧的。”
  “陛下有所不知,”夏黎有条不紊的道:“郑惜卿并非是趁着绣衣司看管不利逃走,而是……被绣衣司故意放走。”
  啊?!
  站在一边的大刘,明智的没有发声,但他已经目瞪口呆。
  被、被绣衣司故意放走?那为何绣衣司不知?甚至连绣衣司的总指挥使柳大人,亦不知晓!
  “呵呵。”梁琛似乎被提起了兴趣,道:“说说看。”
  夏黎道:“其中缘由,错综复杂,牵连甚广,但还请陛下恩准,三日之内,臣必将郑惜卿捉拿归案,并且……送陛下一份大礼。”
  梁琛被他逗笑了,险些大笑出声:“夏卿,你想送寡人大礼?”
  “正是。”夏黎应声,一个磕巴也不打的回答。
  柳望舒跪在旁边,手心里全都是汗水,饶是他跟着天子这么多年,也不敢如此放下大话。天子从小便是皇子,什么样的珍奇没有见过,到底是什么,才能算是大礼?
  夏黎微微抬起头来,与梁琛对上眼神:“请陛下稍等三日,届时若是臣无法兑现承诺,再请陛下发落。”
  “好啊。”梁琛一口便答允了下来,脸上没有一丝不愉快,反而欢愉的厉害,微笑道:“既然夏卿夸下海口,寡人若是不等三日之后看看这份礼物,实在太过浪费夏卿这份拳拳的忠心了,不过……”
  梁琛话锋一转,眼神变得冰冷起来,幽幽的道:“三日之后,若是夏卿没有给寡人一个满意的答复,或者没有抓到郑惜卿归案,那可别怪寡人心狠,将这八十鞭笞,翻倍的打在夏卿的身子上了。”
  八十鞭笞,况且是金吾卫行刑,足以要了一个绣衣卫的性命!
  若是翻倍便成一百六十鞭笞,整个绣衣司都没有人可以抗到行刑结束……更何况是夏黎这样斯斯文文之人。
  柳望舒急促的看了一眼夏黎,夏黎却四平八稳,拱手道:“谢陛下恩典,臣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梁琛的目光在夏黎和柳望舒身上各看了一眼,说不出是什么情绪,哗啦一展袖袍,转身进了紫宸宫。
  “呼——”大刘险些栽在地上,狠狠吐出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跑过来挥开金吾卫的钳制:“走开走开!放开我们柳大人!”
  金吾卫没有看到热闹,显然很是失望,不得不给柳望舒松绑。
  梁玷多看了一眼夏黎,道:“夏副使何必蹚浑水呢?陛下……”
  他说着,又看了一眼紫宸宫紧闭的殿门:“陛下显然不悦了。”
  柳望舒将枷锁扔在地上,站起身走到夏黎面前,将夏黎挡在身后,冷声道:“这是我们绣衣司的事情,金吾卫请回罢。”
  梁玷没有再多说,一招手,带着金吾卫走了。
  待梁玷等人离开,柳望舒冷酷的目光这才松动一些,微微攥拳,沙哑的道:“梁玷说得对,你不该来蹚浑水的。”
  虽然绣衣司和金吾卫不对付,但柳望舒必须要承认梁玷说的对,今日夏黎所做之事实在太危险了,若稍有不慎触怒龙颜,夏黎那柔弱的身子板儿,哪里经得起一星半点子的鞭笞?足以要了他的命。
  夏黎却道:“柳大人言重了,黎这并非蹚浑水,也并非放大话。”
  夏黎决定插手此事,其实是有原因的,亦经过深思熟虑。
  ——素舞馆和郑惜卿的背后都是夏国公府,而夏黎亦是夏国公府的一员,这件事情必定会牵连到夏黎,到时候夏黎也决计脱不开干系。
  原书中也有写道,夏国公府一直是梁琛的眼中钉肉中刺,梁琛正在找机会彻底扳倒这股老旧的贵胄势力,只是差一个借口罢了。素舞馆和郑惜卿的事情曝光,无疑都是名正言顺的借口,夏国公府离覆灭不远了。
  夏黎决定先下手为强,左右夏国公府并没有任何人值得他留恋,是他们算计在先,便不要怪他“大义灭亲”了。
  倘或夏黎可以主动纠察出夏国公府和素舞馆的丑事,加之夏黎并未参与在其中,多多少少也算是戴罪立功。
  还有柳望舒……
  夏黎这次出手相助,一来是为了那日在香橼楼,柳望舒也曾出手相助;二来则是为了博取柳望舒的一些感激,等到夏国公府倒台之时,依照柳望舒表面冷淡,实则重情重义的性子,必然也不会放任夏黎不管。
  夏黎早已想好了说辞:“日前柳大人让黎纠察宫女失踪一案,已然有了眉目,黎发现失踪一案与郑惜卿,还有素舞馆,牵连甚深。”
  大刘义愤填膺:“还有那个姓郑的阉人之事!这个阉人,真不是个好东西,昨儿个就该直接打死他!”
  按照《绮襦风月》的原稿上所写,郑惜卿是素舞馆的幕后东家,而郑惜卿的后台则是夏国公府。素舞馆表面上是相扑茶楼,其实内地里经营着淫#秽之事,且远远不止如此。
  皇后利用宫中的便宜,固定每个月将宫女掠走,交给郑惜卿与素舞馆,私下买卖人口。不止如此,皇后之所以冒着巨大的危险,挑选宫女贩卖,其实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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