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可是他又不忍心乔忆亭变成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要是那样,他就不是他了。
  ***
  “我要是我早点察觉那孩子不是凡人……应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了。”
  可世间没有后悔药。
  回到客栈,他只说自己想要静一静,任凭曾有然怎么说,都将其赶出房间。
  “在这个世界,只要杀掉曾有然,所有的一切就会重塑,”他望着桌上的桂花糕,心中想到补救的方法,“但,那样就要放弃自己的修为……”
  甚至再当一次杀人凶手,况且他又凭什么拿曾有然的命,去换那对夫妇的命呢?
  两厢权衡之下,他决定改天去祭奠林大夫。就权当自己自私吧,权当自己胆小懦弱吧,重启是绝对不可能重启的。
  静静地消化了噩耗,乔忆亭将散落的糕点收拾好,也像是重新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才到唐茉的房间。
  昏迷了几个月的唐茉,不似跟着他一起风餐露宿那般粗糙,又恢复了当时在石佛寺镇初次见面时容光焕发的模样。
  可在乔忆亭眼中,她整个人都是虚弱无力且苍白的样子,见她要挣扎着坐起来,连忙过去安抚她,“慢慢来,不用着急。”
  “乔大哥,玉大哥还好吗?”
  乔忆亭很欣慰,觉得那花妖的毒并没有给她造成什么认知障碍,“他和你一样,也昏迷了许久。”
  唐茉闻言点了点头,“那个花妖……”
  “你说那个曼陀罗吗,已经死了,不必担心。”
  “死了?”
  她的神情开始变得古怪起来,甚至在乔忆亭看来有些慌张,“对,你不用害怕。”
  但被安抚的人眼神空洞,喃喃道:“可是,他说会帮我复活我娘的。”
  接着双手捧脸,开始掩面哭泣,语气中竟然带着些许怨气,“为什么要我醒来!”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乔忆亭想要过去拍拍她的手停在空中,转而想起来木芙蓉之前说的话。
  现在看来,唐茉在睡梦中应当是回到了和自己母亲生活的时候,她沉迷于母亲还活着的幸福之中,全然不知那只是曼陀罗亲手编织的一个梦而已。
  他以为,唐茉提出跟自己走的时候,是已经走出了失去母亲的痛苦。可是,至亲之死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走得出来呢?
  他不知该如何开口去提醒她那只是一个梦境,或者应该说不忍心去对她说一些过重的话。
  乔忆亭似乎有些被她的情绪感染了,把嘴边的“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给咽了回去,手落到他因为悲恸哭泣而抖动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
  他知道,这句话在唐茉面前起不了任何作用,对于她来说,从梦中醒来,无疑是体会了两次失去母亲的痛苦。
  继而他又想到了自己,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也不知道自己的死,会不会是家人一生的潮湿。
  接二连三的事故,让他有些麻木,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下一次遇到相同的事情,还会不会仗义出手。
  接着,他神情落寞地叹了口气,“唐姑娘,回来就好,总要往前走的。”
  这话像是对唐茉说的,也像是对他自己说的。
  唐茉肩膀的抖动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又开始剧烈抖动起来,像是终于认清了什么一般,嚎啕大哭。
  第56章 约会
  他轻轻关上唐茉房门, 转而去看玉生烟。
  谁知,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的声音。
  于是他迅速推开门, 便看见玉生烟衣衫不整的歪倒在床上,脸上的红晕像是刚刚经历过什么似的。
  而曾有然正一条腿半跪在榻上, 一只手掐住玉生烟的脖颈,另一只手抬在空中,像是要朝着下半身摸过去。
  乔忆亭看着两人的动作,目瞪口呆, 接着迅速低下头,磕磕绊绊道:“打扰啦。”
  一边说着,一边迅速的将迈进房间的脚撤回来, 就要关门出去。
  曾有然望着他的动作,忽然觉出自己的姿势有多么容易让人误会, 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榻上刚刚醒过来的玉生烟, “你等着。”说完, 便朝着开门朝着乔忆亭追过去。
  退出房间后,乔忆亭脑海中正在回想着刚刚的情形, 努力消化自己的师弟要变成gay的事实。他的脚步并不快, 所以就被曾有然轻而易举的追上。
  “师兄!”曾有然慌忙解释, “不是你想的那样。”
  乔忆亭还在宕机中,脱口而出,“不用解释,我都懂的。”
  曾有然看着乔忆亭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以及他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爪子揪了一下。
  他看着人来人往的客栈走廊,意识到自己接下来所说的话有多么的隐秘,所以他一把拽下因尴尬而摸鼻子的手, 迫不及待地拉着他到了两人的房间中,自己按在门上好想生怕身后的人跑掉一样。
  他对曾有然这样突然间的动作不明所以,然后他听见面前的人呼吸变得急促,“你知道玉生烟他,他梦境中都干了什么吗?”
  屋内只有他们两人,而他也见过玉生烟昏迷时的模样,稍微一想,便能知道在梦境当中,是干的哪一种勾当。
  “他是合欢宗的嘛,理解。”乔忆亭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走过去拍了拍曾有然的肩膀,调笑道:“你把持不住,我也能理解,没关系的,男人嘛。”
  曾有然听到这话,呼吸一滞,转过身来握住了乔忆亭的手腕,“他,他在梦中……”
  瞄了眼面红耳赤的曾有然,他觉得自己这涉世未深的师弟定是受了大刺激,看着他握住自己的手,欲言又止的样子,想要逗逗他,“玉生烟在梦中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看不惯合欢宗的,我想把他的那玩意给做掉。”
  “这么生气啊,”反握住曾有然的手,他歪头看向气鼓鼓的曾有然,“那改天咱们给合欢宗改改制?”
  一边说,他一边冲着曾有然眨了眨眼,他一本正经的调笑,言语举止间颇有些出乎意料的幽默,让曾有然看着他不自觉地跟着点了点头。
  在曾有然的主张下合欢宗竟然真的改制了,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接下来的几天,曾有然都不让乔忆亭去看玉生烟,就连唐茉那边都是曾有然一手照顾,送药端水等等一一代劳。
  看着曾有然进进出出唐茉的房间,乔忆亭心中有升起一种复杂的情绪,一种是觉得自己的师弟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苦心,开始接触唐茉了;另一种却是让他说不上来的奇妙感情,有一些不爽,但是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爽。
  很快,木芙蓉口中所说的中秋节就来了。
  街上灯火通明,人也络绎不绝,有情人在花灯下羞赧地笑,而一些夫妻也会出门来找找情趣,好不热闹。
  木芙蓉一边领着乔忆亭逛来逛去,一边给他讲着节日的由来。
  “……于是,这中秋就是牛郎织女一年一度踩着鹊桥相会的日子,也是我们城中有情人相会的日子。”
  跟在她的身后,听她喋喋不休的讲述着,他心想:这木芙蓉也是个傻的吧,中秋和七夕都能混。
  木芙蓉并没有察觉到身后人的眼神,反而兴冲冲以为自己讲的相当有道理:“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
  “嗯,对,很有意思。”
  听着他懒散的声音,木芙蓉又回头调侃他,“有相中的姑娘吗?”忽然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你的那个师弟怎么没有跟过来?”
  似乎是习惯了曾有然当跟屁虫,一下子不跟着自己,乔忆亭还有些惆怅,他叹了口气才回复木芙蓉的问题。
  “他啊,今天不是中秋吗,我为他和唐茉定了最好的酒楼,估计两人正在约会呢。”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他抬头看了一眼挂在角楼弯弯屋檐上的明月,心中忽然有一些不是滋味。
  曾有然按照他的计划,一步一步将剧情拉入正轨,和唐茉约会,他本应该高兴才对呀,可现在他看什么都有些兴致缺缺。
  木芙蓉似乎也看出来乔忆亭有心事,便提议道:“咱们去花楼听小曲儿吧。”
  乔忆亭又回想到了在石佛寺镇的寻芳阁,他其实对于青楼这样的地方有些抵触,他总觉得里面都是一些不法分子。
  看出他犹豫的神情,木芙蓉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花楼不是你想的那种地方,是卖艺不卖身的,咱们只是去听小曲儿!”
  乔忆亭还是有些怀疑,可眼下他急需要一些东西来填满自己空虚的内心,便带着一探究竟的心跟着木芙蓉的脚步进了花意楼。
  果然,这花意楼与乔忆亭所想的地方大相径庭。
  里面的姑娘个个身怀绝技,各种乐器在她们的手中来回翻转,流出动听优美的曲调,再加上那一副甜腻娇软的嗓音,带着长长的尾调,瞬间便能让人酥了骨头。
  真是一个附庸风雅的好地方,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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