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看着在榻上铺被子的曾有然,他试探性地问道:“师弟可对旁系术法有兴趣?”
被问的人停下手中的动作,仔细想了想,“没有,我只想跟着师兄继续学习剑法,师兄为何这样问。”
“没什么。”
他想了想,好像即使自己说服曾有然放弃剑,专注于法也不太可能,毕竟自己也不会什么旁系术法。
他想,算了,顺其自然吧。
“师兄,那今日咱们早就寝吗?”
本来他是想既然不精进术法的话,那就找点旁的书让曾有然看一看,但是一 想到曾有然今日发过病,心神又多有劳累,以后还是早早休息比较好。
见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曾有然冲他摆了摆手,“师兄?”
“今晚早就寝,但不是现在。”乔忆亭朝榻上的人走过去,一只手放在了他的心口上。
曾有然陡然紧张起来,他感受着乔忆亭在自己胸口上的手,心跳骤然加快,虽然隔着一层衣服,可他却觉得这手微微发烫。
乔忆亭感受着他骤然猛烈的心跳,仿佛就要挣脱胸膛的束缚蹦出来一样,不禁皱起了眉头,轻声道:“放轻松,别紧张。”
可任凭曾有然怎么控制,就连《清静经》都默诵了起来,就是不见这心跳减速,“师兄,我有点做不到,它它不受控制。”
其实乔忆亭通过这一年多来的观察,以及曾有然的发病情况来看,大致也能判断出来这是什么病症。
要是放到现实当中,他这个年纪,早就应该做置换手术了。
只不过,这里没有那么精密的仪器,更没有那么多的专业人员,仅仅只有自己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完成这样艰巨的任务的。
所以,想要破解曾有然心脏的问题,不能够早早的下山,只能等到其魔尊母亲快要攻山的时候下山才行。
要不然,谁知道自己丢下他走掉以后,会不会出什么岔子导致他悄然死去,自己睡一觉醒来发现一切都回到了原点呢。
他心事重重地将手放了下来,叹了一口气,“师弟,你切记以后不要再过度劳累了,更* 不要大悲大喜情绪激动。”
听了这话,曾有然露出疑惑的表情,“为什么?”
乔忆亭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也不想告诉他病情,只能敷衍道,“对今日的伤势不利。”
看着眼前的人,若有所思的点头,他这才稍稍放心下来,“还要注意多休息,你这伤啊最忌疲惫。”
“所以……”
没等他继续说完,乔忆亭捡起不知何时落在榻上的一片竹叶,弹指将那竹叶送出,烛光瞬时灭掉,屋内霎时暗了下来,只有那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洒在榻前,也洒在了曾有然的心上。
“所以,现在睡觉!”
第15章 证道
直到听见曾有然那均匀的呼吸声,乔忆亭这才慢慢起身,摸索到原先在墙上刻的“正”字。
如今,只差最后一横,便集齐一百个“正”字了,整个情节已经偏离的不得了,却也没有人出来阻拦。
想着21世纪的一切,让他觉得仿佛那才是梦,青玄山上的一切才是现实。
寒窗苦读十几年,走上手术台拿起手术刀才堪堪几年,就这样变得毫无用处了。
他的手仔细地摸索着隐在墙边,排得整整齐齐的痕迹,他不由地宽慰自己算了。
可是真的能算了吗,那是自己热爱的事业,如今只剩那些概念、理论徒留在脑海里,毫无用武之地。
看着窗外的树影婆娑,在月光的照应下显得更加清冷孤寂。
他想:至少,自己没有忘记自己是谁,只要陪曾有然安稳度过这几年,下山后,他就可以实实在在地做自己了。
“师兄?”
曾有然陡然出声,吓得他一哆嗦,“师弟你……没睡?”
“可能睡得有些早,有点不适应,”只见刚刚还躺着的人,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爬起来,“师兄你怎么也不睡啊?”
乔忆亭连忙将那墙上的东西掩盖起来,“我也一样,睡得太早睡不着。”
“师兄,我是不是这次……”曾有然好好斟酌了一下词语,“是不是伤得很严重啊?”
乔忆亭没有出声,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可他身处于黑暗之中,屋内也只有淡淡的月光,曾有然看不清他的动作,自顾自地说着:“我没什么感觉,但我看四师兄和五师姐,还有你,好像有事情不想跟我说。”
说完,他叹了口气,“我是不是活不久了?”
乔忆亭听到他的丧气话,挪出黑暗慢慢靠近他,最后竟然搂过他的肩膀,“没有的事儿,瞎想什么呢!”
好像觉得自己的话不够有信服力,想了想又说,“该好的时候,自然就好啦,不必过于担心,等再过几年,你就会痊愈了。”
可曾有然偏偏就是要戳他的心窝子一样,倚在他的肩头,轻声道:“师兄不必安慰我,活不久也没事,至少死前吃得饱穿得暖,还体会过世间的温情,我已经很满足了。”
尤其是,师兄给我的温情,满满当当。
可是,我还想从师兄身上得到更多。
他的话,让乔忆亭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别说傻话,我说死不了就是死不了。”
你要是死了,那我岂不是又得读档重来吗?
两人就在这榻上,沐浴着月光,相互依偎着,暂时搁置了那个话题。
而乔忆亭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突然出声,“有然,如果等你变强了,你最想做什么?”
会转头屠山,掳走三师姐和五师姐,然后弄死大师兄,再弄死我吗?
很久没有回应,久到他以为倚在自己肩膀的人已经睡了,他刚要起身,便听见了那人的回答。
“我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我当时来到山上只是为了能够吃饱饭,没想着以后会变得多么厉害。”他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屋子中显得格外的清晰,“师兄想要做什么呢?”
没想到他会反问到自己,乔忆亭下意识地就想说一句“我也不知道”,但被差点脱口而出的话逗笑了自己,又一本正经道:“自然是斩妖除魔以证道。”
“那我和师兄一样。”
“好啊,那我们一起。”
可是乔忆亭知道,曾有然是不可能和自己一道的,因为等到他十九岁以后,他便就是魔,自然是不可能随自己除魔了。
再一次躺好后,乔忆亭望向曾有然那一边说道,“不过,任何事情我们都要从两个方面去看。没有谁规定,人就一定是好的,魔就一定是坏的,妖就是害人的。”
“凡人中也有很多心怀不轨的。”知人知面不知心。
“魔族也有很多重情重义的。”比如,你的母亲。
“妖也有很多为情所困的。”有的时候,人甚至不如妖魔。
“凡事也都是有两面性,比如大师兄虽然对你苛刻,你对他有些成见也是应该的,可是另一方面来说,却也让你坚韧不拔的性格更加立体。”
乔忆亭并不是在强调施暴者无罪,而是觉得书中的方平对曾有然不好,是作者的设定,毕竟书中必须要有一个对主角不好的反派,这样读者才能感受到后期打脸反派的爽感。
现在他只是在委婉地告诉曾有然,不要去记恨方平。
也不知是他的声音过于催眠,还是曾有然真的困了,待乔忆亭讲完他的大道理后,再转头就听见了曾有然绵长的呼吸声。
“啧,前一段时间还夸你好学呢,真是不禁夸啊。”
翌日,乔忆亭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曾有然的被子已经非常平整的叠好了,屋内也收拾的相当干净。
他心中夸赞曾有然的勤快,也心疼这孩子,要是再这样干下去迟早把自己累死。
刚下塌,就看见曾有然端着水盆进来了,“师兄,我给你打了水。”
“唉,我不是说过了,这些琐碎的事情不用你干,我自己都可以干的。”要不然自己会形成依赖,下山后自己都养活不了自己了。
看见曾有然像是做错了事情一样的表情,他发觉自己的说话语气有些重,“不是责怪你,是心疼你。”
“而且,你现在伤势不是还没好吗,就不要一天天的干这么事情了。”
说着,便将那呆呆站在一旁的曾有然按在了一旁的凳子上,“稍等我一下,待会儿咱们去找大师兄。”
因着呆的时间久,乔忆亭已经不需要曾有然地领路,便轻松地在整个青玄山走动。他瞧着曾有然那不情不愿地样子,大概还是对大师兄心怀芥蒂。
“师兄,这好像不是去翠影园的路。”
“当然不是。”乔忆亭低头看路一眼,“先去百草轩吧,让四师兄给你换一下药。”
将曾有然交给薛云后,自己便只身来到了翠影园。
可谁知却是扑了个空,方平不在,书童也不知道方平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