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陛下!”萧沅提高了声音道,他声音很有力,“若是他们真的像您说的那样,忠实于您,又怎会放任您被刺客刺杀,事实证明他们根本不是真心待您的。”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温柔了下来,看向他的眼睛都充满着浓郁的爱意,“只有臣是真心待您,臣想要保护您,只有臣才可以保护您,过来,陛下。”
他眼睛里的光晕消失,逐渐开始变得混浊。
浓郁的倾慕被污浊污染,如今只剩下疯狂。
席淮下意识打了个寒颤,本能往后退了步。
萧沅加重了手中的力度,慢步朝着他走来,“陛下,臣会保护您,您不会再遭遇任何伤害了。”
“你疯了!”席淮手腕吃痛,心里紧张得不行,表面上厉声呵斥,“你想干什么!朕是皇帝!”
虽早知他是个疯子,可没想到几日没见,他疯得更彻底了。
萧沅毫不掩饰自己目的,唇瓣翘起,裂开了个病态的笑容。
“臣只是想要樊笼入鸟,陛下留在宫中,还不如留在王府。”
“这里都是臣的人,没有人会阻止臣,陛下别白费心机了。”
“你!”席淮整张脸都苍白了起来,这家伙究竟要干什么?!
“陛下,只要陛下愿意与臣结两相情好,陛下还能留下来。”
萧沅那张俊朗的面孔,此时都因为席淮,而扭曲狰狞起来。
席淮:“……”
席淮彻底傻了,别这样,这里是晋江文学,不兴花市描写。
“摄政王是在宴请陛下?”不等席淮开口,一道声音响起。
第44章 来者是盛明……
来者是盛明月。
冗长的长廊里, 盛明月正站在长廊的另一端,远视着他们。
他身上散发着文人气息,只是看待萧沅的眼神不同于往日。
宛若看待蝼蚁一样, 温润儒雅的皮囊下, 是上位者的睥睨。
席淮打了个寒颤, 趁机挣开萧沅的桎梏, 火速奔向了长廊。
“老师!”救命!萧沅要和他囚禁普雷!求求快把他带走!
席淮扯了扯盛明月的衣袍, 眼睛里流淌着微不可察的依赖。
结果左手一重, 萧沅和狗皮膏药似的, 紧紧攥住了他的手。
席淮人都麻了,看向盛明月的眼神中, 都多了丝无可奈何。
盛明月垂下了眼帘, 只见少年饱满的指腹正捏着他衣角, 指端都因用力而泛起了粉色。
拇指上的白色月牙, 大刺占据了他眼球, 他的食指都因少年的依赖情不自禁弯曲起来。
他不由得浑身僵硬, 眼看着衣着单薄的少年,面色被冻得发白, 薄唇还在轻微颤抖着。
他衣袍下的两指,都下意识摩挲了两下,像是安抚少年似的,隔空抚摸着少年的背脊。
良久他才若无其事抬高了手臂, 将少年捏着自己衣角的手,轻轻握住, 朝着萧沅粲然笑道:“方才在宴席上见摄政王神色匆匆,还以为摄政王是有什么急事,原来摄政王是在邀请陛下去王府久住。”
萧沅显而并没有因为他的出现, 而感到心虚,反而低声笑了起来,那样无所畏惧的模样,傲慢到无端突显出了几分高高在上,“首辅不去宴席上享用着美味佳肴,反倒是先操心起本王的事情来了。”
说着,萧沅将少年往怀里拽,可少年另只手被他握在手里。
于是少年被拉成了大字,表情因疼痛而狰狞得都要裂开了。
盛明月敛下习惯性笑容,一股道不明说不清情绪冒出心头。
萧沅毫不在意少年死活,如今为了逞一时之快竟强迫少年。
果真自始至终,只有自己的东西,必须由自己守护才行吧。
盛明月想到垂髫时,母亲还未察觉到他与常人不同,为哄他入睡,给他缝的布偶猫。
他很喜欢,将他藏在枕下,任何人都见不得。
但有天他的布偶猫不见了,原来被堂弟夺去。
他嚷嚷着要拿回布偶猫,母亲却让给了堂弟。
盛明月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东西,要拱手让人。
他心中生出了奇怪的情绪,便打断了堂弟的双腿。
他们却用着责备的眼神看着他,杖打他闭门思过。
从那时开始,他便知道,自己与别人是不一样的。
他虽天生感情淡漠,但对于自己在意的东西,有着超出常人的占有欲。
盛明月看着面前的少年,无法否认在自己心里,对他产生出了好奇心。
他下意识觉得,将面前的少年变成自己的所有物,好像比别的更有趣。
可萧沅还在宣誓着主权,“首辅意欲何为,陛下已经答应了本王,要来府中久住了。”
盛明月勾了勾唇,似笑非笑,“臣没有听见陛下答应,摄政王难道是在强迫陛下吗?”
少年敏锐察觉到了意图,他眼里一亮,立即接话道:“老师说得不错,朕事务繁忙。”
“陛下!”然而少年还没有说完,萧沅忽然厉声呵斥,“您难道要违背自己誓言吗?”
席淮困惑不已,头顶上缓缓冒出问号,“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朕几时与你有过约定?”
萧沅眼眶通红,像是只摇尾乞怜的小狗,“您不记得自己曾答应要满足臣的要求吗?”
“您那天替臣戴上项圈,用荆棘鞭打臣的样子,威风凛凛,臣到如今,都历历在目。”
席淮闻言,被吓得睁大了双眼,登时上前捂住了萧沅的唇,“小声点,这很光彩吗?”
萧沅却珍重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面庞,痴迷蹭了又蹭,“陛下难道想始乱终弃?”
“朕没有!”席淮头昏脑胀,只觉得萧沅掌心透来的温度,粘腻得像是冰冷的毒蛇。
他从未与人这样有过亲密接触,下意识扇了萧沅一个耳光。
气氛顿时凝固住了。
萧沅脸上泛起了不正常的嫣红,眼里蒙上了层迷离的雾气。
他珍重握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另半张面孔上。
“陛下若是还在生气,便扇这里吧,这里没有被扇过巴掌。”
他丝毫没有感到羞耻,那双桃花眼里,满是对于他的渴望。
席淮人都傻了,疯子!神金!他有病吧他?
光是对视上他的眼神,席淮浑身汗毛竖起。
他脆弱的内心正在尖叫扭曲窸窣阴暗爬行。
席淮立即躲在盛明月的背后,探出了头来,“摄政王喝醉了,朕不追究,可近日刺客频繁潜入宫中,禁卫军办事不利,便罚摄政王协同薛卫尉监督禁卫军。”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盛明月的面色如常,仿佛没有被萧沅影响,只是手背青筋凸起,眼里都闪过了一丝冷光,像是寒冬腊月里的冰雪,令人浑身颤栗不已。
他只看见萧沅兴奋舔了舔干涩下唇,那双混浊的眼睛里,隐约闪烁着病态的光晕,光晕虽弱,却正在缓慢将眼睛里的污浊稀释,连看他眼神都愈发愈诡异。
萧沅正痴迷看着他,不知看了多久,才厉声拒绝,“禁卫军有自己的生存方式,还请陛下三思。”
“若是朕不听呢。”但他还是打断了萧沅,“朕喜欢听话的臣子,摄政王不会想辜负朕期望吧。”
席淮语气惋惜,充满着意有所指,“若是让朕失望了,摄政王想要的东西,可要被朕收回去了。”
萧沅身体震颤了下,恰逢这时,身为禁卫军的薛放匆匆赶来。
敌不寡众,萧沅面色阴沉,见大势已去,人都变得正常许多。
他失神看着席淮,口中喃喃自语,“不知不觉陛下身边已经聚集了这么多人,明明不久前,陛下身边除了臣以外,别无他人。”
他欲言又止说着,才弯腰作揖道:“陛下恕罪,臣醉了,臣这便离开皇宫,只是臣若想念陛下,不知日后可否邀请陛下一聚?”
萧沅虽是请求,但语气满是毋庸置疑,他在得寸进尺。
席淮蹙了蹙眉,他握了握拳,恨不得给萧沅邦邦两拳。
他咬牙切齿道:“自然,朕有空的话肯定会来拜访的。”
言罢,他朝着茫然的薛放颔首,薛放了然送萧沅出宫。
直到薛放与萧沅身影消失,席淮才如释负重松了口气。
“该死,萧沅在发什么疯。”他还是忍不住吐槽了句。
“大概是忍不住了。”偏偏这时盛明月声音响起,他眼神洞悉人心,“毕竟陛下遇刺,难以预料。”
“他忍不住什么?”
“自然是担心陛下安危。”他笑容依旧,只是眸光微冷。
“原来陛下与摄政王的关系,比臣想象中的还要亲密呢。”
尽管盛明月笑容温柔,席淮却浑身僵硬了起来,“……老师还是别说笑了。”
他小心翼翼抬眸,这才发现盛明月的眼睛在阳光的照耀下,居然是褐色的。
他瞳色没有像常人一样黢黑,而是光泽透亮,像是工匠巧夺天工的艺术品。